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飞机来说，天黑和天亮没什么决定性区别，只要导航雷达正常运作，它们飞行就没有问题。

    但是一旦导航雷达出事了，天黑和天亮的区别可就大了。

    此时漆黑一片的夜空里，暴雨倾盆，狂风大作，只有偶尔亮起来的树枝状闪电撕裂夜空，能让他们看见眼前乌云密布，雨瀑如帘。

    霍绍恒推开驾驶舱的门走了进来，“出了什么事？”

    他的嗓音镇定沉着，举止不疾不徐，很快安抚了大家焦躁不安的情绪。

    “首长好。”

    “首长，打雷好像影响了雷达，我们跟地面联系不上了。”正在驾驶飞机的机长脸色有些发白。

    他们驾驶的是军用专机，飞机不大，机上的人也不多，只有机长和副机长，一个空乘女兵，还有四个勤务兵，以及军部最高委员会副秘书长霍绍恒。

    别的人也都罢了，唯独一个霍绍恒，可是少将级别的首长。

    如果让他在他们的飞机上出了事，他们万死莫辞！

    正说着话，机舱外又是一声炸雷。

    轰！

    这一次雷声响彻天地，直接击中机身。

    飞机的机身震动不已，已经瘪下去一块。

    雷达仪表盘上的指针更是蒙了圈一样，飞快地旋转。

    东南西北都摸不着边。

    几乎失控了。

    霍绍恒看了看仪表盘，又看了看外面的雷雨，沉着地说：“我来。”

    他是最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以前是，现在也是。

    副机长忙起身，摘下自己的耳机和氧气面罩让给霍绍恒。

    机长则坐到副机长的位置，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霍绍恒，他给霍绍恒做副机长。

    ……

    此时地面上的飞机导航楼里，已经乱成一团。

    “首长的飞机到底去哪儿了？！你们联系上了吗？！”

    “已经呼叫了沿途十八个地面导航楼，连军用导航都通知到了，但是……没有搜索到首长的飞机！”

    导航楼里的导航员们个个满头大汗，着急得不得了。

    “这破雷雨天气！想不到这么厉害！”

    “气象台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强雷雨都没有预报准确！”

    民航客机一般会避开雷雨天气，不是万不得已，不会起飞。

    军用飞机要强一点，他们专门针对雷雨天气训练过，而且军用飞机上抗雷的性能比民用飞机要强很多，一般飞雷雨天气也没事。

    只是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

    这一次的强雷雨天气，事先没有一点征兆，就连气象台都没有发布任何预警消息，简直是突如其来的一阵雷雨风暴。

    他们努力了半个小时，还是联系不到霍绍恒的专机。

    没办法，只好一层层报了上去。

    从导航楼的值班组组长到机场领导，再到军部的话务员、连长、团长、师长，最后报到了季上将那里。

    此时季上将还没入睡，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看文件。

    接到电话，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绍恒的专机遇到强雷雨天气失联了？！——我警告你们，给我赶快联系上！气象台是干什么吃的？！”

    在季上将的强力干预下，气象台的值班人员叫醒了专家，紧张地进行天气情况的监测。

    监测出来的情况令人窒息。

    “报告首长，这一次的强雷雨天气非常突兀，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气象台的专家看着面前的数据显示，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他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哆哆嗦嗦地说：“……从强度来看，这不是一般的雷雨，而是……通常在海洋上生成的飓风！”

    海洋上生成的热带气旋，根据烈度不同，按照风速快慢，一般分成三个大类别。

    风力8到9级，被称为热带风暴。

    风力10到11级，被称为强热带风暴。

    风力12级以上，就是飓风。

    热带气旋只在海洋上生成，同时会带来大量降水。

    因此飓风到来的时候，会伴随着强雷雨天气。

    这种气候现象，对海洋国家来说是常事。

    可这里是华夏帝国的内陆，霍绍恒的专机刚刚往北飞行，一路行来都是内陆中的内陆，并不是海洋。

    季上将马上反应过来，怒吼道：“海洋上的飓风？！你的意思是，内陆空中突然生成海洋上的飓风？！那别的飞机呢？！民航飞机呢？！有没有出事的？！”

