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你看那是谁
我说:“她当时不知道我有了……”
“你这么说可真是愧对你的孩子。”他微微一笑,道:“不过你毕竟还年轻,还是相信宽容可以拯救世界的愚蠢年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做得到你就做,做不到,我就不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问:“什么机会?”
“既然你只能做到一件事,那就踢掉她的孩子,”他说:“反正这野种今天也必然不会被留下,你能送它一程保她的命,她应该对你感激不尽才是。”
这话虽说得难听,却的确如此。如果他真能说话算话,那我……就可以照办。
我问:“你能保证我这么做了以后,就可以放了她吗?”
李虞认真道:“当然。”
我问:“你拿什么证明?”
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桢,伸手道:“把枪给我。”
李桢先是瞪眼,下一秒却突然敛眉低目,掏出枪来,乖顺得走上前来,双手奉上。
李虞握住枪管将枪托部分递向我,说:“虽然你不会使枪,但我离你这么近,如果我们在那之后没有放你们走,你随时可以以我做要挟。”
我问:“你不是被李桢抓来的吗?”
“李桢?”李虞扭头看向李桢,似笑非笑地问:“我是被你抓来的么?”
李桢木木地看着他,就像被催眠了似的,说:“没有。”
李桢的其他小弟也都惊愕地看着他。
李虞再度看向我,笑了,“你不要以为李桢算得上什么人物,他不过是条狗。我既然这么答应,就绝不会骗你。”
我接过枪,心想从李桢身上直接拿出来的,应该是真的并且有子弹。我虽然不会开枪,但以前李虞也曾教过我几天,说是当他老婆需要有保命的能耐。不过因为我总也学不会,他又叫算了,这样的技术还不如不会用,便不再叫我学了。
所以,我也不是完全不能打响它。
李桢既然敢在这里如此大张旗鼓地干这种勾当,而且吴霁朗这么久都不来,恐怕虞雯那边已经危险。
我能力有限,已经无法再做周旋了,便说:“希望你说话算话。”
李虞说:“我觉得比起踢,直接给她肚子上来一枪更省事。”
我强调说:“希望你说话算话。”
他微微地笑了,“当然。”
我便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李虞则命令李桢,“过来把她翻过来。”
李桢便走过来捏住李暖暖的身子翻过来,我这才看到李暖暖已经醒了,也不知我们的对话她听到了多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相信任何人见到她现在的样子都会觉得于心不忍,不禁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说:“对不起……”
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我闭上眼睛,提起脚,朝她的肚子踢了过去。
并没有听到尖叫,只有一声低低的闷哼。李虞的笑声传来,“没反应呢,小野种的命还挺硬的。”
我睁开眼睛,果真没有流血。
看来李暖暖遭这一击已经完全清醒,目光中又有了光芒,“我的孩子命当然硬,像她这种小女表子的孩子才会一碰就掉。”
我不禁狠狠瞪了她一眼,却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李暖暖这是在催我。
于是我咬紧牙关,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再用力一些,免得让她再多遭一次罪。
当人狠狠逼自己一下时,确实就能做到平常难以做到的事,就如我杀了李虞。
说来可笑,我决定杀李虞的那天,还梦到了罗凛。梦里的他与现实中的他截然不同,现实中的他只要一听到我提起这事,就开始不断地用譬如“你的父母和亲人看到你活在仇恨中一定会自责”这样的心灵嗖鸡汤来唠叨阻止我。
但梦里的他完全不一样,他说:“你妈妈之所以在临死之前把所有真相告诉你,就是因为她不甘心,她想让你报仇。你怎么能使她失望呢?”
他还说:“他不爱你,在他的心里,你只是一个替身,一个玩物,不需要爱,不需要尊重。当你在他身下被他当做别人玩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全家人都在天上看着你?”
我当然知道,罗凛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他是那种老派的善良人,温和有教养,不把人往坏处想,同时也有点无能。
所以,我知道,那些话只是我内心的写照,只是那时罗凛已经被李虞打成植物人,我的潜意识把这些话由他之口说出来,会有极强的说服力。
我胡思乱想着这些事,再度闭起眼,终于踢出了那一脚。
同样没有预想中的尖叫声,连闷哼都没有了。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血,起初并不多。
我看向李暖暖的脸,她皱着眉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嘴唇颤抖着,身子已经被绑着因此只能发抖,却做不出任何动作。
我不禁呆了一下,余光却看到了大片的红,是血。不过这一眼的功夫,血已经流了一地,这速度明显不是正常的流产速度。
我心里暗道不好,这才想起要将手枪上膛。幸好李虞仍坐在地上满面笑容地看着我。我用手枪指着他,说:“你让他们全都走!”
