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0.蛀虫
一期节目录了足足三个半小时才结束,主要是第一期节目就有将近两小时的时长,而这同样而已是网综的优势。
因为网综不像电视台,会受到时段的限制,所以在节目时长上就更为宽松,能够剪进去更多的内容。
录制结束后,在汪夫子的提议下,大家又一起到一家餐厅小聚。
汪夫子请客,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大家边吃边聊,话题渐渐也围绕到了各自的妻子身上。
“我其实不管事的,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采儿在管,她很能出头的,我就不行,太麻烦了,一想我就受不了。”小春哥喝了几杯,醉意上来后,话匣子也打开了。
“我有时候觉得挺对不起我老婆,因为我实在是不够浪漫,她也常抱怨,其实我知道这个问题,可你让我做,我真的不习惯啦。”
“一样一样,我老婆也是总和我抱怨,嫌弃我不够浪漫。”郭东在一旁苦笑着附和道。
如果不是看了节目,聂唯也想象不到,像是郭东和程鲤纱这样小有名气的艺人,结婚会这么的接地气,就像是农村乡下那种接亲的队伍一样,几台车组成了车队,新郎和新娘子还要站在敞篷车内,朝着两旁的亲戚朋友招手。
包括相认带着的看着很喜庆但却也很突起的胸花,还有那摆在街上的流水席,这要换做普通乡下人,很正常,甚至蛮有牌面的,可换做这两位明星,就真的有些不符合了。
所以郭东说自己不够浪漫时,聂唯都忍不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看嫂子的意思是想要复出对么?”聂唯忽然问道。
郭东诧异的看向聂唯,完全没想到这位圈内大佬会和他搭话。
要说现场这几个人里,最让郭东拘谨的就是聂唯,两人年纪相差十岁,但是出道的时间却是在同一年,按照演艺圈的辈分来讲,两人其实算是平辈之交。
但聂唯成就可就高太多了。
所以面对这个小十岁的同辈,他既不能像对小春哥、汪夫子这样的前辈式的恭敬,可又不能像对袁鸿这样后辈的随意,再加上聂唯的背景和地位,让他很怕和聂唯搭话,生怕自己范了什么错误就得罪到了聂唯。
在他眼里,聂唯就像是街上那些价值数千万的顶级豪车一样,给避着走。
所以无论是录制节目的时候,还是私下,他都是躲着聂唯的,所以完全没料到,聂唯会主动问他话。
“对,她是想要出来演戏的。”郭东虽然想‘躲’聂唯,但这个躲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聂唯主动搭话,他肯定是要回答的。
而且刚才的节目里,程鲤纱在节目中都不止一次抱怨过自己的事业都奉献给了家庭,想要复出的意思已经很显然了,郭东没也必要保密。
“嫂子这个年纪复出演戏其实挺尴尬的,小姑娘的角色有些驾驭不住了,可让她演妈妈又太年轻了。”
“是啊,她比紫怡还大两岁呢。”郭东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他心里是不希望程鲤纱复出的,他是很大男子主义的那种,思想也偏传统,不然也不会办那样的婚礼。
“让她做综艺怎么样?”聂唯笑着问道。
迎着郭东诧异的眼神,聂唯解释道:“我是看嫂子在节目里的表现自然不做作,也挺能说的,当一个情感类节目的主持或许可以,当然她没有主持基础,我觉得当第二主持人或许最合适。”
聂唯看了节目,是起了爱才之心的。
程鲤纱这个女人外形不错,气质也很好,最关键的是她能说,也敢说。
聂唯觉得一档节目不能都是专业的主持人,偶尔加入一个像程鲤纱这种更贴近素人感觉的明星,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新意。
“郭东哥,回头你可以问一问嫂子,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愿,如果有的话,打这个电话,我们可以更详细的谈一谈。”聂唯递给郭东一张自己的名片。
郭东接过来,郑重的放在钱包里。
“我回头告诉她,如果她原意的话,我会让她联系您。”郭东说道。
他虽然不愿意让程鲤纱复出,但也不会刻意去毁掉程鲤纱的机会,聂唯那番话他听着也觉得蛮有道理的,如果是综艺的话,也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就在郭东想着要不要说点感谢话时,程子墨突然推开包厢的房门,拿着聂唯的手机走了进来。
“师父,工程公司那边有人找你,现在就在公司等候。”程子墨小声在聂唯耳边说道。
聂唯神色不动,站起身来,笑着朝在座的几人说道:“不好意思,突然有点事情,我先出去一下。”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汪夫子笑呵呵的回答道。
聂唯带着程子墨走到了安全通道附近才停下脚步,聂唯拿着手机拨打电话,程子墨在一旁戒备着,怕有心人偷听,虽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但他还是觉得要多加小心。
聂唯电话不是打给范文西的,他压根也没有范文西的电话,他是打给自己秘书的。
“聂总,范先生说重要的事情,而且必须和您谈,我说了可以帮他转达,但是他不答应,说必须和您谈,最好当面谈。”
聂唯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范文西的行为是很反常,如果说是要来求情,那也有些太晚了,出事当天他就该赶来片场,现在隔了三四天了,他突然说有重要的事儿,聂唯很快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当然也不排除范文西忽悠自己的可能,但聂唯觉得对方还没有胆大到这个地步,那真就是作死了。
“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回公司,他要是能等你就让他等着吧。”聂唯回答道。
秘书那边很快也得到了范文西的回应,一句话,愿意等。
这个态度让聂唯感到重视,在联系到对方最近的问题,聂唯忽然意识到,可能这件事情自己的剧组甚至繁星也有人被牵扯进来,不然范文西该不会如此的谨慎。
想到这,聂唯也没心思吃饭了,回到包厢和几人打了声招呼,就让程子墨开车带自己回公司。
半小时后,聂唯在办公室见到了范文西。