    导航楼里的主管领导也是一头的汗，忙说：“民航客机有几架确实也受到影响，但暴风雨一起，它们都紧急降落了，目前受影响的，只有……只有……霍少将的专机……”

    而且其他几架受到影响的民航客机雷达没有问题，一发现狂风暴雨，马上就返航了。

    只有霍绍恒的专机，不仅没有返航，而且瞬间就跟地面失去联系。

    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

    季上将听说民航客机都没事，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听说霍绍恒的专机几乎一瞬间跟地面失去联系，一颗心马上提到嗓子眼儿，“那霍少将的专机呢？！你别告诉我，民航客机都能返航，他们的军用专机倒不能！”

    如果是这样，还开屁的军用飞机，直接给敌人送人头算了。

    导航楼的领导只好说：“首长，不是军用专机不能，而是……而是……我们怀疑，他们的雷达正好被闪电击中，失灵了。”

    雷达失灵，对于飞机来说，不算是致命伤害，但如果在这种飓风天气，还是夜晚，那就跟致命也没什么差别。

    “妈的巴子！怎么会这么巧？！你们确定这是自然天气现象？！”季上将不客气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寒着脸对站在身后一脸不安的曹秘书说：“给我接气象部队。”

    气象部队的天气预报，跟民用气象台比起来，那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们有着最好的设备，顶尖的人才，关键是，他们的任务，并不仅仅是天气预测。

    “首长好，请问首长有什么吩咐？”

    气象部队的大领导半夜被人从床上叫醒，赶到值班室，跟季上将通电话。

    “今天晚上这边的强雷雨天气，听说是飓风，你们预测到了吗？”

    这边赶紧调集数据，放到气象部队的大领导面前。

    气象部队的大领导匆匆看了一眼，对季上将说：“没有情况表明，是别国对我国的气象战。但是这个天气，确实很蹊跷。但因为强度太大，反而排除了是人为的可能。”

    据他所知，目前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掌握了这样的飓风技术。

    如果能制造出这种烈度的飓风，那还需要屁的常规战备，直接一个飓风，扫平对方所有战略设施就可以了。

    换句话说，能造出这种烈度飓风的国家，跟别的国家已经不在一个技术层面上。

    就像是原始的冷兵器时代，有人突然掌握了火药技术，制造出枪支和火炮。

    拿着大刀和红缨枪的国家，就成了对方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鱼肉了。

    季上将听了半天气象部队领导的汇报，排除了是人为干预的可能，心里却猛地一沉。

    “好，你们继续监测，有情况马上汇报。”

    挂了电话，季上将颓然坐到圈椅里。

    如果是别国展开的气象战还好，至少他们有一个努力营救的方向。

    不管是谈判还是有针对性还击，都能起作用。

    但如果是大自然的威力，他们就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绍恒坐在飞行员的位置上，注视着前方。

    在没有闪电的时候，飞机前一片浓稠的黑暗，瀑布般的雨水击打在机身，不大的军用专机宛如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在云层雷电大雨中穿行。

    身边的人都是军人，并不是胆小怕死的人，但是在大自然的威力前，还是吓得白了脸。

    “怎么办？首长，飞不出去了……”

    “连方向都辨认不了……怎么办？如果有别的飞机飞过来……”

    飞机激烈震荡，比坐过山车还要令人眩晕。

    霍绍恒一言不发，看着这种天气，手里握着舵，却突然想起了顾念之十八岁生日那一年，她在加勒比海上遇险的那一次。

    也是一样的飓风，一样的雷电，一样的狂风大作，一样的暴雨倾盆。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跟加勒比海上一样的飓风？！

    不过想到飓风，霍绍恒眼前一亮。

    他怎么忘了？

    那一次，他驾驶着战斗机直接穿过暴风之眼，打击海盗，救了顾念之。

    这一次，只要飞入暴风之眼里面，他们暂时就是安全的！

    霍绍恒有了主意，握紧了舵，声音平平地说：“都回去坐好，绑上安全带，我保证带你们安全落地。”

