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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双重惩戒:假意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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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旦再不济也是女皇亲生之子,这番没轻没重的话不仅失了婉儿一贯的水准,更叫人生出反感来,“放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皇家的事也是你能评论的?皇嗣岂容你如此诋毁!”

    婉儿赶忙认罪,俯身跪地显得慌不择言,“奴婢该死!平日耳濡目染竟学起了春樱,她同魏王相好,私下没少作消遣,奴婢有样学样,还以为这样愈发能显示出亲近,真是无地自容。”情急之下为图自保想必说什么也不过分,她眼角轻轻一瞟,观察着女皇的面部表情。

    “春樱?武承嗣?”武曌明显愣了一下,想来也是疏忽大意了,又自问着:“他二人?”

    “怎么?陛下不知?奴婢们都以为这经过了陛下默许,是正当的。”婉儿装作一脸糊涂,很是想不明白,“春樱平日毫不避讳,只差没有公诸于众,这不应该呀?她本是个细致人。”

    武曌脸色顿时暗沉下来,“难怪当初她极力反对太平同魏王的婚事,原来是另有打算,我真是老糊涂了,差点儿棒打鸳鸯——”接着否定道,“不妥,这形容不妥,她该是草鸡窝里飞出的金凤。”这讽刺很是直白。

    婉儿这才做出醒悟的姿态,“奴婢失了分寸,请陛下责罚。今日心乱如麻,都不知说了些什么,越说越错,偏又越错越说。”

    “那你为何会心乱如麻?”武曌决定先清算了眼前人的一笔账,“你不消拉扯旁人,就说说你,说说你和皇嗣,是不是故意为之,专挑我几个儿子下手?果然志向不小!”

    婉儿只得“坦白”,声音怯怯的,仿佛真做了什么亏心事:“深宫寂寞,奴婢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少不了也有七情六欲,身份所限,平日里时常接触的男子不多,或许是日久生情,一来二去便与皇嗣结下了这段不解之缘。也正是担心惹来风言风语,才一直藏着掖着,看着春樱和魏王高调行事,奴婢难免胸中会有嫉妒之意,这才冒冒失失触怒了陛下的威仪……全是奴婢虚荣心作祟,哪里谈得到志向?”

    听她说得真切合理,武曌态度平和了一些,隐隐有些自责道:“是我大意了,忽略了你也是个女人,不过你也不用焦虑,我迟早会为你指一门亲事,让你也去过那相夫教子的舒坦日子去。”

    婉儿忙展现忠诚,“陛下的恩情,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出了这皇宫,奴婢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是,实在做不了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这点儿现实奴婢还是能认清的,只愿一生都在陛下身边服侍,为大周欣欣向荣的景象尽一份微薄之力。”

    心思复杂的女皇既得意自己御下有方,又感念对婉儿有所亏欠,于是脸上彻底明朗了,“你起来说话。”想一想,还得拣重要的细说,金口一开,“方才你对皇嗣的评价虽说不够恭敬,但客观上还算中肯,皇嗣不争气,我心里有数,你并没有冤屈了他。”

    婉儿唯唯诺诺道:“陛下气量宽宏,目光如炬,奴婢心悦诚服。”

    武曌头一摇,算是对这些恭维话做出回应,随即又说:“赏罚分明,才能正朝纲,皇嗣如此不思上进、消极避世,你以为我该如何罚他?”

    婉儿犹豫了。

    “我知道你们有情,可是情归情,你身为内廷女史,应当十分清楚大事大节上不可感情用事、因私废公,男人再有权势,那也是他的,你若不想成为一件附属物,那就好好珍惜现在的前程。”武曌又强调说,“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婉儿其实早有一套说辞,只是若没有这番看似开导的话,她冒然出口必让女皇认定为无情无义、落井下石之人,此时是个好时机,她面露难色,可立场鲜明,“……陛下应该给皇嗣一些惩戒,警示其不仅身为皇嗣,且身为人子、人夫、人父的职责,奴婢斗胆,建议废成器皇太孙位、降王爵一等,其余各皇孙均由亲王降为郡王……这惩处虽然没有直接针对皇嗣,但皇嗣必能从中体察出他的言行失当将会由至亲之人来承担后果,定然不会再犯轻狂之错。”

    武曌点头赞同,“对于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来说,给他什么惩罚也会无动于衷,还不如去制约他身边的人,或许还能感到痛感。”

    “这也正是奴婢的苦心,说真的,奴婢也希望皇嗣不要再那般阴郁,这样奴婢也能有些盼头。”婉儿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只有把李旦从看似显赫的位置上拉下来,武姓宗室子弟才不会继续把他当成众矢之的。

    女皇听她话里多少还有些人情味,心头的坚甲也松动了些,不那么警戒了,随手一挥,“你去拟制书。”自从武曌登基为帝以来,为了避她名讳,诏书便改成了制书。

    婉儿回了声,正要去办理,又被叫住了,“差点儿忘记了,你说春樱和魏王,我是不是该成全他们?”

