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六卷 鏖战北疆

    第三章 旗鼓相当陷胶着

    第三节  攻城大战（二）

    刘云威一声令下，标兵营下辖的三个步兵营便一齐列阵上前，其中丙营将士列成整齐的三排横阵，手中端着乌黑的鸟铳，向着辽阳城逼了上去；而甲营、乙营则是列成十数个小方阵，每个小方阵的将士都举着齐眉大盾，仿若一个个巨龟一般，扛着十数架云梯跟在丙营将士的身后杀了上去。

    “总镇你看，建奴的弓箭手上来了！”一直紧盯着城头的胡坤突然大声叫道。

    刘云威也注意到了建奴的动向，于是立即下令丙营将士开火，压制城头的建奴弓箭手。

    “预备！放！”

    “砰！砰！砰！”

    “预备！放！”

    “砰！砰！砰！”

    已经挺进到距离城墙六十步远的丙营将士开始了死亡之舞，将士们手中的精良鸟铳接连不断的开火，一千七百杆鸟铳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将城头上的建奴弓箭手打得人仰马翻、死伤狼藉，射出来的箭矢也是稀稀拉拉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甲营和乙营将士见状快速结阵上前，准备趁机蚁附攻城。

    皇太极见状大急不已，急忙下令弓箭手向后撤下来，聚集到城墙后面进行抛射，同时喝令其余士兵做好迎战汉威军的准备。

    “放！”

    “嗖！嗖！嗖！”

    已经在城墙后面重整阵型的建奴弓箭手开始发力了，密集的箭雨越过城墙不断落在丙营将士的大阵中，给将士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时有丙营将士被射中脖子、胸口，痛苦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就算是这样，丙营的火铳阵也没有停止，依旧在不停的开火射击。但是，城头上的建奴纷纷躲到了箭垛的后面，只能直线射击的鸟铳无法射杀后面的建奴士兵，火铳大阵的杀伤力顿时被削弱了许多。

    而正在不断接近城墙的甲营、乙营将士则是不断被建奴的箭雨“照顾”，皇太极见弓箭手的箭雨起了作用，便紧急调集了大量的士兵加入到了弓箭手的行列当中，力图最大限度的杀伤汉威军的兵力。

    甲营和乙营将士组成的十数个方阵艰难的向前挺进着，沿途留下了两百多名将士的尸体，铺成了一条死亡之路。

    眼见各营将士全部攻击受阻，刘云威面无表情的说道：“将炮营的所有虎尊炮调上去，让甲营将士负责掩护，抵近轰击城头！”

    接到刘云威的将令之后，爱德华亲自率领手下的炮手抬着三十门虎尊炮冲向了前方的城墙。而甲营千总也派出了三百名将士前来支援，这些将士举着大盾挡在了炮手的身前，奋力抵挡着建奴士兵不断射来的箭矢。

    在牺牲了数十名甲营将士之后，爱德华率领炮营的炮手终于接近了城墙，距离城墙仅仅只有一百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赶快架设火炮！快！”爱德华确定了距离之后，大声叫喊道。

    而那些炮手则是不言不语，全都训练有素的忙活着手中的活计。转眼之间，三十门虎尊炮便架设完毕，并且全部填装好了单子，处于待发状态。（就是只装填一颗大炮子，而不是散弹）

    爱德华见状大声喊道：“全都闪开！闪开啊！”

    正在炮阵前面抵挡建奴箭矢的甲营将士一听，顿时一哄而散，纷纷跑到炮阵后面集结待命。

    “放！开火！”

    “轰死这帮野人！”

    “轰！轰！轰！”

    三十门虎尊炮开始了齐射，一波又一波的炮子呼啸着飞上了辽阳城头，将城头上的建奴士兵和守城器械打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建奴士兵的尸体和破损的杂物，到处都是浓浓的硝烟。

    虎尊炮是一种大口径的臼炮，填装十分简便，如果有熟练的炮手来操?弄的话，虎尊炮的射速甚至比鸟铳还要快；而且，虎尊炮发射的炮子可以形成弧线，进行抛射射击。

    此时，在横扫了一边城头之后，爱德华就指挥着手下的炮手不断轰击着城墙后面的建奴弓箭手，一枚又一枚的炮子呼啸着越过城墙，重重的砸在了城墙后面建奴弓箭手的阵中，顿时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皇太极聚集起来的上千名弓箭手转眼之间便一哄而散。

    皇太极见状怒不可遏，急忙调集人马收拢散兵，准备再次结阵放箭。就在这时，皇太极猛然听到城外传来了汉威军的战鼓声，心中暗道：“不好！汉威军要蚁附攻城了！”

