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七卷 血战西南

    第二章 聚歼散兵守成都

    第三节  死守成都（一）

    此番三万叛军以成都南城墙为主攻方向，为此叛军集结了大约一万五千兵马在此列阵，其余的一万五千大军分兵攻打东、北、西三面，每面由五千叛军负责进攻。

    此时，一员十分年轻的将领正站在叛军中军观察着成都的城防。此人的年纪也就是二十多岁，正是这支三万叛军的统帅，名叫奢九命，是奢崇明的一个侄子，自小跟在奢崇明的身边征战，和周边的大小土司打了不少的仗，十分有才华，深得奢崇明的喜爱。

    此番统兵前来攻打成都，是奢九命第一次独立领军，而且麾下兵马还有绝大部分都不是奢家的，是分属于受奢崇明鼓动出兵参与叛乱的八家土司，可见奢崇明对这个侄子有多么的信任。

    奢九命望着城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成都城头上的官军人数非常多，城墙上还差着一面从没见过的战旗，问过身边的部下才知道，那是前来支援的汉威军长水营。此时，成都南城墙上的官军和壮丁不下六千之众，再加上成都坚固的城防工事，可谓是易守难攻。

    “这支官军前来支援的还真是及时啊，不然的话，我之前派来的先头大军应该已经破城而入了。汉威军？长水营？我倒要试一试，看看这支官军有几斤几两！”

    奢九命想了一会儿，便将一同随行的八名土司头领叫到了中军，说道：“此番诸位头领能够和我们奢家共聚大义，我家家主很是高兴，也对诸位的仗义援手深感谢意。此番攻打成都，我家家主已经给我下令了，破城之后，我有权下令三日不封刀，诸位所掠的丁口、财货都归各位所有！”

    话音一落，那八名土司都是欣喜异常，纷纷表示自己会听从奢九命的调遣，全力攻打成都。

    要知道，对于这些土司来说，富庶的成都可谓是天堂一般的存在，能够在成都劫掠一番，所得的财货可是比自己辛辛苦苦劳作几十年得来的还要丰厚啊！

    奢九命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诸位了。请诸位先回去整顿兵马，半个时辰之后，大军开始攻城，四面齐攻！”

    与此同时，武航也是紧锣密鼓的准备守城事宜，城中的所有力量都已经被调配起来了，每一个人都是紧张而忙碌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武航带着一百名亲卫在城中四处巡视着，先后查看了东、北、西三面城墙的防务情况，眼见各项事务都已经齐备，于是便将城中作为预备队留下的一千兵丁调往了南城墙，以便加强叛军主攻方向的守卫力量；而武航自己统领的一个千总营将士，则是继续留守城中坐镇，作为最后的杀手锏使用。

    待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武航便带着一百名亲卫登上了南城墙，亲临第一线指挥即将开始的守城大战。

    此时，武航的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了，自己之前就是一个屯兵而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指挥两万大军作战，能够参加数万人规模的生死大战，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一想到这里，武航就觉得自己仿佛充满了力量，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心中战意盎然，只盼着在即将开始的大战中浴血杀敌、立下战功，才不会辜负温破虏的举荐、提拔之恩。

    突然，城外的叛军大阵开始阵阵欢呼，然后一万五千大军分成的三个巨大方阵开始缓缓前进，最终在距离南城墙两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稍加整队之后，其中一个五千人的大方阵开始缓缓上前，五千叛军抬着十几架云梯、推着一架冲锤逼近了南城墙。

    而成都其余三面的守军也在这时先后吹响了报警的号角，告知主将己方受到了叛军的攻击。

    武航见叛军一上来就是四面齐攻，不由战意盎然，下令雷响战鼓、全军迎战。

    大战正式开始！

    武航深呼一口气，然后大声吼道：“炮手注备，轰击叛军方阵！开炮！”

    “点火！放！”

    “轰！轰！轰！”

    南城墙上的守军率先开炮射击，紧接着其余三面也传来了火炮轰鸣的巨响。

    成都是四川重镇、一省首府，不但环城挖有壕沟、外设拒马，而且城头上还布置了大大小小上百门火炮，防御力十分可观。

    此时，但就南城墙上的三十几门火炮，就已经对进攻中的叛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不少叛军士兵被炮子当场打碎，血肉顿时喷溅了周围士兵满头满脸，还有不少的云梯也被炮子打坏，无法再用了。

