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秘书走过来, 她不得不来交涉。顾晗晗明显是不愿意让神盾局和超能力协会出面，地球商会和贸易官员同样不愿意惊动两办，这样容易闹出新闻，而且说不定还会耽误开船。但他们总得搞清楚这个闯入者的身份，至少得保证他不会伤害这里的地球人, 否则就算是惊动两办，闹出大场面来，耽误出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晗晗，”她问，“这位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他是打算和你一起搭贸易部的公务船去地球的吗？”

    顾晗晗转过来, 看向钱秘书, 苦笑道：“很抱歉，钱阿姨，让您给说对了。随员的数目看起来的确是得再填上一个。”

    “这位先生他——”顾晗晗挖空心思，最后给布鲁赫长老想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的身份，“他是我的技术顾问。”

    “技术顾问？”钱秘书狐疑地看向布鲁赫长老, 然后又将视线转向顾晗晗。她实在无法理解, 像顾晗晗这样的是需要什么技术顾问的, 并且她身边出现的这个穿得花里胡哨的漂亮男人又能顾问得了什么技术。

    “唔, 超能力技术顾问，”顾晗晗进一步解释说，“这位先生是一位超能力领域的理论家。他从技术上来讲, 他可以说是无所不知, 所以像我这种超能力新手需要他在技术上对我进行全方位的指导, 这样我才有继续进步的可能，当然从实际上讲，他就是个纯理论家，属于什么危害都没有——”

    钱秘书看着顾晗晗：这种走两步就弄躺了至少一个连队保安的东西你说他什么危害都没有？

    “不，不，不，钱阿姨，不是您想的这样，您看到的只是假象。他根本连能量都没有使用，或者说根本无法使用，能用他也不敢用。总而言之，那只是借用规则的效力，像走后门，玩BUG，投机取巧，中看中用，实际只是纸老虎，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好吧，关于超能力的事情您的确也没法了解……”

    顾晗晗对一脸懵圈的钱秘书说道：“事实上，有一件大麻烦，他可能是没有护照和身份证明的，您能帮个忙吗？”

    钱秘书明显是为顾晗晗的荒唐沉默了一下，然后她说道：“帮忙是可以，谢董事长专门通知，让我全力帮助你，尽量满足你的任何需要。寰宇可以为他担保，帮助他进入地球，这都没问题。但他真实的身份姓名总得给我一个，或者最低限度，得有个明确的保证，保证他是安全的。这毕竟是地球的公务船，搭乘的是贸易部的要员，一旦有什么意外，虽然船上是有警卫战队在，但我看一整个警卫队未必能是你这位技术顾问的对手。如果不能有这个保证，很难交涉，让他们同意他搭船。”

    顾晗晗心里拿不定注意，不知道把布鲁赫长老神殿裁判所长老的赫赫威名拿出来，究竟是能作为一种保证呢，还是干脆起到反效果，把人给吓着了。十分有心要说，这位技术顾问，咱们就别管他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到地球，然后自己想办法进地球去吧。反正是他自己非要跟着去的，她一点都不想带他。只是不敢，怕布鲁赫长老万一长志气了跟她闹翻脸。

    但这一次顾晗晗却是想错了，布鲁赫长老听她们的对话，忽然插嘴道：“我有护照的，顾小姐，我有身份证明，不是黑户。”

    咦，可以有吗？

    在顾晗晗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布鲁赫长老翻遍了浑身的口袋。当然，就他身上这套亮瞎人眼风骚堪比牛郎的衣裳，是连根毛都翻不出的。

    “哪去了呢？”

    布鲁赫长老“哦”了一声一拍手，回身将手里拖着的皮箱打开，从里头拎出他那件卷成黑布口袋的工作服抖了抖，然后就从里面翻出了一本看起来十分陈旧的护照。

    “喏，这不是在这儿呢么？”他将这本发黄卷边明显是个古董的护照递给钱秘书，同时对顾晗晗抱怨道：“您不知道，顾小姐，不是为了取这玩意，我根本用不着专程跑回去还请假。为了您我可是忍辱负重，求人无数。您说这钟连护照都要扣的工作单位糟糕不糟糕，还有没有办法在他们那儿混口饭？！”

    顾晗晗没心情听布鲁赫长老瞎扯八道，她现在看钱秘书打开护照很忐忑，心想：这护照能靠谱不？别打开一看年龄三百多岁可就逗逼了。那还进什么地球，直接进火葬场吧！这不是说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诈尸这事对她名誉影响很大。她一个伟光正的年轻慈善家，还是女的，这才刚刚上岗，一下全地球都该知道她跟个行尸走肉的老妖怪混一起了。这大家以后心里得怎么看她？她还怎么名垂青史？

    果然钱秘书打开护照只瞥了一眼护照上面镶嵌的徽章脸色就变了。

    “您是两办的高级巡察官？”她吃惊地道。

    布鲁赫长老挥了挥手，没说他自己是也没说他自己不是。

    事实上，无论布鲁赫长老怎么说，在地球一方都肯定得核实，不是光凭着他拿了个证件张嘴一说就可以的。因此钱秘书立即就说：“请您稍等片刻。”然后她就拿着布鲁赫长老的那本护照匆匆走了。

