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度当时离开郑曦的时候，头脑发热之外，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在于他的秘密武器。想到遇到他无力逃避的危机时，可以进入那个空间暂避一时，保住小命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这一点凌度始终记着，只是到这时又有些犹豫不决了。

    凌度对郑曦他们已敞开心扉，带着郑曦进那个空间都没有丝毫迟疑。就是因为对郑曦的信任，让他放弃所有猜忌。而后面紧追不舍的枪手，让凌度真正意识到他们有将会带给他的有可能是毁灭，他们枪都拿的出来，也定然有研究奈何桥的能力。

    凌度都没有多考虑，就决定不能在他们视线里暴露自己的秘密，有点守护生命那么重要了。

    凌度想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是什么感受了，有空间都不敢冒然进去，自从危险的预感再次出现，之前有可能是枪手把他跟丢了，如今一定改变了策略，夜色已吞噬整个树林，凌度还是不时能感觉到危险的距离那么近在咫尺。

    第一滴雨点落在脸上，凌度的心也凉下去。危险不仅没有消失，出现的频率还有所增加，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枪手正在逐渐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至于纪纲他们，凌度都不敢再抱有幻想，这一片树林里，一点不属于他的异常响声都听不到，真怀疑只剩下一个枪手和一个逃命的凌度。

    危险的预感给了凌度必要的意义重大的提示，危险出现在左边，凌度就会突然往右边跑。危险如果出现在右边，凌度马上把方向改到左边。

    不知道是凌度的机灵，还是枪手水平有限，就放任凌度一直这么逃，都下雨了也没什么结果。

    视线越来越不清晰，凌度心中的紧张也随之明显沉重起来。这不是好兆头，路都要看不清了，又是人迹少有的荒山野岭，按说这个时候摆脱身后的枪手更容易才对，可凌度预感到的危险始终附骨之蛆一般阴魂不散，而凌度发觉自己的脚步也不再开始时那么轻灵。

    凌度还是不能狠下心进入那个空间，落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雨点，分散了他一部分注意力，突然被仿佛在头顶响起的雷声吓了一跳，这一回是真的马失前蹄，顺着不很高的山坡滚了下去。

    视线不清楚了，踩到一块松动的小块石头。脚下一滑，凌度心里都有与雷鸣一样的绝望在轰鸣。凌度并没有马上爬起来，力气还是有的，他也有那样的速度，凌度还是在地上躺着，任由雨水裹挟着冰冷砸在脸上。

    这时候头脑中的热度早已不再，凌度用最短的时间考虑了存在的可能，也就是接下来他将要遭遇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倒地的刹那凌度想到过冰冷的死亡，谁会愿意去迎接那结果？在生命与秘密之间，毫不犹豫会选择前者，在即将把想法变成行动的刹那，凌度又临时改了主意，有可能是因为并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

    虽说不久之前才昏迷过，遗憾的是到今天凌度也没找回那次丢失的记忆，所以当时的感觉至今也不能还原出来。

    至于别墅门口的爆炸，郑曦他们说的那么玄，除了想象的后怕，凌度本身并没太深的感觉。说他神经远超别人粗壮也可以，他就是对死亡的意义有些懵懂，木讷的这时候都不是特别畏惧的样子。

    凌度看到枪手了，倒地的同时就看到了，一些问题在发现模糊的枪手的身影之后也豁然开朗。难怪他始终不能逃出枪手的魔掌，原来枪手不止一个，之前凌度根本没想过会有两个枪手，所以才导致对形势的判断出现很大的误差。

    凌度此刻对自己的体力相当有信心，闪电照亮过后，看到枪手的脸上有绝对比他严重的精疲力尽，而凌度仍有余力，不继续跑是因为他发觉逃不掉了，两个枪手一前一后已经包抄过来。这么久危险的预感那么频繁出现，就是他们在布局，如今他们成功了，凌度可以比他们跑的快，又丝毫没有自信能跑的过子弹。

    “小看你了，想不到让我们兄弟费了这么多力气！”

    凌度倒下的时候地面还没有全部被雨水打湿，这时候，身边已经见不到干燥地面，可见凌度倒在地上有不短时间了。说话的是枪手中的矮个子。

    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已经惨不忍睹，凌度不想变成泥人，只好用不让他们产生误会的缓慢速度爬起来，还向旁边仅有的一棵树走过去，这里方圆二十米只有这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如果知道是你们两位，我就不费这么大力气跑了，这么长时间肠子都要累断了。”