    虽然城头火炮杀伤的叛军人数放在整个大军之中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但是这对叛军士气的打击极大，不少叛军士兵已经开始动摇了，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逃兵。

    远处的奢九命见状也不气恼，只是淡淡的说道：“派人前去督战，凡是临战脱逃者，不管是谁的手下，一律当场处死！”

    很快，在奢九命的严厉镇压下，叛军方阵的骚动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五千叛军依旧快速冲向了成都南城墙。没过多久，五千叛军就进入了城头火炮的射击死角，最前方的一千名叛军士兵迅速的将肩上扛着的沙袋丢进壕沟中，并且拔出战刀砍倒拒马，为后续大军扫清道路。之后，五千叛军越过了已经快要填平了的壕沟冲到了城墙下面，那些扛着云梯的叛军纷纷喊着号子竖起了云梯，而推着冲锤的叛军则是将熟铁包裹的撞锤对准了城门，周围的叛军纷纷举着盾牌将冲锤和攻城叛军士兵保护了起来。

    眼见如此，武航高声吼道：“火铳手开火！弓箭手齐射！滚石檑木给我狠狠的砸！”

    “预备！放！”

    “砰！砰！砰！”

    “拉弓！放！”

    “嗖！嗖！嗖！”

    只见城墙上顿时硝烟弥漫，数百名火铳手朝着城下密集的叛军方阵开火射击，给叛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而三百名官军弓箭手也是连续射击，密集的箭雨不停地落在叛军阵中。但是相比于火铳手来说，这些弓箭手杀伤的叛军数量要少得多，毕竟大多数叛军有盾牌防护着。

    而城墙上人数众多的壮丁也是在官兵的指挥下，奋力的朝着外面抛滚石檑木。此时城外的数千叛军正在架设云梯、撞击城门，可以说是人挤人、人挨人，根本就不用瞄准，直接往外扔就一定能够砸中一片叛军士兵。

    奢九命远远望见守城官军的反击十分顽强，攻城大军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再这样下去的话，还没攻上城头，这五千士兵就会溃败下来。

    于是，奢九命调集了三千名弓箭手，在一千名刀盾手的掩护下，冲到了距离城墙五十步的地方，对准城头一阵攒射，顿时将城头上的壮丁和兵丁射倒了一片，城头顿时大乱了起来。而城下的叛军士兵则是趁此机会开始蚁附攻城，四千余叛军士兵迅速爬上了十几架云梯，朝着城头快速爬了上去。

    此时，武航举着盾牌大声叫道：“弓箭手、火铳手射杀叛军弓箭手！金汁、热水准备！”

    “砰！砰！砰！”

    “嗖！嗖！嗖！”

    城头上的火铳手和弓箭手知道守城大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于是纷纷冒死冲到了城墙边，依托着箭垛朝着外面的叛军弓箭手反击。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之间僵持不下，无论是叛军弓箭手还是官军火铳手、弓箭手，都是伤亡不小。

    那些壮丁则是趁着官军的火铳手、弓箭手将叛军箭雨吸引过去的机会，将早已经烧得滚沸的金汁、开水倒了下去，那些正在攀爬云梯的叛军士兵此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全都被烟雾缭绕的“瀑布”浇了个劈头盖脸，就连城下等候登城的叛军士兵也没能幸免，不少士兵都是皮开肉绽的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每滚一下身上的皮肉都会掉下不少，看得周围幸免于难的同伴心惊胆战、战意全无。

    而正在攻击城门的冲锤更是守城壮丁的重点关照对象，城墙上最大的一锅金汁全部倒在了冲锤上，将上百名正在撞击城门、或是举盾防御的叛军烫翻在地。南城门附近顷刻之间就飘来了一股恶臭味，让人闻之欲呕、痛不欲生。

    “救命啊！”

    “攻不上去的，快逃吧！”

    面对守军的顽强反击，剩下的叛军士兵当场崩溃了，无数溃兵倒卷而回，将正在压制城头的三千叛军弓箭手、一千刀盾兵都冲散了，转眼之间数千人朝着叛军本阵冲了过去。

    武航见状不禁大笑了起来，说道：“我要是有三千铁骑在手，趁此时机冲出去乘势掩杀，定能将叛军主力一举击溃！”

    刚一说完，武航便望见那数千溃兵自动的朝着叛军本阵的两翼跑了过去，非常自觉的在大阵两翼重新开始集结，根本就没有冲击叛军本阵。

    见到这一幕，武航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喃喃的说道：“幸好我没有三千铁骑，否则的话就全都丢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