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大牛眼中极为平静，也很清澈，还有……睿智，木名捕捉到了这些，不过接下来大牛起身，朝着木名恭敬拜了拜，然后低下头颅。

    木名颔首，眼中有些惆怅，只是很快隐去。

    “可否感受到你体内的不同之处？”木名说道，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大牛点点头，道：“老师，我虽然朦胧不知，但是却隐隐间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之音，而这呼吸之音，似乎在梦中听了千百遍！”大牛思索着说道，而几个老者却怔怔无语，他们眼中的大牛原本只有几岁孩童的心智，但是此时言语流利，更是说出一些让他们都感到匪夷所思的话语。

    “莫非之前大牛所言曾在梦中飞天遁地是真的？”

    木名颔首，思索片刻，道：“一些冥冥中的联系让大牛的精神力量有了不同，原本该睁眼手浑浑噩噩，休眠之时则是同那些精神力产生了交感，仿佛经历另一种人生！”

    大牛闻言，眼中露出喜悦，道：“老师，那么这么说，我不是什么人的转世对不对？”

    大牛猜到了一些事情，尤其是自己梦中的经历，让他更是一直怀疑。

    木名点点头，道：“即便是，也是一种精神传承而来，并非他本人，只是冥冥中的因缘，我也不知，或许以后你会明白！”

    大牛道：“那是否……是说老师也不确定!”

    大长老则呵斥道：“你老师所言自有其道理，不可置疑！”

    大牛正要辩解，木名则道：“大牛所言不差，我曾见过一人活了十世，每一世都不同，上一世的记忆经历苏醒之后也未曾改变他现在的人格，所以新生之后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这点……大牛你无需在意，这一世你便是你，倘若以后真的有什么记忆出现在你脑海，也是对你有用处，就当留个念想，毕竟……他为你付出了很多！”

    大牛沉默片刻，再次一拜，几个老者也暗自颔首，倒是对木名高看了几分，他们虽然修为一般，但是毕竟活了一把年纪，他们从大牛的言语中便发现木名定然和大牛或者说大牛的什么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也不会护送大牛来到此处，而此时，木名竟然如此坦诚，倒也让他们放心下来，他们虽然不是大牛亲属，但好歹也是一族之人，亲眼看着大牛长大，自然不希望大牛丢了原来的人格，而成就不知名的存在。

    这些他们压在心底，原本一只担忧，但，此时却也释然起来。

    却在此时，听得一个远处有轰鸣之音，接着大地动摇起来，隐隐间一头巨兽虚影出现！

    族老们面色一变，其中一人道：“我这就去安排祭祀之物，原本是两日之后的祭祀，今日怕是要提前了，幸好，那几只天鹅早就寻到了！”

    大长老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大牛则道：“都多少岁月里，不该如此！”

    拄着拐杖老者摇头，叹道：“我们又何尝希望如此，只是，若非祭祀那水怪，我们都要遭殃！”

    “那是何物？莫非是山神？”木名蹙眉，感受到了一股凶煞之气！

    大长老道：“何曾有如此凶煞的山神，那是极寒湖中的水怪，活了漫长岁月的存在，原本那湖中并无此物，只是六十年前这怪物突然出现并栖居在湖水之中，还要让我们祭祀于他，否则必定要发水淹了我们村落，我们曾反抗，只是部族之中无人可敌，反被他吞食数人，无奈，只得委曲求全，好在这水怪一年之中也只出现两次，便是这白日出现和黑夜降临之时，其他时间它都在沉睡！”

    木名眼神有些怒意，只是没有说什么，而此时，众人都离去准备祭祀之物了。

    大牛跟在木名身后，眼中却由愤懑，欲言又止，一些妇人各自取出加重肉食，还有一些香油，不是还有人轻声细语，表示对水怪的不满。

    几个族老在远处摆出了香按，并且亲自操刀宰杀了几头牲畜，并且接了鲜血到石盆中。

    这些原本是族中壮年做的，但是族中发生变故几个老者无奈只得亲自上阵了。

    几个年少的孩子在旁边观摩着，他们都很认真，这些事情不久将来便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片刻后，几个族老带着族人带着这些贡品离开存在，木名也跟了上去。族人都显得情绪低落，一来是族中发生大变故，此时正应当在陵墓前祭拜，但是却不得不来祭祀，还有些人露出惊恐之色，似乎极为惧怕那水怪！

    片刻后，大约行了七八里，便见到一个湖泊出现在视野中，这湖泊极为宽阔，湖面带起丝丝白雾，而且还有冰霜在湖边的草丛之上。

    湖水平静，但是带着一种摄人气魄的气息，如有巨兽潜伏其中。

    木名察觉自己的意念竟然无法看穿，似乎这湖泊有场域隔绝了自己的力量。

    几个族老顺先朝着湖面一拜，随后一招手，顿时便有人将按几摆放好，几头牲畜拜访其上，此外，几盆鲜血也摆在那里，更有几只粗大的灰香被点燃，大长老还开始诵念了一片经文，最后将经文投入旁边的火盆中。