    让凌度终于没决定，冒险通过奈何桥进入那个空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那道闪电划过天际的时候，不仅照亮枪手脸上浓浓的精疲力尽，还让凌度看清楚在前面堵截他的那个枪手的模样。

    凌度倒地之后反抗都放弃了，两个枪手集中过来，闪电这时候也愈发密集，凌度这时才认出两个枪手都不算陌生，正是他第一天坐进副总经理办公室遇到的那两个维修工。

    在郑曦他们眼中，凌度那天是相当危险的，毕竟他们对敌人的了解更多。凌度对他们不仅不了解，还可以说心存感激，正是因为他们，他的奈何桥才得以启动，他才有机会进入那个空间。

    他们两个人的枪口都对准凌度，带来的恐惧远不是设想的那么严重。凌度还想到另外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情况。

    枪手一个人拿的是手枪，有可能还是在办公室里见到过的那一把。另一个人拿的是长枪，没看到瞄准镜，估计不是阻击步枪。

    不知道那时候击中郑曦的是哪一把枪，看郑曦的伤势，凌度愿意相信用的是手枪。用手枪的情况下都可以击中距离并不近的郑曦，如果用的是长枪，虽然没看到瞄准镜，估计只会更更有把握。

    那个空间给了凌度极大的助力，如果有两个枪手同时瞄准，预感危险的优势又不能起到绝对作用，如今再看到这两个人还算温和的神情，凌度有理由相信，他们暂时并不想一枪崩了他。

    凌度赌对了，他的话让两个人确认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他们又走近了些，闪电依然不时绽放天际，也照亮了他们绝不是穷凶极恶的表情。

    矮个子今天拿的长枪，他脸上写满惊奇，枪口都离开凌度，还走的更近，像是要把凌度的骨头都看透。

    “真的是你，原来你没事，你怎么会没事的？”

    “为什么会没事我也不知道，可能那点电根本就不能伤害我，你们追了我这么久，不会是又想让我交出什么东西吧？我那天就告诉你了，我身上没什么是你们能看上的，要不然这样，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今天就到这里吧，全当我没看见你们，我也不会把今天的事到处乱说，你也知道，枪可是严格管控的，一旦被警察盯上，你们也不会太好过，唔……”

    凌度都认为他要说服这两个人了，他们一动不动很在意地听，像是听进去了。凌度拿出他毕业这两年练就的业务员素质，还不能把想说的利害关系从大到小都说出来，突然小腹传来一阵搅肠刮肚的痛，腰立刻就弯下去超过九十度，身体也不能自己地歪倒一边。

    凌度知道了，那天在办公室，他们的样子九CD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配合灵桥大厦严肃庄重的氛围。灵桥大厦里到处都是人，还有几乎顾全整个大厦的监控，所以他们的情绪才克制的那么成功。

    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诺大的树林里只剩下他们三个，附近连个旁观者都找不到，他们为了围堵凌度几乎耗尽体力。想不到凌度会那么难抓，愤怒也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也就不需要再掩饰什么。

    凌度的规劝还没有完，矮个子突然调转枪头，用枪托在凌度肚子上撞钟一样给了一下。凌度的猜测没错，他们的确不会急于干掉他，但也不在乎给他点苦头吃，即使枪托，都不是那么容易消受的。

    “不要装死，站起来！”

    矮个子的腔调变了，不再办公室里那么和气，已是凶相毕露。凌度不想再挨一下，枪托撞在肚子上，已经超出他能忍耐的极致，如果是身体的其它部位，凌度绝不想再尝试，只好在听到声音之后，吸着冷气，全身的力气都用出来，身体的各个关节都颤抖着，依靠着树像才从蛰伏中被惊醒的猛兽一样拔高身体的高度。可惜又不能表现出猛兽的威势，不能震慑住两个有枪傍身的枪手。

    凌度没想过用眼神还击矮个子给他身心带来的伤害，那是懦弱的人才会有的表现。他还有一个空间的优势，而且这两个人用枪伤了郑曦，郑曦可是凌度做替身以来最好的朋友，就算两个枪手不再做什么，凌度今天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