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眼高于顶
鲁立展抚掌大笑道:“大帅大年夜里乘兴出游,想来也是雅兴不浅啊!我们几人效那童子之乐,追昔往日雅趣生活,正有感悟良多。”
“大帅来的正是时候,何不入内共饮几杯,大家都是快人快语之辈,纵酒欢歌,此乐何极啊!”
李翊呵呵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不知兄台邀约何人,李翊贸然到访,就怕拂了诸位的雅兴啊!呵呵!”说着话,眼睛望着刚刚进屋又折返回来的几人,见里面赫然有东方荆、陆伯平二人在内。
鲁立展展颜一笑道:“大帅无由挂怀,这几位雅人都是鲁某的肝胆之交,不是云南士人,就是岭南高贤。今日恰逢其会,可不是缘分又是什么。来来来!我为大帅介绍一下,也让这些岭南的娇客见识一下咱们大帅的风采。”
说着,连忙引着李翊走到那几人的面前,先把李翊的身份说了一遍后,指着一位身着灰色翻毛鹤氅、身形高瘦、鼻高颧阔的中年男子道:“这位是岭南的杨赞图杨先生,杨先生书画双绝,岭南两广无出其右,你们多亲近亲近。”
李翊连忙抱拳施礼,说了些久仰之类的客套话,杨赞图也忙不迭的回礼寒暄了几句。
接着鲁立展又指着一位面白如玉、美须飘逸的年近六旬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岭南‘琴弦一抚、惊闻千里’的郑谷郑先生,他栖居在白云山梅花谷中,朝夕与禽鸟为伴,也可说的上是仙籍有名了。”
两人互相见礼已毕,鲁立展紧接着又指着最后一位身材矮小、面目黝黑猥琐的丑陋男子道:“这位就是咱们岭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天文地理无所不精、经史子集无所不晓的崔籍若崔先生,若说才学识见,当可和大帅您这位状元公一较高下了,呵呵!”
李翊见此人相貌丑陋无比,但浑身傲气充盈、气质不凡,知道这种人都对相貌耿耿于怀,也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卑心理,也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所以,鲁立展话一说完,李翊连忙恭敬的抱拳致意道:“李翊不才,得遇高贤崔先生,实在是荣幸之至。还请崔先生多多指教!”
没想到李翊话音刚落,那崔籍若扁平的鼻中就冷哼了一声,然后仰首朝天,再也不发一言,眼见得是对李翊不屑一顾。
李翊不由愕然当场,这家伙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实在是不通晓人伦道理,自己这么诚恳的致礼,你就算傲气逼人,也不能眼高于顶的不屑一顾吧!
好歹自己也是云南本地的最高长官,你那一番世外高人的古怪做派,在藩帅面前也应该稍微收敛一些才是。
面子是互相给的,要是遇上一个狂妄自大的官员,说不定马上就会给你小鞋穿,就算是处心积虑的置你于死地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人啊!在交际场上一窍不通也就罢了,得罪了人还满不在乎,最终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鲁立展见场面尴尬,想是素知此人的做派,连忙打圆场道:“崔先生惜字如金,平常也不愿多说一句,倒不是刻意怠慢大帅。”
“来来来!我看今天都是同道中人,各位也都不必拘礼,大家同到舍内就坐,不到鸡鸣拂晓咱们誓不罢休,呵呵!诸位请!”
说着话,又怕崔籍若搞出什么古怪,早已抢身过来,挽住了崔籍若的臂膀,连拉带拽的推到了屋内。
见到身高体壮的鲁立展,把身材瘦小的崔籍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请到了屋内,李翊不禁暗暗好笑,这场面实在有些滑稽。
但是偷眼观瞧崔籍若的神色,却见他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眼角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大家分宾主坐好后,鲁立展早已吩咐童子更换杯盏、重新布菜。并为李翊和连骏各奉上清茶一盏,大家团团就坐,却都不知从何说起,气氛却一时间冷了下来。
见到此情此景,李翊连忙正容向杨赞图道:“诸位游历云南,不知道可还乘兴,若是有什么不便,只管告诉李翊就是。”
杨赞图还未答言,那形容猥琐的崔籍若却一脸不屑的抢先道:“道路不平、河海不靖、风气不举、官富民穷,有何游兴可言,云南现状实在是令人不忍卒睹啊!”
听到崔籍若这番刻薄言语,李翊虽然心中不忿,但也知这等狂傲之人必有过人之处,若是斤斤计较,反而被他更加瞧不起。
所以脸上仍是神色不变,反而接着微微一笑道:“云南历经劫乱,现如今百废待兴,正如崔先生所言,云南各方面都不如人意,李翊苦思治理大计,正想有一番作为,以造福云南百姓黎民。”
“只恨在下才疏学浅,能力有限,今日幸逢诸位高贤,若不见弃,少不得还请各位畅所欲言,以飨云南父老乡亲。”
说着话,李翊的眼睛紧紧盯着崔籍若,心说,你一上来就不给我好脸色,而且故意指摘云南各方面的不是。
若胸中有了成谋,那就直抒胸臆,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否则的话,一味的只知道夸夸其谈,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瞧不起。
那崔籍若又是冷哼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用衣袖擦拭着嘴边的酒渍,叹了口气道:“我等从岭南直至云南,行程数千里,所过州县、乡村不可胜数。从东到西,山川景物愈是壮阔秀丽,而民间百姓愈是穷困不堪。”
“想来李大帅乃是兴王府人士,何以接手云南已久,却仍然毫无起色呢?”
“难道是水土不服,真应了那句‘桔生江北则为枳’吗?或者根本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云南百姓着想呢?我看那,嘿嘿!恐怕二者兼而有之啊!”
听到崔籍若不留情面的诘问,李翊只有微微苦笑了。云南这么差的基础,要想有个明显改观,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家伙只看表象,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施政作为批的一无是处,特别是对自己直接进行人身攻击,也实在是不可理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