    这时候，几个年少的族人上前，他们手中各自抓了一只活物，乃是兔子，狐狸，还有一只白色的蛇，那蛇被封住了嘴巴，不安扭动着，不过却被少年丢入一个瓦罐中。

    此外还有七八只白天鹅，这天鹅似乎和寻常所见不同，这白天鹅翅膀极为肥胖，几乎占了大半个身躯，似乎都不能飞翔了，此外，白天鹅的尾巴极为黝黑，没有任何杂色。

    大长老朝着一个少年点头，那少年走上前来，递出手中的兔子，那兔子极为不安，眼中满是惊恐，但是却也改变不了它的命运。

    大长老将兔子的眉心化开一道口子，有鲜血出现，随后又朝着另一个少年示意，那少年上前来，大长老挥动手中的短刀，将狐狸的尾巴的尖端割断，那狐狸顿时尖叫起来，极为惊惧。

    随后，那白蛇的七寸之处也被化开一道口子，有鲜血流出。

    那白天鹅振动翅膀，不断扑腾着，那少年手忙脚乱，好在白天鹅身躯笨重，并未挣脱。

    大长老将白天鹅尾巴那里抓下一根羽毛，羽毛极为漂亮，黝黑无比，最后用它沾染了那狐狸，野兔还有白蛇的血液，随后一挥手，那羽毛便落入湖中。

    羽毛极为轻巧，好似一片黑色的雪花一般落入湖面。

    但，那羽毛却如同一颗石子一般沉水湖面，带起了涟漪，变快速消失不见。

    木名眉头再次不平坦，有了一丝起伏。

    原本平静的湖面生出涟漪，一个漩涡出现，漩涡逐渐变大，有水流之声出现，隐隐间还有一些其他声音伴随。

    族人纷纷后退，一股气势从那湖面中席卷而出，带着腥臭，还有让人皮肤生冷的气息。

    大牛握紧手中的石刀，试图抵抗这气息，但是这时候却被一个妇人轻轻握住手，那石道也落入妇人袖口中。

    “月姨！”大牛嘀咕道。

    那妇人微微摇头，然后拉着大牛退开。

    呱！

    湖面一头怪物出现，身躯好似一座小山，一丝丝白雾在它身上遮掩，让它的有些朦胧。

    不过随着一声怪叫，那白雾逐渐隐去，怪物显露原形，乃是一头癞蛤蟆，身上满是疙瘩，由于身躯庞大，那些疙瘩如同一个个肉瘤挂在他的身上，不断颤动着，让人一见便有恶心之感，一些族人低下头颅，不知是畏惧，还是生怕忍不住多看了会厌恶的缘故。

    癞蛤蟆吐出一口白雾，湖面顿时被封住，冰霜覆盖了湖面，周围顿时寒冷弥漫，族人更加敬畏，再次退开了几分。

    大长老面色有些发白，些许冰霜将他的胡须都黏住，大长老却浑然不觉，默默朝着癞蛤蟆一拜，道：“还请上神享用祭祀！”

    癞蛤蟆眼珠子一转，好似两颗碧绿的石头，带着古怪的神色扫视一圈，最后眼珠停下来，落在那野兔、狐狸、白蛇还有白天鹅身上。

    野兔身躯颤抖，眼中不安越发浓郁了，狐狸则是跳动不停，不过却被束缚住了，放在香按上无法离开，白蛇被放在一个瓦罐中，但是突然扭动起来，那白天鹅更是羽毛炸开，好似一个大雪球，最终发出哀鸣，如绝响。

    “本上神……不屑一顾！”

    突然癞蛤蟆说话了，慢吞吞的，只是眼珠子没有移动，木光依旧落在那几只活物身上，或者说是那几只白天鹅身上。

    大长老闻言，再次一拜，并高声道：“还请上神受些委屈，勉为其难享用吧，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

    那癞蛤蟆不答话，但是下吧却缓缓落下，然后也粘稠的液体流出落入湖中。

    木名越觉得古怪，这癞蛤蟆……很古怪！

    见到癞蛤蟆不答，大长老也不意外，默默朝身后一挥手，族人们便顿时齐声道：“还请上神享用！我等感激不尽！”

    嘶呦！

    一声清晰的声音落入木名耳中，木名想到了吸口水的声音，事实也是如此，那癞蛤蟆吸口水！

    那癞蛤蟆眼珠子动了，下巴也合上了，似乎这才回过神一般，慢吞吞道：“罢了……本上神就勉为其难吧，不然冷了你们心意！”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绳索卷来，却是它的长舌，直接将香按上的所有东西都卷入腹中，那几只白鹤顺先被卷走，落入它的腹中。

    咕噜！

    一声吞咽声传来，那癞蛤蟆这才扭动着身子，身下的湖面再次出现出现涟漪，之前的冰霜都消失，不过癞蛤蟆却突然道：“老头，这次你们对我极为不敬啊！”

    大长老身躯一颤，忙道：“上神何出此言？”

    癞蛤蟆口吐人言，道：“为何不见那几个壮年前来拜我？”

    大长老闻言，热不住流泪，道：“上神不知，族中发生了变故，都死去了！”

    癞蛤蟆头颅猛地朝着周围一看，带着警惕之意，发现并无不妥之后，道：“此言当真？”

    大长老点头，而此时人群中有呜咽声传来，癞蛤蟆一见，便发觉不似虚假，随后道：“如此……节哀！”

    大长老急忙拜谢，又道：“上神，以后祭祀之物可否少些，族中也大不如从前了！怕是无法继续如此供应上神享用了……”

    然而，话音未落，癞蛤蟆却低下头颅，散出了气势，丝毫没有保留，大风骤起，带着冰冷，让人如面对死亡。

    族人纷纷栽倒在地，大长老更是不堪，险些昏迷。

    癞蛤蟆道：“再说一遍？”

    大长老满眼苦涩，喉咙中却无法发出声音了，只得无奈摇头。

    大蛤蟆这才满意，慢吞吞道：“往后祭祀……加倍！”

    说罢，正要缓缓沉入水面。

    而此时，族人纷纷痛哭，但是大长老却摆手，生怕惹怒了这癞蛤蟆！

    不过却在此时，听得一人声传来，而且听清了那声音的内容后，大长老面如死灰！

    “癞蛤蟆吃天鹅肉，还是头一次见！稀罕！”

    湖面波纹止住，然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