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伊将开始着手准备将维生液全部更换成液态铝，顺便把整个穿梭机实验室里为数不多的生物科研者叫了进来。

    “所以说……这种东西真的……能够有作用吗？”

    看着银色的流体金属缓慢地充盈挣个维生管道，诺伊发出了怀疑的话音。

    “如果她是深海栖舰，当然是有用的。”夜穆一脸自信的笑容。

    深海栖舰说到底也就是舰娘吧？有舰娘不爱吃铝的吗？

    不过有一点倒是有些出乎夜穆的意料，眼前的这只南方栖战鬼，竟然拥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强大的自愈系统，这是夜穆不曾想到的。

    如果说真的是这样，那么所谓的“入渠”（修复舰娘损伤的一种行为）对深海栖舰来说是不是不存在了？或者说对高等级的深海栖舰来说不存在？

    还有一个让夜穆想不通的事情，外面那些少女形态的深海栖舰，似乎并不比深海驱逐舰要强大多少，甚至他们并没有能够防护自身的强大装甲。

    就拿外面那只看起来等级要高一些，至今还泡在水里的家伙来说。那只疑似“路人级”深海栖舰的少女，就不是夜穆脑海中任何一个深海栖舰的造型。

    会不会也是那个吞噬城市的栖姬制造出来的炮灰大军之一呢？

    这些疑惑，等到眼前这只南方栖战鬼修复之后就应该可以得到解答了。

    银色的金属似乎已经被眼前这只深海栖舰所吸收，诺伊呈现出来的大脑建模上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但夜穆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愈合的速度比想象中的长多了。

    但转念一想，金属资源不过是栖舰的“食物”，看来还是需要一些修复手段。

    夜穆轻轻点了点下巴，作思考状，开口对诺伊说道：“等这个修复速度，等到总攻开始都不太可能修复完毕。让医疗装置加速修复她。然后……”

    “那就让维生装置附属的医疗设备工作起来吧……”诺伊点了点身边的虚拟屏幕，大厅中央，少女身后的维生装置顿时延展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修复装置，轻轻地刺入了她的后脑中。

    “但是夜殿，即便没有修复装置，这种愈合速度也很难以置信了，至少不是人类或者任何一种人造物能够拥有的愈合速度！”

    诺伊异常讶异地看着深海栖舰的大脑修复，挥手将上面的坏区更换成了百分点呈现出来，只看到红色的数字正在以每秒钟0.03~0.06浮动的数据上涨着。

    “如果是正常人类，他们的身体修复速度是这个数值再除以三倍不止……更别提还是大脑组织了。”

    夜穆淡淡地点了点头。

    即便是她在战场上遭遇了义体损伤，在身体中的修复单元用光之后，是几乎没有办法续航的，只能夺取其他义体的纳米修复单元作用到自己身上。

    “再植入‘电刑’纳米单元。”

    “啊？”诺伊愣愣地转过头来，“电……电刑？”

    “嗯。如果她真的恢复了意识并且如我们猜想的只是一种‘失忆’状态，难保会失去控制。所以，再植入“电刑”纳米单元。”

    “呃……也对啊……好吧。”

    诺伊有些战战地操控着虚拟面板，暗暗吞了口唾沫。

    “电刑”纳米单元，在研发之初命名的一种用于控制人造生物的手段之一，能够造成对大脑而言的强效电击。

    大概就是……一种让人乖乖听话的……电疗？

    “嗯……修复已经开始，电刑单元也已经植入完毕……大概五分钟之后她的大脑就能修复完毕。”

    “那就等等吧。”

    “嗯……”

    诺伊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大厅中央被扣在维生装置上的深海栖舰。

    五分钟，夜穆刚想打开脑内的蜂巢网络链接，眼前却出现了一条通讯器请求。

    “湮没？”

    夜穆点击接受，湮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夜穆大人，很抱歉现在打扰您，我有一条意外消息要告诉你。”

    “意外消息？”夜穆微微蹙眉。

    “是的，之前在您作战的那段时间，属下同642部队……闲聊时，不小心透露了有关于您的一些讯息……”

    “我的讯息？”夜穆有些懵逼，自己的讯息好像在高层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吧？

    转念一想，高层？墨许这货也许并不知道自己人造人的身份，就连整个回收部队也不知道，仅仅只是知道夜穆来源于一个特殊实验，仅此而已。在中枢局，参与了夜穆一系列有关事件的人都已经封口。考虑到整个国家还没办法一时半会儿就接受夜穆这样的存在，古贝宇认为夜穆还不需要被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你说了什么？”

    “我不小心透露了关于您过去和某个实验室有关的消息……”湮没一向很干练，但涉及到上司的事情，此刻也是有些难以启齿。

    随便把上司的情报透露给明显对回收部队有恶意的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下属应该做出来的事情。

    “只说了这个？”

    “是的……我不小心说出了您的出身和某个实验课题有关……”

    “没别的了？”

    “没了。”

    陷入沉默。

    “万分抱歉，夜穆大人！我……”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件事确实比较重要，那就……”

    夜穆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扣掉你这个月的薪资吧。”

    “呼……”

