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风云录

    第三卷  动荡中原

    第二章 饥民集聚危机起

    第四节  仅存的活路

    刘云威见到对面的流民大阵跑出来了四个人在阵前叫喊，心中也是有些奇怪，便策马出阵，以枪指着为首的皇甫明大声说道：“我是汉威营游击将军刘云威，你就是这些流民的首领？你聚众来此是想要造反吗？”

    皇甫明万万没有想到，这支天兵一般的官军，竟然有这样一位年少的主将，诧异之下当下说道：“回将军的话，我等不是聚众造反，我身后都是大明的子民，都是大明已经快要饿死了的子民！现如今，河南全省遭遇大旱，到处都是绝收的田地，老百姓都已经活不下去了，而官府发放的赈济粮少之又少，而且摊派下来的辽饷又重。没办法，我们只能聚集到登封这样的大城乞讨活命了！”

    刘云威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是在威逼官府吗？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粮食？”

    “不然的话，我们还能做什么？”皇甫明愤怒地反问道。

    刘云威看了看皇甫明几人，说道：“先不说这些，昨天夜里袭击我汉威营大营的那些流民可是你的手下？你口口声声说只是前来乞讨求活，但是干出的事情却是聚众造反的行径！”

    说到这里，皇甫明脸色一暗，朝身后一挥手。只见几名流民青壮提着十几颗首级跑了过来，一声不响的堆放在了刘云威的面前。

    皇甫明神色哀伤的说道：“将军请看，这些就是昨夜袭击大营的那些流民的首犯，我营中还有一百余颗。他们不是存心想要造反，他们只是饿疯了，想要在临死之前吃上一顿饱饭罢了。我已经将这些首犯斩首，希望能给将军一个交代。”

    刘云威见状心中也是一阵剧痛，这些原本老实巴交的百姓为何变成了悍不畏死的流民？除了老天降下的灾害以外，难道就没有一点人祸吗？

    “既然是这样，那本将军就不追究你们袭击官军的罪责了。不过，你们这样聚众闹事终究不是办法，一旦朝廷认定你们是在聚众作乱，那前来和你们交涉的就不是我们了，而是专门前来围剿的讨逆大军！”

    皇甫明闻言大声质问道：“那将军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我们要么活活饿死，要么被官军杀死，我们还有活路吗？将军大人你说啊！”

    刘云威独自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我今日领军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我给你们带来了两样东西：虎狼之师和数万石粮食！你们要是听从我的调遣，立刻放下兵器听从汉威营的安排，我保证你们不会再饿死一个人，数万石粮食几天之后就会运到这里；但是，如果你们顽抗到底的话……”说到这里，刘云威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只见身后数千汉威营将士一齐前进十步，大声吼道：“万胜！万胜！万胜！”声如炸雷、势如猛虎！

    “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顽抗到底，这些虎狼就是你们的催命符！”刘云威冷冷地说道：“现在，你们马上做出选择！是想要活着，还是拼死一搏？”

    皇甫明等人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大军，顿时就泄了气。想要依靠数万已经被吓破了胆，已经饿得都站立不稳的流民对抗数千精锐战兵？只有白痴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而皇甫明几人自认为还不是什么白痴！

    皇甫明重重的叹息着，说道：“将军所说的话，能做得了主吗？要知道，这河南上有布政司老爷、皇亲藩王，下有各地知府、将兵，将军只是一个过境客军的将领，如何能够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话？”

    刘云威看了看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又看了看一脸绝望的皇甫明等人，说道：“我临来之前，已经拜托登封知府吴大人去筹集粮食了，几天之后大家就能够有足够的粮食吃了；就算是到时候没有足够的粮食，你们只要是听从我的号令放下武器，我就以我营中的军粮作为质押，保你们有饭吃，但是你们要跟随我一起离开河南前往四川。”

    皇甫明等人大吃一惊，问道：“到了四川我们能做什么？”

    “做军户，屯田。”