    飞机上的人面面相觑，但就算他们不信霍绍恒的话，这时也无法跳出来反驳他。

    再说他是首长，他们只有听从他的命令。

    “是，首长。”

    除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机长以外，别的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绑好安全带。

    大家刚刚坐好，轰地一声巨响，又一计炸雷击中机身。

    机长面色煞白，说：“首长，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能逃过风暴，也逃不过飞机自身的爆炸……”

    现在他庆幸，之前的雷电只是击坏了雷达。

    如果第一计炸雷击中的是油箱，他们全部已经“殉职”了。

    霍绍恒“嗯”了一声，“我知道，我会关掉两边发动机，你听我的命令，打开油箱门，清空全部机油。这样就不用担心雷电击中油箱发生爆炸。”

    “啊？！”机长猛地抬头，一副看疯子一样的神情看着霍绍恒，“关掉两边发动机？！清空全部机油？！那飞机还怎么开？！”

    飞机两个发动机同时失效，进行滑翔迫降的情况不是没有，但不是在现在这样的高空，也不是在这样的天气！

    这种高度，这种天气，失去了动力，飞机只有坠机一条路了！

    霍绍恒对这人可没有对顾念之的耐心，他没有解释，用力巴着舵，猛地往前冲，直接往飓风的“风暴之眼”冲进去。

    一阵激烈的颠簸，震颤，天旋地转，似乎进入了虚空，云雾缭绕，暴雨却突然不见了。

    再过了一会儿，飞机镇定下来，他们真的进入了风暴之眼，这里是整个飓风里最安宁的地带。

    霍绍恒跟着低吼一声：“放油！”

    机长吓得一哆嗦，“真的要放？！”

    “放油！”霍绍恒咬牙说出第二遍，“再不放你就等着被枪毙！”

    机长见放是死，不放也是死，索性两眼一闭，按照霍绍恒的指令打开油箱门，成吨的机油开始凌空挥洒，从机身上落了下去。

    飞机的重量很快开始减轻，在风暴之眼的中心，开始轻飘飘起来。

    霍绍恒紧紧盯着仪表盘，一边心算着风速和飞机重量之间的比例关系，一边关了两边发动机，完全靠感觉操纵着飞机，在风暴之眼里寻找着风的方向，往下滑翔。

    飞机上的雷达已经失灵，方向盘也受到强磁场干扰的，但是不管怎样，气旋的方向不会变。

    只要在蓝星范围之内，重力磁场会指引风的方向。

    只要循着气旋下降的方向，就知道陆地在哪里。

    霍绍恒靠着对气流和重力影响力的绝佳感悟和体验，用力把着舵，指引着飞机飞速下降的方向。

    他用尽全身力气稳住飞机，胳膊上肌肉虬结，手背青筋根根直露。

    一万米，八千米，五千米，三千米，两千米，渐渐地，风暴的影响力没有那么大了，陆地上的情形也可以看得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地面上已经知道他们遇险，虽然暴雨如注，但他们身下的这片大地上却灯火通明，就算没有人烟的地方都亮起了军备信号灯。

    一排排，一行行，像明珠洒落大地，指引着降落的方向。

    飞机上顿时一阵欢呼。

    “我们有救了！”

    霍绍恒这时通知飞机上的人，“背上降落伞，准备跳伞。”

    机长又惊又喜，又有一点点小悲伤，他说：“首长您先跳，我来接管飞机。”

    这次出了这么大事，还能让机上的人有生还的希望，他已经知足了

    只要首长他们成功跳伞，他死而无憾。

    霍绍恒看了他一眼，说：“你带着他们先跳，我不会有事。”

    “首长！您不能这样！”机长急了，几乎扑过去要抢霍绍恒手里的舵，“我来殿后！您跳了我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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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大章四千字：第1424章《你跳我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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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第二更。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