泪水从眼角滑落，一滴滴滴落在夜涵的脸上。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从护士离开之后一直到刚刚，夜戬都没有停止对夜涵的呼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涵的眼睛动了动，又是好一会儿之后，夜涵这才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眼前却已经和不久之前有了巨大变化的夜戬面露意外之色，口中惊呼道：“哥哥，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夜戬满是泪水的脸上这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夜戬口中道：“哥哥的头发，没什么的。”

    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自己怎么醒过来就在医院了呢。自己明明记得那个时候和哥哥打完电话之后就准备回去休息等着哥哥过几天赶来的，但是没等自己走回去就只感觉浑身一阵无力，随后便失去了知觉。在醒过来之前，自己似乎曾经被疼醒过，那个时候，好像自己的双腿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一般疼痛难忍。怎么现在，自己……自己……

    浑身上下虽然都没有力气，但是至少自己的上半身是有知觉的。双手虽然也没有抬起来的力气但是勉强还可以动动手指，为什么双腿，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呢。

    大脑一个激灵，夜涵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问道：“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我的腿好像没有知觉一样。是打了麻药还是怎么了，你实话告诉我。”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顿时原本正准备给夜涵倒水的夜戬手突然一抖，虽然很快就控制住了但是这一幕被夜涵清楚地捕捉在眼中。自己哥哥从来都没有这么慌乱过，就算是在得知了自己知晓了他隐瞒了好几年的父母已经故去的消息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有慌乱的感觉怎么现在自己这一句话，就让哥哥这样了……

    好不容易，总算是倒了一杯水。夜戬试了试水温之后就将杯子递了过去，脸上的神色是夜涵从未见过的温柔，“小妹，你刚醒一定渴了，先喝口水。”

    “我的腿，到底是怎么了，哥哥？”没有喝水，夜涵口中轻声问道，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不用夜戬回答，单单只是刚刚那一瞬间的慌乱，其实已经给了自己答案了。

    杯子里的水因为手的颤抖洒了出来，夜戬急急将杯子放到了一边之后带着安抚般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夜涵的头，口中柔声道：“小妹你不要担心，你的腿虽然受了伤，医生也说了暂时你可能无法让你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不过没关系，哥哥会想到办法的，哥哥会想办法让你康复的。所以你别担心也别害怕，知道吗。”

    如果真的只是暂时，哥哥你又怎么会如此失态呢。我认识的哥哥，从来都不会因为暂时的事情而如此的。你这样的反应，显然这一次我受到的伤害不是暂时而是永久……心中一疼，夜涵的泪水再一次滴落在被子上，“我的腿，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让我站起来了？哥哥，你不要骗我，我要知道实情。你如果骗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再一次抬起头，夜涵通红的双眼是夜戬从未见过的。那张稚气未脱的俏脸上此刻的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成熟，夜戬咬了咬牙，犹豫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将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夜涵，“医生说如果恢复得好，应该可以扶着墙走一段路。如果恢复的一般的话，那么就只有依靠轮椅代步了。”

    “看来，我想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协调家只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夜涵眼中的光芒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下一秒，夜涵已经抓起了夜戬放在一旁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床头柜上。玻璃杯受到这样的冲击瞬间就被砸碎，夜涵拿着自己手中的碎片毫不犹豫的就要朝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割去。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夜涵要割脉夜戬早就已经伸手一把抓在了玻璃碎片上！顿时，殷红的鲜血顺着夜戬的手掌滴落在被子上。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夜戬口中叫道：“小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夜戬受伤的手猛一用力，硬生生将玻璃碎片从夜涵的手中夺了下来。作为代价，夜戬手掌的伤势更为严重。只是夜戬看都不去看一眼，一双眼睛只看着自己妹妹，“小妹，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现在的你虽然遭逢大变但是远没有到要要用死亡来解脱的时候，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

    低着头不去看夜戬的眼睛，夜涵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无力，“哥哥，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追逐我曾经梦想的资格。没有了梦想，我活着和行尸走肉一般，这样的我宁可死也不要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若真的当我是你的妹妹，就请你不要拦着我，让我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切吧……”

    这一次的华丽大赛庆典自己取得的成绩不错，本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却不曾想竟然会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演出。曾几何时，自己梦想着将来有一天别人谈论到自己的时候会将自己的名字和米可利那样的顶尖神奇宝贝华丽大师放在一起。但是如今，如今等同于是废人的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啪！清脆的一声响，夜涵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双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凶过一次的哥哥今天居然动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你都受不起，你还算是我夜戬的妹妹吗！”这是夜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夜涵用吼的方式说话，同样的，这也是夜戬唯一一次动手打了夜涵。看着夜涵脸上的不敢相信，夜戬并没有去躲避她的目光，反而是正对着夜涵的双眼一脸认真的说道：“你有腿走你自己的路，你断了腿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在！哥哥背也背着你走，抱也抱着你走！就算是这天塌下来了，做哥哥的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寻死这是懦夫所为，你若是有担当就应该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你自寻短见的时候！”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追逐梦想的机会。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了……”夜涵低下了头，口中喃喃道。爸爸妈妈走了，梦想也从原本的希望变成了如今的绝望。

    “谁告诉你你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夜戬眯着眼睛反问了一句，伸手指了指自己，“你还有我，有哥哥在，哥哥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现在的我，对哥哥来说只是拖累而已。”夜涵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采，一脸黯淡之色，“哥哥你这些年为了寻找杀害爸爸妈妈的凶手已经费劲了心思，我现在这样只会拖累你。而且以后万一真的有什么，没有丝毫自保之力的我也只能够成为别人想要对付你的人质而已。哥哥，现在的我，能够带给你的只有拖累……”

    “小傻瓜，这怎么可能是拖累呢。”伸手摸了摸夜涵的头，夜戬一脸认真之色，“我答应过爸爸妈妈，这一生一世做哥哥的都会保护好照顾好你。让你这样受伤已经是我最大的失职，我绝对不允许也不会让你再受到半分伤害！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是拖累，是我的福气。多少人希望可以有一个乖巧的妹妹但是却没有这个机会，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珍惜你这件珍宝呢。”

    原本已经一片黑暗的世界这时候依然有着一丝光明，对于已经失去了生存希望的人来说，这样的一丝光明恰恰是她们最放不下也最留恋的。若是夜戬这时候没有这样的一番话，夜涵即便今天在夜戬的监视下没有自寻短见那么未来迟早有一天也会在夜戬没有注意的时候再一次上演刚刚的那一幕。但是在夜戬这样的一番话面前，夜涵最终还是放弃了……

    “哥哥，我的梦想……再也无法去追寻了。我现在剩下的仅有的，就只有哥哥你了……”双手死死地抓住夜戬，夜涵如同被人抛弃了的小动物一般紧紧地依偎在夜戬的身上。现在的自己仅剩的，就只有依然还不嫌弃自己依然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哥哥了。除了哥哥之外，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了……

    轻轻的抚摸着夜涵的头，夜戬手掌的血这时候已经凝固。但是自己很清楚，刚刚阻止夜涵的时候自己的手掌早就已经扎进了不知多少玻璃碎屑。待会儿，自己还有得罪受……

    “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哥哥会保护好你，也会让这一次对你下黑手的人付出代价的。”口中柔声安抚着夜涵，夜戬的眼睛散发着嗜血的寒光。对我妹妹下手，毁掉了她一生的梦想不说更让她几乎想要自寻短见！这笔账我记下了，无论你的背后有什么人给你撑腰，我都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