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4 署用非次
蓟王少时,北上乌桓贩马。与程普,相识于平波砦。时,砦主程德谋,将平波砦,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为周遭商贾,汇聚之地。足见程普,亦通水情。
北天竺,因水而兴。尤其诸国雄城,多滨水而建。如江绕城、临江城、圣河城等,国大都城,皆有良港。调派程普前来守护,自是知人善用。
事不宜迟。
辅汉大将军,蓟王诏命。除程普为绥南右将军。真番都尉二兄刘武,拜绥南左将军。六百里,即刻前来复命。
擢升陇西南部都尉马翼,继为绥西左将军。南关令吕常,继为真番都尉。陇西南部都尉,则授予氐人百顷王杨驹长子,护军将军营,军司马杨众。绣衣军曲候郭援,继为南关令。升迁诸将,亦速复命,不得有误。
华氏城,香花宫,正殿。
“臣等,拜见主公。”殑伽港长万震,携一众属吏,赶来相见。一别经年,万震已从落魄书生,为国之宿吏。尤其名扬南州,为沿线诸国所敬。果然“英雄趁时势,时势造英雄”。
“免礼,赐座。”蓟王笑道。
“谢主公。”万震再见蓟王,亦不禁激动莫名。
蓟王介绍文武与万震相识。悉知万震,智计百出。常兵不血刃,不战而胜。军正沮授等人,颇多溢美之词。
尤其巧设连环计,奇袭利呾罗城,发行港。助蓟王斩断百乘王朝,东线贸易商道。若西线出海口再被贵霜所夺,北部又皆为大汉丰州之地。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之计成矣。
于贸易城邦而言,商道不啻为生命线。即便国土大半沦陷,亦或是耕地贫瘠。单凭贸易往来,足可衣食无忧。种田十倍利,经商利百倍。正如西域诸国这般。
百乘王朝,之所以能羁縻声闻六国。正因居高临下,左右逢源。扼东西天竺半岛,漫长腰际线。凭贸易往来,攫取不菲财富。再购买扶南大舶,雇佣水军。笼络海贼,收为己用。强行登岸、登岛。抄掠岛上积财,搜刮奇珍异宝。以战养战。再反哺国中。此消彼长,因而能羁縻滨海诸小国。
若无蓟国横海舰队,强势介入。可以预见。百乘王朝,当可再称霸天竺沿海,数十年。
奈何东海鲸波。“横海纛,速让道”。蓟式巨舰,铁壁铧嘴,坚船利炮。纵横四海,无可匹敌。纵有扶南大舶,亦不堪一击。
诸多先进造船工艺,水密隔舱、平衡舵、减摇龙骨、钉接榫合,乃至船壳造船法。皆是蓟国独创。试想,不知钉接榫合,龙骨造船。大江之上,被蓟国大舰,列队冲犁。脆弱船身,如何支撑。甚至无需飓风大浪,百年不遇。稍起颠簸,便已解体。正因船身结构不足,故时下各国船只,唯有沿海岸线,近海航行。即便遇大潮,触礁解体。熟悉水性,亦可逃生上岸。
能如蓟国,横海舰队这般。牵星过海,远涉重洋。放眼宇内,绝无仅有。
即便五百年后,盛唐时代。海西游商,亦只乘唐舶往来。只因本国亦或是他国商船,皆无唐舶这般,雨打不动,坚如磐石。如日本遣唐使,更将乘本国船只,远赴大唐,视为九死一生,洪水猛兽。也无怪邪马台遣使进贡,不过区区数尺杂绢。着实人短船小。载人不能载重,载重不能载人。
“文兴,愿为孤,牧守丰州乎?”蓟王居高下问。
“臣,惶恐。”万震诚惶诚恐,离席下拜。惊慌失措,险君前失仪。
“文兴,不必过谦。”蓟王言道:“论知南州风土民情,无人可及。”
“得主公殊遇。臣,以港长之身,加‘谏议大夫’,升秩六百石。并无大功,岂再求真二千石高位。”万震以头触地:“若天下非议主公,‘署用非次’。臣,之罪也。”
注曰:“‘非次’,谓不依班次。”时下,乃是贬义。后指,破格提拔。
“君子‘无以毁誉非议定其身’。”蓟王笑道:“文兴,毋虑。”
军正沮授亦劝道:“丰州初立,孤悬海外。主公,举州相托。文兴,‘任重而道远’。且‘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岂不为主,分忧乎?”
“臣,敢不领命。”万震泪目下拜,遂奉王命。
稍后,蓟王又命前邪马台国使梯秀,继任殑伽港长。
干支海市,常驻殑伽港、多摩梨港、发行港、圣河港、江曲港等,沿线港津。蓟王更有意,命楼船司马胡玉,率麾下舰队,常住多摩梨。待顿逊海渠凿穿,与象林港横海先艂舰队,左右呼应。
诸事循序渐进,时局逐次明朗。余下属吏,自有南閤祭酒许攸,为蓟王分忧。
蓟王设宴,为万震一行,接风洗尘。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蓟王起身罢筵,群臣恭送。
返回后殿。墉宫七玉女,并云霞卫,已候多时。
出征半载,已定归期。短不过一月。长不过数月。待三足踆乌抵达,蓟王便可归航。何时重返,尚无定论。故丰州人事,需面面俱到,不可疏忽。
蓟王累日亲政,常通宵达旦。乏术分身。天竺多美女。尤其诸国公主贵女,烟视媚行,婀娜多姿。异域风情,凡浅尝辄止,直令人欲罢不能。然蓟王却婉拒诸王好意。至今未幸天竺女。诚然。三百云霞卫,半数已梳盘桓髻。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