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分析
读完这篇报道后,郑清第一反应就是‘搞事情’。
整篇文章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味道——似乎也没有指名道姓说朱思与科尔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那些古怪的用词,比如‘密谋’、比如‘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比如‘公众焦虑’,等等,又在话里话外隐晦表达着什么。
这还是郑清对朱思与科尔玛都了解的前提下。
倘若不了解两位女巫的人, 读了这篇报道,难免会把她们与巫师历史上掀起血腥风波的邪恶巫师暗自挂钩,对二者印象大坏。
尤其那张报道的配图照片,深夜的背景下,没有一抹月色,穿着黑色长袍的朱思从幽深的大门中匆匆离开的身影——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不可告人的气息——再加上那行作为注释的小字,给人感觉就更糟了。
平心而论,谁都有晚上出门访友的经历,那张照片也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坏就坏在‘北区巫师’与‘鼠人’真的是让联盟焦头烂额的大麻烦, 而朱思也确实是鼠仙人的女儿。
所以她这次‘访友’恰好戳在了某些敏感巫师的痛点上。
更令年轻公费生无法理解的是,贝塔镇邮报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敢去捋老虎的胡子,打传奇巫师的擦边球——虽然文章内容算得上‘中规中矩’,没有对传奇存在指桑骂槐,也没有影射或者内涵什么,但这种撩拨方式,还是令男巫大感钦佩。
“瞧瞧!”
郑清屈指弹了弹厚鼓囊囊的报纸,啧啧称叹:“瞧瞧这句话,‘上述结论只是占卜师与星象师们根据已有消息做出的规范推论’难怪贝塔镇邮报能成为联盟中影响力首屈一指的大报,单这种‘虎劲儿’,就吊打其他任何一份报纸了。”
“话不能这么说。”
供职校报的胖巫师立刻不满的嚷嚷起来,油乎乎的爪子四处乱挥:“有的报纸喜欢哗众取宠,但有的报纸是非常严肃的报道的每一个字都经过仔细推敲、事实验证, 绝不带半点猜想或者主观揣测。”
郑清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对于任何带‘绝对’字眼的话, 他都不是那么信服。当然,对这种涉及‘专业尊严’的话题,当事人很难有公正客观的看法。
郑清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与辛认真争辩。
“其实我更在意另一点, ”年轻公费生很自然的从辩论的漩涡中挣脱,换了一个问题:“邮报为什么会发这篇文章?”
“什么意思?”辛胖子刚刚摸出一根江米条,正打算送进嘴里,闻言,很感兴趣的歪了歪脑袋。
郑清耐心解释道:“邮报不是向来跟老姚不对付吗?嗯,我的意思是,邮报背后不是站着阿尔法堡么,现在阿尔法堡的主人爱玛教授以‘准传奇’的身份担任学校副校长,正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撩拨鼠仙人呢?不管怎么说,鼠仙人也是一位传奇吧祂应该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辛,而是旁边一直沉默的萧笑。
“你觉得一篇这种程度的文章会让传奇立场发生深刻的变化吗?”萧大博士扶了扶眼镜:“或者说,你觉得单凭报纸上那篇文章的几个字,值得传奇出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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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郑清老老实实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为了几行字就出手那传奇大佬也太廉价了。”
“宾果。”
博士打了个响指:“就像一只蚂蚁跑到你脚边撒了泡尿,你会觉得被蚂蚁扫了面子,多看它一眼吗?换个角度,假如你是刚刚成为学校副校长的爱玛教授,明知道有一位正处于蜕变中的传奇就在学校附近,而你却找不到祂你会怎么办?”
“广而告之。”
郑清扬起眉毛,心底浮现一丝恍然:“你的意思是说,阿尔法这是在通过第三方向鼠仙人发信息?”
“这只是其中一个理解的角度。”萧笑咬了咬自己的毛笔杆,没有否定,却也没有肯定:“也是比较合理的一个角度但还有其他可能性比如贝塔镇邮报确实出自‘公心’,认为朱思与科尔玛的联合会对正统巫师团体构成某种程度的威胁,然后秉承着媒体人的职业道德,不畏传奇的压力,为了正义而发声”
“普利策女士绝不是那种舍己为公的角色。”郑清回忆起自己曾经接受采访时的糟糕经历,非常肯定的否定了博士的另一种可能性。
“或者兼而有之。”
辛胖子唤出一个清水团,一边洗刷着手上的油渍,一边回味着舔了舔嘴唇,补充道:“现实中的事情又不是魔幻故事、传奇小说,哪里有什么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简单逻辑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复杂且相互联系的背景”
“老师来啦!老师来啦!”
门后简笔画小人打断了教室角落里的小型恳谈会,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教历史的司马小娘皮已经到了走廊拐角处,马上就要进教室啦!”
原本喧嚣的气氛顿时安静了许多,凌乱的脚步、桌椅的碰撞、夹杂着书本翻动时的哗啦啦声响,共同奏出和谐的乐章。
萧大博士眯着眼,恶狠狠的盯了那简笔画小人儿一下。
“你盯它有什么用呢?你的视线又不是黄蜂尾上针,叮不死它的。”辛胖子嘲讽后,笑眯眯的转回自己的位置。
“你可以给那张纸上抹点鱼人大粪或者像去年冬天那样,给它头上添几笔冷风。”郑清也热心的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眼瞅着冬天就要到了,画两道冷风,天天吹着它脑门,有它好受!”
矮个子男巫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这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他这样评价道。
郑清怫然不悦:“或者你还有更好的建议?”
“给那张纸上画一头发情期的雌性食人魔怎么样?”萧大博士扶了扶眼镜,琢磨着:“上次试炼时剿灭的那支食人魔部落,还存着一点食人魔精血,用来调墨汁足够了再用食人魔毛发粘一支毛笔,临时用来作画,应该能撑个把月”
郑清看着面前严肃而认真的占卜师,默默的打了个寒颤,抬头,怜悯的看了一眼门后画纸上活蹦乱跳的简笔画小人儿,提前为它默哀了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