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舌战群儒
闻言,使馆中的邓芝不由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只要吴王愿意见自己,那便一切还有机会,他怕的就是吴王一直不愿见自己。
更何况来时又遇到大量吴军西进,而西进必然是针对蜀汉,这无疑更加让邓芝担忧,要知道现如今刘孙两家唯有联合方能抵抗北方曹魏,分则难存。
然而,经历了夷陵之战,双方关系不由微妙了许多,虽说诸葛孔明从中多次和好,但如今先主刘备新亡,陛下年幼,保不准东吴态度会有所变化,而邓芝此行目的便是改善双方关系,解除双方东西之忧,合力共抗北方曹魏!
不一会儿,那辆简朴却不失大气的马车便从使馆驶出,朝着吴王宫缓缓驶去。
进了吴王宫,为不失礼,邓芝随即走下马车,步行千米长道,登上百步台阶,终于出现在了大殿门前。
眼望大殿,邓芝不禁面色严肃,正了正衣冠后,方才起步迈进大殿。
步入大殿,出现在邓芝眼前的是一座宽敞万分的鎏金大殿,十六根镶玉金柱分列两侧,撑起那厚实的大殿顶部,三十六盏鎏金铜灯,更是将大殿照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长数十米的嫣红地毯自首位铺下,直至门口,端庄大气而又透露着奢侈,虽是吴王位,却丝毫不亚于蜀皇宫。
殿中红毯两侧,各有十六案相互对应,怕是吴国君臣相聚之用,此时正有着数人跪坐其中,瞧得邓芝进殿,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望着那身着白衣,脸庞棱角分明,充斥着刚毅的儒将男子,或而好奇,或而平淡,或而不屑。
见状,邓芝微微一笑,远远对着众人抱拳行一礼后,便再度迈步踩着红毯,向殿中走去,当经过第一对桌案时,只见右侧一大臣起身对着邓芝简单行一礼后,开口道:“汝等刘皇叔新崩,幼子继位,国事不稳,内忧而外患,先生此番前来,莫不是有求于我江东?”
闻言,邓芝转身同行一礼,道:“阁下是?”
“吕据!”
邓芝随后淡然道:“阁下此言差矣,先帝新亡,陛下初继位,虽年幼却自身勤奋不已,且朝中有丞相、中部督大人相互辅佐,君臣一心,朝野平稳,国事不乱,虽有小患却不足为虑,故芝此番前来并非有求,而是共谋!”
“阁下所说小患怕是南中雍闿之事,如今雍闿已降吴,被王上任命为永昌太守,不知对汝而言,此乃外患还是内忧?”与吕据相对而坐,且相貌与其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缓缓起身道。
“阁下是?”邓芝依旧躬身道。
“吕据之父,建威将军,宛陵侯吕范!”
“哈哈,阁下此言好生奇怪,雍闿原为蜀臣,如今未得王命,私自兴兵,视为叛乱,其亦为叛臣,自然是内患,此有何疑惑?至于吴王任命其为永昌太守,更是好笑,如今永昌为蜀地,永昌太守乃是陛下破格任命之吕凯,吕大人担任,什么时候成了一乱臣担任太守之职,芝不知阁下口中永昌为何地,莫不是天下有两个永昌不成?”邓芝义正言辞道。
“哼!”闻言,吕范大袖一甩,旋即坐下,不再言语,正如邓芝所言,雍闿虽被孙权封为永昌太守,却被吕凯阻在永昌城外,至今未入半步。
“夷陵之战,大都督大破贵军,所得辎重无数,可谓收获颇丰,不知如今归军硬气否?”瞧得己方连连吃瘪,再看邓芝那副嘴脸,在座江东诸臣不由有些不满,旋即便见一人起身讥讽道。
众人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又冷笑不已,你不是硬气吗,你不是牛逼吗,夷陵不照样被打的丢盔弃甲吗?
听得此言,邓芝面色有些不悦,袖中双手微微攥起,手背青筋暴起,片刻后,双手旋即又缓缓松开,目光盯向那说话之人。
见邓芝看向自己,那人神情更加骄傲,不免有些大声自我介绍道:“全琮!”
“自黄巾之乱,先帝征战四方,多次兵败,却屡败屡战毫不气馁,最难时兵马不足千,且无栖身之所,但依旧可以建立蜀汉之社稷,挽狂澜于既倒,扶大汉之将倾,如今夷陵之战,不过数场兵败中一小败而已,且我蜀汉如今坐拥益州数郡,兵甲数十万,远强于先帝初年,又有何惧哉?”
闻言,全琮不由脸色一青,随后坐下。
待得邓芝前行数步,又有一中年儒臣起身,躬身行礼道:“恐阁下不知,如今魏文帝曹丕联合鲜卑王轲比能,南蛮王孟获,上庸孟达,各自起兵十万攻蜀,另派曹真为将,统大军攻阳平、汉中,人马怕是不下四十万,如今贵方怕是不妙啊!”
随后中年儒臣又再度抱拳,自我介绍道:“吾粲!”
对方无礼,不给好脸色,邓芝自然也不会顾全对方面子,反之对方以礼相待,其自然也谦和对之。
吾粲所说曹魏伐蜀之事,邓芝并不知晓,听的对方如此说,心中不由担心万分,平淡的脸庞上一抹忧色一闪而过,很快被掩藏起来,旋即行礼道:
“虽说敌有四十万,我蜀汉兵马不敌,然天下兵事岂非由人数多少所决定,古之以少胜多战役多如牛毛,近来更有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况如今乃秋收时节,我军粮草无虞,此乃天时;蜀中地形多险峻,战马难行,易守难攻,此乃地利;虽有四十万敌军,却分四方,非一人统兵,长久下去必生间隙,而我蜀汉却君臣一心,此乃人和。”
“如此一来,我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敌纵有四十万之数,又焉有不败之理。”压下心中担忧,邓芝故作坚强道。
“阁下大才,在下佩服!”吾粲敬佩道。
此时,只见一发须皆白的老者手拄拐杖走出,望着邓芝开口道:“阁下莫非要效仿十五年前诸葛亮,舌战我江东群臣?未免太过狂妄!”
“芝虽读过几年书,腹中有些许墨水,然毕竟才疏学浅,于我蜀汉不过末流之才,蒙先帝与陛下不弃,担任尚书一职,官重人轻,惶恐不安,又岂敢与丞相相比,丞相智谋超群,乃社稷之臣!”
“此番芝身为使臣,进宫面见吴王,却遭诸君百般刁难,此为诸君无礼;吴王亲命召见,诸君百般阻挠,视为蔑视吴王之威,乃不忠之表现,如此无礼不忠之行径,未免有些弱了大国风范!”
“你!你!咳...咳!”只见那老者面色通红,手指邓芝,神情愤然。
“张大人!”
“张大人!”
......
瞧得老者不适,众人连忙上前劝慰道。
对先前四人邓芝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故而需一一询问,但对这老者邓芝却是知晓认得,此人便是东吴老臣,张昭,张子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