    “这是陛下的家事,奴婢不敢胡乱插话。”婉儿顿了一下才回。

    武曌并不诚心,话似乎是特意说给对方听的,“促成一段姻缘,难道不是一桩美事?说不定还会传为佳话,再说了,自从太平大婚以来,我武家好久没有操办过什么喜事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想找机会热闹热闹。”

    于是婉儿明确说:“陛下仁爱,体恤下人,春樱必是感激不尽,魏王也更当尽心尽力。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二人几世有幸,能让陛下来牵上红线。此消息一出,奴婢只担心宫人们都要春心萌动、不思劳作了!”

    最后一句是戏言,武曌听了十分受用,连声笑道:“那你这个女史就好好做个表率,让她们纷纷以你为楷模!也叫她们看看,凡是真正为我办事、为我用心的人,我必然不会怠慢!”

    既是鞭策,又是敲打,婉儿岂能领会不出?躬身道:“奴婢对陛下一片冰心!”

    贬黜皇嗣五子的制书很快便拟好了,飞一样到了五王宅中。

    五王以长兄李成器为首跪地领旨谢恩,听得宣旨的内侍拉得长长的声音,“……皇太孙成器降宋王……恒王成义降衡阳郡王,楚王隆基降临淄郡王,郑王隆范降巴陵郡王,赵王隆业降中山郡王……”回荡在宅子里,分外刺耳。

    送走了瘟神一样的内侍,李隆基第一个从大哥手中拿过制书,一眼便认出了上面一手潇洒的飞白出自何人之手,秀媚飘逸的字迹此刻犹如尖刀一般,深深刺痛了他。

    刚刚被降为宋王的李成器嗤了一下,“母亲和姨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足以威慑了许多人,想必内舍人也在其中,为了讨好武氏一族,她也变了。”

    二郎李成义淡淡道:“不过一个爵位,我们弟兄不必放在心上,大哥也先不要急于判断,内舍人帮过我们很多,莫说这皇城做主的人不是她,即便她能做了这个主,也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何必去苛责旁人事事以我们兄弟为先?”

    隆基不说话,默默将制书卷了起来,捧在手上。

    四郎隆范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郡王也不错,反正都是有名无实,父亲都不被准许宫外开府,我们就更不用想了!呆在这里挺好,锦衣玉食,又不会落人口实,还要怎样?”

    最小的五郎隆业叹了口气,政务上的事情他还不懂,但是好端端的从亲王变成了郡王,终归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几个兄弟挨个发言,三郎隆基还是一言未出。

    长兄为父,成器对他格外关怀,见他始终心事重重,只当是三弟割舍不下权位,哄着他说:“阿瞒,爵位权势都是身外之物,何必如此在意,竟生气至此……要不,大哥给你击一段新学的羯鼓,你定会喜欢。”

    他并不知道隆基在乎的并不是被降了爵,而是心里多了一根刺。

    自从婉儿故意将春樱与武承嗣有私一事透漏给女皇后,女皇对春樱疏远了很多,一开始春樱被蒙在鼓里,很是诧异,直到听说了女皇有意将她赐于魏王,这才惊觉被人暗算了。春樱不是不愿意与武承嗣双宿双飞,只是大事未成,武承嗣离储君之位还有一定距离,她不能这么快就不战而退,更重要的是,她十分清楚一旦没了女皇心腹侍女的身份和便利,对于武承嗣来说,她就失去了价值,甚至会变得不名一文,她本就是待价而沽的心态,如今却一下子没了行情,简直形同一场灾难。

    而女皇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她的身边从不需要任何人安插的眼线,武承嗣显然犯了她的忌讳,春樱也被贴上了背叛者的标签,她说要成人之美是假,清除身边势力才是真。

    如此一来,魏王武承嗣只得强颜欢笑,面上感激女皇做成良缘,心中却苦不堪言,他对春樱早有腻烦之心,这下可好,回了府也难得清静了,让人尤其沮丧的是,意图东宫才刚刚有了眉目,一时间让他去哪里寻一个像春樱那般占尽宫中便利的助手?这条线从此便断开了,等同于眼被遮蔽、耳被堵塞,女皇本就善变的心思他将更难去揣测。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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