“走不了了,”李虞笑眯眯地一指门口,“你看那是谁?”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餐厅的大门正开着,有人正在陆续冲进来。
就在我看过去的同时,吴霁朗冲了进来,就在他冲到我近前的同时,虞雯冲了进来。
出于莫名的考虑,我看向了李虞。
他仍坐在地上,眼睛却瞪得老圆,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可怕的情景,满脸惊骇。
我也愣住,任凭他冲上来抢走了我手中的枪,并把我踹倒在地,将我的双手反绑到了我的身后。
吴霁朗和李虞自然很快便解开了李暖暖的绳子,而此时李暖暖的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也没了知觉,不好判断是否还活着。
他们忙着将李暖暖送去就医,我则被他们的手下带到了一个小房间后便拆了绳子,同李桢关在了一起。
李桢也是一进来便被解了绳子,可他却并没有攻击我,也不说话,而是坐在角落里,目光没有焦距,时笑时哭,有时还会在嘴里念一大串经文似的听不懂的话,竟好像是疯了。
虽然我知道只要等李暖暖好转,可以说话后,就肯定会把真相告诉李虞,届时我一定会被放出去。但看着李桢这样子,我心里也着实没底,真怕自己熬不到被放出来就被李桢弄死。
这个小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因为不知日出日落,我过得不知年月。门上有个巴掌大点的小窗户,不定时会有人递点水进来,也扔过一两次压缩饼干,起初这些都与我无关,因为李桢会直接冲上用蛮力把我推到墙上。
但他抢来有时是喝,有时却是四处乱浇,甚至用它洗脚。我渴得受不了,又眼红的要死,忍不住冲上去抢,但我怎么可能是李桢的对手,非但没抢到水,还被李桢按在地上暴打。
出事那天我的刀口就已经裂了,但还勉强可撑着,这次他的拳头不是往我的头上招呼,就是往我的刀口上怼。我很想尖叫提醒外面的随扈,却一口气倒不上来,眼前一黑,就此没了知觉。
如同累极后睡着,我在一段时间里毫无回绝。当
我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时,才艰难地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的脸,他见我醒了,便站起身走到侧面,说:“坤哥,他醒了。”
他这一让开,我才看到正主。我面前的不远处新加了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男人,他模样周正,身材高大,神色平静,叠腿坐着的样子有几分派头,但并不具有李暖暖那样属于领导者的威严。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腰上均别着枪。
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这个坤哥我是知道的。他全名叫唐琰坤,是李昂的心腹之一,不过,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老头子,并不知道他居然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也不知道李昂生病后他谁手下做事。
我环顾四周,见李桢已经被绑住,正坐在角落中傻笑。
而我的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手臂上还裹了一个像是量血压似得的带子,连着一台仪器。
我不知这是什么,而唐琰坤则微微一笑,说:“那是一台电击仪器,用于审讯。如果它对你来说太轻松,我还有更刺激一些的。”
原来是要来审我。
自然是应该审的,此时,我丝毫不觉得担忧。
果然,唐琰坤说:“把那天的事说说吧。”
我便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
唐琰坤听完点头,说:“鲤鱼少爷这计划我倒是清楚,只是李桢怎么会突然跟他联手欺负暖暖小姐,我却完全没有听明白。”
我说:“这里我也不知道,既然坤哥你知道鲤鱼的计划,那你能告诉我吗?这部分我也不知道。”
唐琰坤道:“你所交代的内容逻辑不通,而且也没有任何佐证,我暂时无法相信你。”
我说:“李暖暖小姐就可以证明这件事,她当时是清醒的。难道她现在还没有醒来吗?”
“她醒了,但她说你亲口说,你恨她踢掉你的孩子,所以设局复仇。”唐琰坤说:“她的话至少逻辑通顺,也复合太太和吴医师当时看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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