    当天下午，将近七万流民全体放下了兵器向汉威营投降，皇甫明和手下的刘金辉、蓝元、李明志被刘云威任命为管事，暂时统领着数万流民。与此同时，刘云威率领汉威营将士在流民大营几里之外安营扎寨，并且先行调集了一批军粮赈济流民，数万流民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随后，刘云威便派人返回登封告知吴周康，督促其加紧筹集赈济粮食。

    深夜时分，刘云威的中军大帐依旧是灯火通明，陆英、吴兴、李天昊、赵开山、王敢当、高宏光、温破虏几人全都在场，就连陈师爷都被叫了过来。

    刘云威对众人说道：“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准备将这些流民全部带回四川去，大家有什么意见吗？大家都说一说吧”

    陆英首先说道：“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人不是数万士兵可以千里远征，这些人都是流民！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都是老人、孩子和女人！咱们如何将他们带到四川去？又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赶到四川？”

    其余几人也都表示了担心，认为赈济流民乃是当地官府的事情，作为过境客军的汉威营既然平息了这场动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有必要再拉上着数万流民千里远行，平白无故的为自己背上承重的包袱。

    刘云威说道：“我之所以执意要带上这些流民，就是为了咱们汉威营的将来！你们大家想一想：自古以来，咱们华夏出了多少强军？秦之锐士、汉之北军、唐之玄甲、宋之岳家军，这些强军为何到了最后全都消失了？有的强军甚至是主将一死转瞬即逝？就是因为这支军队的根基已失！我今天做的事情，就是在为咱们汉威营打造根基，这些流民就是咱们日后的根基。我要将他们全都带回四川，这些人都会变成咱们治下的军户，这些青壮都会成为咱们汉威营源源不断的后备兵员，这样不出几年的时间，我就能重整数万虎狼重返辽东！”

    众人听的都是热血沸腾，这才明白了刘云威的用以，一齐起身说道：“我等愿随大哥卧薪尝胆、征战天下！”

    刘云威笑着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难度很大，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我相信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克服难关将此事办成！”

    这时，陈师爷一脸无奈的说道：“小将军，有件事情我必须提前说一下，就是咱们营中的粮草到现在只剩下三千石了，这点粮食根本就吃不了多长时间的。如果小将军想要将数万流民带回去，就必须设法筹集海量的粮食啊。”

    刘云威点了点头，说道：“陈师爷说的很对，所以吴知府那边筹集的粮食咱们必须要拿到手，以后咱们也要设法多方筹集，军中的银子除了留下一部分用于发放军饷之外，剩下的每到一地都要用来购买粮食！要知道，我可是许诺给这些流民活路的，我必须信守承诺！”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沉甸甸的，毕竟每天有数万张嘴要吃饭，这个压力可是非常之大的，而河南距离四川还有上千里路要走，看来此事任重而道远啊。

    这时，一旁的高宏光想了想，说道：“大哥，我觉得就算是咱们不断地买粮，各地官府也能够提供一些粮食，但是这粮食依旧还是个大问题。”

    刘云威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的。宏光的意思是说，一旦咱们赈济流民的消息传了出去，很快就会有四面八方的流民前来乞食，到时候流民越来越多，而咱们手中的粮食用不了多久就会见底。”

    高宏光点了点头，说道：“大哥高见，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又该怎么办？”

    刘云威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众人一时间心中都是十分的沉重。

    次日一早，刘云威正准备带着陆英和高宏光到流民大营看一看，和皇甫明等人聊一聊前往四川的事情。众人刚走出汉威营大营门口，就见到昨日派去登封催粮的百总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刘云威见其神色不对，急忙问道：“吴大人怎么说的？粮食还要几天送过来？”

    那名百总此时脸色非常不好，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一般，说道：“大人，粮食来不了了，河南府各地的流民发生了大暴乱，偃师和宜阳全都被围困了！现在整个河南的存粮都被布政使司征用为军粮运往洛阳了，各地的驻军都在调动。吴大人答应给咱们的粮食也被征用了！”

    刘云威顿时如遭重击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