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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与王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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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人处处以高为贵。
    身高、位高、才高、名高、德高,诸如此类。
    以及崇高。
    当来自洛阳的贵公子,豪掷百万,不为求财,不为求名,只为找回“天家体面”时。这个崇高的目标,以及为此目标所采取的行动,及产生的后果。皆超出了阳翟百姓的预期。
    属于不可估量的“知障”。
    于是乎,当贵公子抱着此崇高目标,悬扁市中街巷,张榜城门亭舍,招降黄巾余众。而屡败官兵、神出鬼没、杀人如麻、撒豆成兵、来去如风,被看上一眼便魂飞魄散的妖贼黄邵,举众来降时。
    整个“崇高逻辑环”,随之完满成立。并被阳翟百姓当做经验积累。无人敢生疑。
    贵公子豪掷百万,找回天家体面。果真应验。
    为何如此?
    只因平常百姓,习惯仰望洛阳。自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权贵,所思所想,所欲所求。
    于是乎。当平常思维逻辑,及一般生活经验,不再成立时。自然而然,将其拔升到更高的层次。是为“崇高”也。
    就此事而言。
    阳翟百姓与城外豪强宗贼,皆不认为:单凭一道敕令,妖贼黄邵便会举众来降。然却出乎所有人预料。妖贼黄邵,当真来降。此事何解?
    没错。洛阳贵公子的“崇高”,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乃,我等无法匹及的,高贵。
    宋奇出身扶风名门,曾为外戚,贵为濦强侯。自幼熏染的高贵,又岂能假冒。
    如此一来,当宋奇待人接物,如沐春风。俯问民间疾苦,走访鳏寡孤独。送衣赠粮,施医喂药时。那股来自洛阳的高贵,足以温暖人心。
    宋奇二下敕令,城中百姓官吏之“通贼者”,只需痛改前非,则既往不咎。
    只因阳翟功曹、主簿等人密告。前任县令及丞,与城外豪强,暗通曲款,狼狈成奸。克扣官俸军资,属吏敢怒不敢言。知新任县令到任,又将库中钱财席卷一空,弃官而逃。故才半年,未能领食俸禄。
    又道,城中官吏,多为豪强耳目。需雷霆铲除。
    宋奇这才二下敕令。
    效果斐然。
    官吏痛哭流涕,皆来请罪。宋奇好言宽慰,悉数赦免。又叮嘱道,前罪可免,后罪难逃。如若再犯,数罪并罚。
    一众罪官,指天为誓,绝不再犯。
    安抚民心,整顿吏治,招降贼众,厉兵秣马。不出半月,内外气象,为之一新。
    宋奇三下敕令,请阳翟豪强大姓,城内赴宴。
    收到请简(请柬),坞内豪强,日夜不安,如坐针毡。明知是“鸿门宴”,然却又不敢忤逆。
    只因县令高贵,黄邵凶狠。
    十万黄巾,一万宿贼,皆换披南阳精工兵甲,为县令所用。如此强兵,久踞阳翟,对城外地形、各坞守备,知之甚详,如数家珍。如何能敌。
    “县令身份,可曾知晓?”城外各堡主,紧急密会。
    “出身豪门,配五县令印。此来,乃为长社、益阳、阳安、颍阴、阳翟,五位长公主取食。”急切间,也只打听到个大概。
    “配五县令印,为五县主取食。”单此一项,足令各堡主心惊齿寒。
    “十万黄巾,粮从何来?”便有人想到据守顽抗。
    “乃城内粮商,开仓放粮。据说,足可支撑到来年解冻。县令已许诺,以蓟国新谷,三倍赠还。”
    “嘶——”众人无不抽气。
    便有堡主叹道:“县令行事,与蓟王颇多雷同。”
    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士气更衰。
    “此宴,去是不去?”又有人问道。
    坞堡有近有远。家底有厚有薄。强者不愿屈就,弱者降意已生。难有共识。于是不欢而散。
    约定之日。果有临近县城之堡主,如约而至。人数约莫少半。大半堡主借口未至。
    宴会设在长公主行宫。与会诸人,受宠若惊。长公主虽久居洛阳,不常往来行宫。然宫中用度,皆类比藩王。此等席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又见县令,颐指气使。宫中奴婢,俯首帖耳。丝毫不敢忤逆。
    诸堡主众目相对,苦乐自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县令举杯起身:“诸位皆知,宋某此来,乃为长公主办事。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长公主身居洛阳,不知民间疾苦。县中属吏,宫中奴婢,竟绝俸半载。又闻蓟王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诸位,以为然否?”
    便有堡主起身答话:“明廷所言极是。先前之所以拒不纳赋,只因外有黄巾流寇,内有贪官污吏。可谓外忧而内患。如今外忧内患,悉数剪灭。我等自当足额补齐。”
    “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皆如此想。”
    县令欣然点头:“又闻县中百姓,多避入坞堡,沦为奴仆佃户。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贵人当面,如何敢隐瞒。
    “悉数放归,既往不咎。如若隐藏,数罪并罚。”县令掷地有声。
    “喏!”
    “与我满饮此杯,请。”县令举杯相邀。
    “请——”众宾客同声回敬。
    落杯后,县令目视东席:“黄丞何在。”
    “黄邵在。”黄邵起身答话。
    “今日未赴宴者,明日请来一见。”县令轻描淡写。
    “喏!”黄邵杀气腾腾。
    夜宴欢声笑语,尽兴而归。
    翌日破晓,数千精卒,坚兵利甲,杀奔而出。
    所向披靡,攻破坞堡。将一未曾赴宴堡主,举家押回。堡中积粮,皆分与奴仆。兼并良田,皆还于佃户。又迁千户黄巾众入住堡中,屯田自守。
    如此反复。三日破五堡。分迁黄巾五千户。得金玉珠宝,丝绸铜钱,兵器甲胄无数。县令犒赏三军,一时欢声雷动。士气冲冠。
    以战养战,黄巾得心应手。与先前之大不同,便在“师出有名”。
    县令乘胜追击。四下敕令。
    近郊小股黄巾,纷纷来投。日聚数百成千。积少成多,不断壮大队伍。再破五堡。共计分迁万户黄巾众,与堡中原有居民杂居。坞堡遂改城邑。称“黄巾坞”,或“黄巾固”。
    “汉末黄巾保聚于其地,因以为名。齐人谓垒堡为‘固’。”
    换言之,黄邵或是齐人。
    县令一时名声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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