    看见钱秘书走远了，顾晗晗悄悄问布鲁赫长老：“长老，这个高级巡查官是干什么的呀？它跟裁判所长老是一回事吗？”

    “鬼知道是干嘛的，”布鲁赫长老嘟囔道，“我昨晚去拿我的护照，当然顺便就把管这事的小子从被窝里拽出来，叫他赶紧给我老人家弄个走遍宇宙都不怕的身份，结果他就弄了这么个玩意。我还一直担心这小子是没睡醒或者是随便写了几个字蒙我的。”

    顾晗晗听得无语，心想：长老您这护照别不是偷就是抢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埋怨布鲁赫长老：“您要拿护照干嘛不早拿，搞这么大麻烦多丢人，全宇宙港的警卫兵力都被您引过来了。一会儿裁判所不会也追过来吧？咱们时间宝贵，可真在宇宙港耽搁不起……”

    布鲁赫照旧理智气壮：“裁判所？他们追过来干嘛，我一没犯事二没卖给他们，他们哪儿管得了我去哪儿？哦，你说护照，我这不是好几百年没用搞忘了嘛，从来没人管我要过这个，我以前从来都是偷渡的！”

    偷渡……

    顾晗晗实在被气得头晕，跟这老妖怪是见识不起了——您都这么会偷渡了这回干嘛不接着偷？您要是非得显摆您靠堵被窝硬逼着超能力协会给您出的牛X身份证明您就不能等咱到了地球要进去的时候再显摆吗？

    这时候，布鲁赫长老的护照身份证明已经从钱秘书转到另外一名地球贸易部工作人员的手上。这个人拿着护照从另外一道门离开了贵宾厅，然后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具体交涉，厅外面严阵以待的警卫就都撤走了。钱秘书跟姓卢的贸易官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返回来。

    “布鲁赫巡察官，”她笑容满面的讲，“我们正在向地球安全部门申请办理您的入境许可，牵扯到部门稍微有点多，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您应该可以搭我们的船，和顾晗晗小姐一起去地球。您这边请……”

    钱秘书引着布鲁赫长老向厅里边走，本来是还想向他介绍贸易官员和同船的地球药商。但布鲁赫长老可比顾晗晗眼高于顶难于接近地多了，他谁也不理会地径直在座位上坐下来，把地球人眼里两办高官的傲慢自大和神秘主义发扬了个彻底。于是钱秘书也就彻底打消了替他做一番介绍的打算。顾晗晗也是无能为力，坦白说，顾晗晗也认为布鲁赫长老就这样傲慢着搞神秘主义谁都别理比他热情起来好办多了。不然你该怎么介绍他呢？协调两个世界办公室的高级巡查官？见鬼的巡查官！他是个老妖怪！不张嘴还勉强能装作是个人，一张嘴时间坐标轴就冲着几百年去了。因此，她歉然冲钱秘书笑了笑，意思是别跟神经病一般见识，然后也在布鲁赫长老身边的座位坐下，陪他坐在一起。

    布鲁赫长老伪装是人不开口，顾晗晗心里则琢磨着还得把路法西和莫尼克带上。或者路法西不带，莫尼克也得带。布鲁赫长老这个人心思她完全琢磨不透，比安东尼还琢磨不透。跟他在一起就跟随身带着个□□一样，实在够让人心惊胆战。莫尼克虽然是个中二，但带上他哪怕是危机时刻还能充个人质呢，人家怎么说的确是有个好爸爸。于是顾晗晗就跟钱秘书商量，能否多带两个未成年。钱秘书倒不嫌弃顾晗晗麻烦，本来她也考虑了顾晗晗也许随员众多，为她在船上交涉到的是一整个套间，六到八个人的人数限制。现在就算加上布鲁赫长老也远远不到。因此问清楚了只是两个小孩子之后就同意了。

    钱秘书起身去找贸易部的人交涉，顾晗晗则联络托尼里的管家送莫尼克和路法西到宇宙港。然后一则通讯还没打完，就见钱秘书和一个贸易部的官员一起走过来，贸易部的官员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钱秘书的脸色非常难看，顾晗晗下意识就问：“出什么事了，钱阿姨，是布鲁赫先生的身份出问题了。”

    “不，不是的，不是布鲁赫巡察官，”钱秘书看着顾晗晗表情非常迟疑，然后似乎一狠心才道：“是你的身份出问题了，晗晗。”

    顾晗晗一下子愣住了，表情非常迷茫：“您说什么，钱阿姨？”

    钱秘书接过贸易部官员手里的文件夹递给顾晗晗：“地球移民署半个小时前发布的公告，正式的外交函件也刚刚传送到地球驻灯塔星大使馆，他们宣布已经取消你的地球国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