    果不其然，趁着建奴弓箭手被杀散的机会，刘云威立即下令甲营、乙营将士蚁附攻城，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攻占城楼，以便打开城门，好让丙营将士和骑兵营将士冲进去。此外，为了保证巷战兵力充足，刘云威还将中军辎重营、炮营的护卫将士全部集中了起来，当做后备兵力来使用；一旦城门被甲营和乙营将士攻占，这些将士便将和丙营、骑兵营将士一起杀进城去。

    很快，甲营和乙营将士便冲到了城下，霎时十几部云梯被竖了起来，将近四千名将士举着盾牌聚集在云梯周围，开始依次攀登云梯，准备登城作战。而丙营将士依旧停留在六十步之外，一千五百余杆乌黑的鸟铳直直的指着城头，时刻准备打击阻挡大军攻势的建奴。

    就在这时，城头上突然冒出了大队正白旗建奴，这些建奴士兵纷纷举起滚石檑木朝着城下砸去。顿时犹如雨点一般的石块、木块落在了甲营、乙营将士之中，虽然将士们有齐眉大盾防护着，但是哪里抵挡的了高空落下的石块和木块？转眼间便有数百将士被砸中倒在了地上，不少人痛苦的躺在地上哀嚎着。

    见此情景，丙营将士立即开火射击，将城头的建奴士兵扫倒了一片，正白旗建奴反击的势头为之一滞。但是，那些正白旗建奴依旧死战不退，纷纷找来了大盾、厚棉被架在垛口处抵挡鸟铳射来的铅子，然后继续向外抛滚木礌石。

    一名甲喇额真见到城下汉威军将士伤亡惨重，不禁大笑了起来，叫道：“好！就这样干！勇士们加把力，给我砸死这些汉人！滚水、金汁准备！倒！”

    顷刻之间，城头上出现了数道冒着热气的瀑布，数口装满了滚水和烧开粪水的大锅被建奴抬了上来，朝着城下的汉威军将士倒了下去。

    顿时，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夹杂着人肉的焦香味弥漫在整个战场上。许多被滚水和金汁浇到的汉威军将士立时皮开肉绽，当场身死的将士还算是幸运的，那些一时未死的将士只能忍受着非人的痛苦，倒在地上不断扭曲着，在受尽苦难之后才堪堪咽气。

    在远处观战的刘云威、袁明轩、周天逸、胡坤等人都是脸色铁青，从开战到现在，标兵营将士已经上亡了上千将士，但是依然没有成功登城。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是将兵力全部拼光了，也是打不下辽阳城的！

    袁明轩说道：“小将军，将士们的伤亡太大了。你听，从东面和西面传来的厮杀声来看，飞羽营和虎贲营将士估计也打得十分艰难，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刘云威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经临近晌午了，便说道：“传令，让各营将士撤下来吧，将战场上受伤的将士全部带回来。飞羽营和虎贲营就在辽阳的东、西两面扎营，和中军一起围困辽阳。此外，告诉陆英和赵开山，马上派人过来汇报一下战况。”

    中军随即便响起了鸣金声，正在厮杀攻城的标兵营将士闻令即退，相互掩护向后退却，快速而有序。甲营和乙营将士走在最后，将士手中纷纷举着盾牌，结成方阵有序退却，以便掩护丙营将士和炮营将士先走。

    很快，标兵营将士便都撤回了中军，开始安营扎寨、救治伤员。

    一个时辰之后，刘云威和袁明轩、周天逸、胡坤在帐中商议接下来该如何攻城，刚说了一会儿便接到了飞羽营和虎贲营送来的奏报。

    刘云威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然后冷着脸站了起来，在大帐中不住的走动，随手将奏报递给了袁明轩。

    袁明轩接过奏报和周天逸、胡坤一起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飞羽营和虎贲营全都攻城受挫，其中飞羽营损失了一千零五十九名将士，虎贲营损失了八百一十五名将士。再加上此战中标兵营损失的一千一百九十名将士，仅仅半天的时间，汉威军就折损了三千余名将士！不到半天的战斗，大军就损失了一成的将士！

    袁明轩的眉头几乎快要挤到一起了，对刘云威说道：“小将军，依我看咱们还是先缓一缓吧，想一想有没有办法能将两白旗建奴引出来。这样下去的话，咱们的损失太大了！”

    刘云威双手攥着拳头，一脸的怒气，好不容易深呼了几口气，强自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说道：“没办法的，皇太极是个人精，他不会放着坚城不守，反而和咱们野战的。”

    这时，周天逸说道：“总镇，我看今日建奴的伤亡也不会小，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只有和建奴拼了，看谁的血先流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