范文西今年三十五岁,和聂唯同岁,不过他的样貌就显得老成多了,感觉至少四十以上的岁数,两人站一起,看上去范文西就像是聂唯的叔叔一样。
当然他也顾不得嫉妒聂唯保养的为何这么好,看到聂唯之后,他连忙把自己调查报告递给聂唯。
聂唯拿着报告没有急着翻看,而是先招呼范文西坐到一旁沙发上,自己则在对面坐下来,这才打开这份儿调查报告。
结果和聂唯预想的差不多,繁星出了‘蛀虫’。
聂唯一点都不意外,实际上这么大的一家公司,怎么可能没有蛀虫?公司每年都会清退甚至起诉一批类似的‘蛀虫’,可就算如此,依旧是清除不净的。
毕竟是人就会自私,繁星涉及的利益又那么多,意志不坚定的人看到后难保不心动。
只是让聂唯心里不舒服的是报告里有一位犯错误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朋友’。
是刚刚从华艺跟着自己跳槽到繁星的一位设备管理。
聂唯也没想到,他来到繁星才短短不到三个月,竟然就被一些有心人给腐蚀了。
“范总,您先回吧。”聂唯看完报告后,淡然的说道。
范文西本来还以为聂唯会当场发火呢,却没想到聂唯看完调查报告后会是如此平淡的反应,范文西一听立刻就有些着急了。
“聂总,这件事儿您……”
“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但是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会叫人再调查,我不会因为你这一份儿报告,就认定我们的人犯了错误。”看着范文西又要急,聂唯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他们真如同报告里所说的那样,我自然会处理。”
“那赔偿的问题?”范文西又问道。
聂唯看了他一眼,语气漠然的回答道:“范总,不光这些人问题如何,当初签订合同中,你们公司就是要负担起工程质量的,现在工程出现问题,耽误了我的电影拍摄进度,你们自然也要负担相应的赔偿。”
“可明明是你们的人犯错在先!”范文西恼火的质问道。
如果全额赔偿的话,范文西的公司这一笔买卖非但挣不到一分钱,还要倒赔几百万。
如果真的完全是自己公司的人犯错,范文西也就咬咬牙认了,可现在调查证明繁星集团也有蛀虫,是他们内外勾连才造成现在的结果,再让范文西全赔,他就不乐意了。
面对发脾气的范文西,聂唯的神情不变,只是用手指点了点放在桌面上的调查报告:“范总,首先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调查结果,其次你也无法界定他们现在到底是谁先撺掇另一方做‘蛀虫’的,最后就算一切如你所说,可合同的责任不会因此有任何的更改。”
“签合同是为什么,就是约束我们负担起相应的责任,我觉得您应该要懂这个道理。”
范文西被聂唯怼了一番话,可偏偏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
聂唯说完,就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办公位,明显是在送客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范文西一肚子的不甘心,在他看来,繁星公司也有问题,就该在赔偿问题上让步。
只是面对聂唯这样的态度,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和他来时候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他的预想中,聂唯会主动提出降低配上,甚至不要赔偿的。
范文西站在原地半晌,见聂唯一直没有理会他,只感觉又生气又尴尬。
“聂总,您这事儿办的不地道。”范文西咬着牙留下这句话,气呼呼的走了。
等到范文西离开之后,聂唯平静的脸色才阴沉下来。
蛀虫,可恶可恨。
因为这帮‘蛀虫’都等于是在吸聂唯的‘血’,直接损害着聂唯的利益,更让聂唯气愤的还是这帮人竟然敢把手伸进自己的剧组,这件事对于聂唯来讲是零容忍的。
聂唯静静坐了半天,平复了思绪,这才掏出手机,他要亲自打电话给莫之华,就是那位跟了他至少十年的设备管理,问问他为什么要伸这个手。
电话打过去没响两声就接通了。
“聂导,打电话给我是问设备的事儿么?他们正修着呢,您放心,我在这看着,保准不会再让他们偷工减料了。”
熟悉的声音让聂唯没有第一时间去质问,沉默了片刻,聂唯才开口说道:“莫之华,现在来公司一趟,我找你有事情。”
“啊?现在么?可片场这边……”莫之华犹豫道。
“交给汤铭。”
“那好吧,您等一会,我马上到。”莫之华答应道,随后挂断了电话。
莫之华放下手机的时候,手都在不由自主的抖,虽然聂唯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语气也很平静,可莫之华却觉得自己的事情好像暴露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莫之华很慌,更多的是后悔。
他一年工资将近二十万,别说放在京都,就算是放眼全国,对于他这个职业来讲,能拿到这份儿工资的也是屈指可数。
可就在几个月前,一位繁星的后勤副主管找到他,塞给了他一张存了百万的卡。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内心当时的感受。
激动?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慌,心跳加速的慌,感觉心脏都要蹦出自己嗓子眼的慌。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收到这么大一个‘礼包’。
他想还回去来着,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对方不要,几次推拉,莫之华终究没低过这百万的诱惑,任由对方将卡再一次塞进他的兜内。
很快他就明白,这份儿礼物不好拿。
现在,代价来了,莫之华感觉自己的脚下仿佛长了根一样,一步都挪不动。
十分钟的路,莫之华走了将近半小时,来到聂唯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心里是五分忐忑,五分侥幸,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