    在另一边的湮没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突然一怔：“什……什么？要……扣掉薪资？！”

    “是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嘛。就这样。放心，只是一个月的薪资而已，就这样，拜拜~”

    夜穆爽快地挂断了电话，湮没听着耳朵里的忙音，脸上一阵呆滞。

    “夜穆大人你怎么能这样！我是月光族啊啊！！！！”

    看着账户中仅仅三位数的金额，湮没的脸上一阵欲哭无泪。

    “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嘴贱了……”

    再看了看眼前显示-2800的苍蝇花呗，表情变为了绝望…

    O口O！！！

    夜穆挂断了通讯，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快捷讯息，收信人是古贝宇。

    【ID：墨许。士官ID：R55063.上校军衔。潜在威胁：可能探查灵魂程序实验讯息。你最好做点准备。他老爹好像是那什么墨嚣。对，就是上次针对我那货！】

    “部下还真是忠诚，冒着扣工资的风险这点小事情都要禀报你啊。”苍夜调笑着。

    “很正常。不过这件事情不能不重视。”

    万事需谨慎，夜穆并不相信随口的闲聊就能让这个姓墨的小子把1078号实验室里的所有东西都挖出来。但如果灵魂程序的秘密档案真的被别人窥探或者得到，那结果一定不是夜穆和古贝宇想要见到的，首先他这个本来就是不正当上位的家伙，肯定是要给打下来。

    一段小插曲过去了，那边的修复也已经完成了。

    “大脑修复完毕……似乎她的精神状况也渐渐好转了。”

    看着虚拟面板上密密麻麻的神经数值，诺伊转过头来看着夜穆，询问是否要唤醒。

    少女眯了眯双眼：“现在还是处于梦境空间吗？”

    “是的，她的潜意识状态似乎还不错，应该是美梦吧？”

    “打开看看。”

    诺伊重新打开了对方的脑内梦境画面，顿时，两人瞬间愣在当场。

    ……

    咦，这是哪？

    南方栖战鬼缓缓地支起了身躯。

    感觉睡了好长时间的样子……什么都想不起来……

    大家都去哪了？

    环顾四周，表情愣住。

    一片满是战乱残骸的无尽山坡，就像是沙丘一样起伏不定。

    微风吹拂在她的脸上，有些异样的感觉。

    那些陆上基地呢？

    那些驱逐舰和巡洋舰呢？

    这里不是海面吗？

    奇怪，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肚子好饿……

    朝着正前方前行，仍然是无尽废墟一般的破铜烂铁，她捏起一块锈蚀的钢铁，微微张了张嘴，一口咬下。

    “呸！什么鬼东西！”

    愤愤地将刚刚入口的锈铁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强大的力量在脚下踩出一个巨大的坑洞，铁锈翻飞，她猛然向下落去。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晕乎乎的……

    好饿……

    好饿……

    黑暗逐渐蔓延整个视野，又在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似乎还是那个沙丘一样结构的地形，但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她捏起手边一块钢铁，脸上瞬间愣住。

    这是……？

    这是……！

    这是……？！

    铝！！！！

    亮出一口贝齿，女孩儿一口将手上的铝咬下了大半块，然后将剩下的一把扔到了嘴里。

    为什么没有味道？

    似乎更加饥饿了，她还想要更多的铝。

    站起身，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整个沙丘结构的地形，仍然是那样的微风吹拂，但空气中却不再有淡淡的锈蚀味道。

    “这是……”

    只见整个地面，堆满了各种形状的铝，一些看上去是从什么机器上拆下来的，还有原生的铝矿，甚至还有熔炼过的铝块！

    “天堂啊！！！！”

    她顿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大叫，猛地钻进了满是铝的地面，再度钻出来时，手上，嘴上，皆是咬着银白色的金属块，小嘴一口一口将其吃掉。

    “不行，这样太慢了！这么多铝，仅凭这样是吃不完的！”

    她的身后顿时弥漫出一块一块的漆黑金属，在她的身下逐渐构建出如同鲨鱼般的要塞形状，一个巨大的嘴巴咧着一口白牙出现在下身，同时伸出两只巨大的爪子钉在身周。在她的左右两边也构建出了四个鱼形的大嘴巴。

    “我开动啦！”

    一个猛子扎进了铝堆中，巨大的五张巨大的牙口不断吞噬着宛若无尽的铝金属。

    中央巨大的鲨鱼头就像是铲土机一般，漫天都是翻飞的铝金属，巨大的牙口不断开合，将更多的铝吞进肚子里。

    就像是来到了天堂一般，她的双手似乎也因为摄入了大量的铝而重新覆盖上了黑色的金属外壳，呈现一堆厚重的爪型双手。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铝世界！

    没有海战！没有其他栖姬！

    南方栖战鬼不断发出一声声放肆的娇笑，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着，宣扬着自己此刻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

    吃铝吃到饱啊！！！！！！

    渐渐地，她隐约发现有些不对。

    为什么吃了这么多，还是那么饿呢？

    好奇怪。

    咦，什么时候太阳也出现了？

    咦，为什么铝越来越少了？刚才不是还有很多的吗？

    咦，我的栖装……为什么也不见了？

    阳光……好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