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六卷 鏖战北疆

    第三章 旗鼓相当陷胶着

    第五节  攻城大战（四）

    袁明轩下令之后，汉威军阵中战鼓轰鸣、旌旗飞扬，飞羽营、虎贲营两万余名将士结阵向前，仿若一片火红的海洋涌向了岸堤。其中，两营共计三千余名鸟铳手走在了最前列，结成了三排横阵，缓缓压向了南城墙。

    此时，皇太极和阿济格已经重新回到了南城墙的城楼上，望着列阵上前的汉威军大阵，二人的心中都是十分沉重，此战汉威军的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二人的预期，刘云威已经开始不计代价和大金勇士拼命了。

    皇太极沉声说道：“台吉，现在看来汉威军的主攻方向就是南城墙，正白旗的兵力估计应付不了，我看还是从东面和西面调兵过来支援吧。”

    阿济格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我这就去办。”

    突然，城外传来了鸟铳轰鸣的声响，皇太极和阿济格骇然看去，只见三千余名汉威军将士平举鸟铳，依次在距离城墙七十步的地方开火。

    “传令下去，全军勇士注意躲避汉威军的火铳！”皇太极大声说道：“立即调集弓箭手反击！”

    没过多久，两千名正白旗弓箭手便集结完毕，在城墙上列阵放箭，和汉威军鸟铳手展开了对攻。这一次，陆英以及提前调集了一千名飞羽营将士在鸟铳阵阵前待命，将士们的手中都举着齐眉大盾掩护鸟铳手。但是即便是这样，鸟铳手依然伤亡不小，那些建奴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十分刁钻，不少箭矢都从盾牌的缝隙射了进去。

    眼见如此，陆英便下令爱德华率领炮营再次出击，集中三个炮营的九十门虎尊炮猛轰城头上的正白旗建奴。

    很快，一千五百名飞羽营将士便高举盾牌冲了上来，两百余名炮手紧随其后，这些炮手三人一组奋力抬着一门虎尊炮，一头冲进了距离城墙一百步的地方。

    而前方的鸟铳阵将士依旧进行着齐射，试图用密集的火力压制城头上的建奴弓箭手，掩护身后的炮手开炮。

    “填装完毕！”

    “预备！放！”

    “轰！轰！轰！”

    九十门虎尊炮一起开火，炙热的炮子顿时化作了数十道弧线狠狠地砸到了城墙上，将列阵的正白旗弓箭手和战兵打得死伤狼藉，防守阵型顷刻间土崩瓦解，纷纷跑到可以躲避炮火的地方躲避。

    眼见炮营的炮击效果显著，陆英便急令爱德华连续炮击，尽可能多的杀伤建奴兵力。

    “轰！轰！轰！”

    “轰！轰！轰！”

    一轮又一轮的炮击持续不停，已经被数十门大佛郎机炮洗礼过数轮的城头再次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正白旗建奴根本就无处躲避，纷纷逃下了城头。

    皇太极见状惊怒不已，一边派出人马稳住撤下来的大军，同时喝令阿济格马上从东城墙和西城墙调集兵马前来支援。

    阿济格见此情况也是不敢推辞，急忙传令镶白旗和蒙古兵丁各抽调三千人马前来南城支援。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共六千援兵便顺着城墙赶了过来。不过，这些援兵还没在南城墙上站住脚，就被猛烈的炮火和密集的鸟铳打了下来，在丢掉了数百具尸体之后，才在南城门一带开始重新集结。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勇士们的军心早晚都会被汉威军的火器打没的！”皇太极在心中暗道，想了一下，便对阿济格说道：马上派人去城中抓一些汉人来，让那些汉人百姓站到城头上去，和勇士们一起守城！”

    阿济格当即反对，大声说道：“那些尼堪要是趁机夺城叛乱怎么办？咱们绝不能冒这个险！”

    皇太极阴险的笑着，说道：“没关系，去城中抓一千名男人来，将他们的妻儿老小全部带到校场去，只要那些汉人男丁胆敢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将校场里所有的妇孺就地杀了！”

    阿济格闻言顿时狂笑了起来，说道：“还是四贝勒才智过人啊！”说完，阿济格便带着一队镶白旗建奴前往城中。

    半个时辰之后，汉威军炮营已经停止了炮击，只有那三千余名鸟铳手还在开火射击、压制着城头上的建奴士兵。

    这时，赵开山便集结了虎贲营甲营和乙营的全部将士，准备亲自带兵冲上去登城作战。突然，南城头上出现了许多平民百姓，这些百姓手无寸铁的在建奴士兵的驱赶下，来到城头搬运石块和守城器械。

    一些比较倒霉的百姓刚一上来就被鸟铳击中，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鲜血流了一地。而其余的百姓则是像见了鬼一样，立即向后退却，但是却被身后的建奴士兵一阵暴打，几个倒霉鬼还被凶狠的建奴士兵一刀砍死。

    城外的陆英、赵开山，以及袁明轩、周天逸、胡坤全都是异常愤怒，众人再一次见识了建奴的卑鄙无耻和灭绝人性，众将士也全都是满脸怒气。陆英见状急忙下令鸟铳大阵停止射击马上撤下来，准备先通知刘云威再做定夺。

    而赵开山则是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陆英，说道：“陆游击，咱们不能撤下来，好不容易占据了上风，咱们正应该乘势杀上去！”

    “你没见到城墙上的那些百姓吗？咱们现在杀上去的话，他们会通通死绝的！”

    “咱们要是现在撤下来的话，建奴就会自以为得计，以后都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咱们的！那将来的仗怎么打？”赵开山焦急的说道。

    陆英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盯着前方，半天都没有说话，心中异常急躁。

    就在这时，袁明轩策马赶到了阵前，对陆英和赵开山说道：“二位将军，我看咱们还是稍缓一点吧，咱们如果继续强攻的话，那些百姓可是绝无生机的，这与屠杀无异啊！”

    陆英想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就要命令大军先撤回大营。而赵开山则是大声叫道：“袁大人！咱们不能撤啊，现在撤下来，将士们的一番奋战可就白费劲了！”

    袁明轩也是一脸的无奈，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城头上突然爆发了一阵呼喊声，众人急忙望了过去，只见城头上的上千百姓已经和建奴士兵混战在了一起。

    赵开山见状当即大吼一声：“还等什么！冲上去！”

    陆英也是满脸张红，大吼道：“全军进攻！给我杀上去！”

    飞羽营和虎贲营两万将士齐声怒吼、结阵向前，很快就冲到了城墙脚下，二十多架云梯接连搭在了城墙上，飞羽营和虎贲营共计四个千总营的近战将士争先恐后的顺着云梯爬了上去，而三千余名鸟铳手则是依旧在六十步外结阵待命。

    此时，阿济格正带着镶白旗士兵在城墙上厮杀着，那些奋起抵抗的百姓根本就抵挡不住建奴的屠杀，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眼见城墙上的百姓被杀死大半，阿济格便急忙招呼部下守住各个防御点，准备迎击冲上来的汉威军。

    同一时间，汉威军将士趁乱杀上了城头，赵开山带着虎贲营的数百将士率先冲了上来，和两白旗建奴战成了一团，激烈的厮杀再一次升级，原本宽阔的城墙顿时变得拥挤不堪，无论是两白旗建奴还是汉威军将士，无论是蒙古兵丁还是城中百姓，都拥挤在一起，彼此之间相互砍杀着。

    阿济格击杀了四名百姓、两名汉威军将士之后，一眼就盯上了正在奋战的赵开山，提刀就冲了上去，待到近前举刀就剁。赵开山只听得身后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急忙回身抵挡，一把就用战刀架住了阿济格砍来的利刃，随即一脚将阿济格踢开，快速后退了几步。

    看着前面的阿济格，赵开山兴奋地大叫道：“哈哈，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鞑子的一个旗主！看我取你首级！”

    说完，赵开山便挥刀冲了上去，和阿济格战在了一起，周围的汉威军将士和建奴士兵都闪到了一边，根本无法上前帮忙，只能见到两把战刀上下纷飞，到处都是刀光剑影。

    而正在城内观战的皇太极则是心急如焚：现在汉威军已经冲上了城头，形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稍有不慎整条防线就会彻底崩溃。而且，由于之前皇太极自己下令从城中抓走了大量的百姓，导致现在城中的局势也非常不稳，城中百姓本就十分敌视大金，现在那些百姓心中的怒火更是已经积压到了极点。

    皇太极倒也果决，立刻命令东面和西面的守军再一次调集兵马，各调集两千兵马赶到南城墙支援，此外再各调集一千兵马赶到城内巡逻，随时准备弹压城内百姓可能发生的暴动。

    布置完这些之后，皇太极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不过没过多久，突然一股令人感到不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紧接着，皇太极神情诧异的回头看向了北城墙，心中暗道：“现在汉威军两面钳制、一面猛攻，已经开始拼命了，为什么北面还是这么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