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穿过舷窗，落在远处的海岸线，马竞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趟漫长的旅程总算是要结束了。

    虽然湾流G650拥有大约13000公里的极限航程，实际使用时却很难做到这样。

    青鸟号从东京羽田机场出发，并没有直飞目的地，而是降落在亚欧交界的伊斯坦布尔机场，在那里休息几小时后才又重新路。这样一来倒是安全舒适了，飞行时间却是不可避免地延长许多，用了将近一整天才抵达目的地。

    地海被欧非两块陆地环抱，气候温和、风浪较小，是天然的航运通道，几千年来有无数船只被推进水里，使用各种动力航行在这片水面。航运发达的结果，是地海沿岸多港口城市，其最大的便是巴塞罗那市，那里也是马竞此行的目的所在。

    视线之，海岸线逐渐变大变清晰，依稀可以看清面的建筑和树木。当建筑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高，马竞知道目的地要到了。

    埃尔普拉特国际机场位于巴塞罗那市区西南方向，前往机场需要擦过市区边缘，可以从高空俯瞰整座城市。机翼下的城市正沐浴在下午六点的暮光之，玻璃和水面闪闪亮亮，摩天大楼的阴影笼罩一片街区。几千米的距离模糊了一些恼人的细节，映入眼帘的只剩线条与色块构成的城市远景，看起来气势非凡，可以轻易唤起人们的宏大审美。

    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城市风光，马竞耳边忽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这架飞机只有两位女士，一位是当班空姐，另一位则是他的私人助理朱玲玲，她们穿什么鞋有什么声音并不是秘密。知道来人是谁的马竞没有回头，只是随口招呼道：“赶快坐好，飞机要降落了。”

    朱玲玲头发还带着水珠，张口应了一声，走到自己座位老实坐好，然后微不可查地打了个哈欠。

    长途飞行对机组是个折磨，对她这样的随行人员更是如此，马竞好歹还有张床可以躺下睡觉，她们却只能在座椅将一下。

    虽说湾流飞机的椅子宽大舒适还能向后放倒，但这东西终究不是床铺，不但睡眠质量很一般，醒来后还要收拾衣皱发乱满脸印痕的烂摊子。郭洛钧那种糙汉子可以不介意这种问题，她却不能容忍自己在人前披头乱发，只好干坐着看视频玩游戏硬挺过去。

    虽然她的动作很隐蔽，可还是被马竞察觉到了，后者出言安抚道：“再坚持一会儿，等到地方了能去酒店休息了。嘿，这下知道熬夜不好了吧？看看人家小郭，现在多有精神？”

    随意地聊着天，飞机终于得到塔台许可，开始进入下降通道。一刻钟后，一行三人便推着行李出现在机场A航站楼里面。这里专门负责接待洲际航线的旅客，标语设施非常国际化，出现在他们眼的旅客也很是国际化，可以看到各种肤色各种发色的人群。

    唯一的问题是这机场太脏了，垃圾桶已经塞满，地板满是各色垃圾，感觉某些“素质”里的国内展馆公园还要脏乱。虽然早在飞机看过相关报道，可当自己真得置身其，朱玲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颠覆了！

    “嘿！”马竞也是啧啧称，“巴展巴展，看来和巴塞罗那有些犯冲啊！去年巴展时，是地铁工人闹罢工，这次又换成机场清洁工了。”

    因为清洁承包商削减开支，机场保洁员的加班费和福利奖金受到削减。他们忍了两个月终于等到机会，趁着各国媒体云集巴塞罗那报道的机会，发动罢工搞了个大新闻。

    朱玲玲回过神来，愣愣说道：“可这也夸张了吧？这才多长时间没有打扫啊，怎么能够脏成这样？”

    “是啊！”郭洛钧附和着，“外国人也一样爱丢垃圾嘛！”

    “公地悲剧、破窗效应、火浇油、墙倒众人推、看热闹不嫌事大，然后成这样了。”

    摇了摇头，马竞招呼助理和保镖道：“行了，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接咱们的人已经到啦！赶快走啦！”

    到达大厅里面人来人往，不过他还是一眼发现了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带着俩人朝对方快步走去。来接机的一名熟面孔的蜜蜂员工，算他手里没有拿着蓝白条纹的蜜蜂公仔，马竞也能轻易认出他来。

    一通忙乱后，马竞他们坐了开往市区的商务车。

    西班牙是个多山国家，除了部平原地区，其他地方都能看到大片山脉，巴塞罗那西北面是连绵的科伊塞罗拉山，东南则是辽阔的地海，整个城市只能顺着海滨平原向西南、东北延伸，好在地势还算平坦，街道平直细密，交通还算方便。

    移动通信大会的举办地巴塞罗那会展心（IB）位于港区，马竞他们预订的酒店却在市心，好在两处地点都在著名的“对角线大街”，两边来回并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刚刚走进酒店大堂，马竞三人的注意力被一处彩绘人像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位身穿加泰罗尼亚民族服饰的拉丁美女，手里抓着一只智能手机，看起来像是富有时代气息的装饰塑像，不过手机屏幕不断变换的图案却出卖了她。

    拿了房卡走进电梯，马竞笑着说道：“嘿！广告居然都打到这里了，”

    “是啊，效率真是没得说！”郭洛钧附和点头，脸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

    他认识这位美女，昨天才在刘海洋刘总那里见过。她名叫黛绮丝，精通多国语言、经历丰富见识广博、性格多变可萌可御，还特别擅长讲段子谈感情，是数码老虎“手机导游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马竞和郭洛钧参观数码老虎东京分社时朱玲玲并没有在场，不过她作为董事长私人助理却有权限阅读相关件，自然知道这是数码老虎最新开发的虚拟导游，不由面色微红暗暗啐了一口，“酒店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这样？”

    “这样很好啊！”郭洛钧接腔，“免费提供多语导游服务，游客喜欢，酒店受益，为什么不呢？”

    “切！鱼饵都是免费的！”

    在朱玲玲看来，数码老虎这份计划其实应该叫做“香饵计划”、“钓凯子计划”才对。他们从蜜蜂络那里买来人工智能助理和相关知识库，经过一番打扮包装成黛绮丝，免费提供给旅游应用和酒店业者，通过各种形式嵌入后两者的服务当，目的是为了钓鱼钓凯子。

    普通游客使用黛绮丝自然是免费的，可要是因游生情想要继续发展，得花钱购买L的机器人偶作为灵魂容器，那玩意儿的价格可没有低于300美元的。

    某人笑嘻嘻道：“嘿嘿，嫌贵，可以租赁试用啊！一天最低只要10块钱。”

    作为有名的智能人偶厂商，数码老虎的产品的外观精致、智能较高，受到用户的一致好评。不过偏高的价位也为他们扩大市场埋下了隐患，市场开发成本越来越高。刘海洋原先的想法是贵加贵，走高毛利的商用路线，为影视服务行业提供专业的机器人演员，奈何毛利虽高需求不振还是不怎么赚钱。

    去年底共享单车异军突起，彻底带火“共享经济”概念，也为他打开了新的思路。

    原本只是一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互帮互助，却因为互联巨头和风投资金的掺和搅局，变成了风头日盛的所谓“共享经济”。既然出租车可以共享、自行车可以共享，充电宝、篮球、雨伞、玩具也都有人在运作共享，“女朋友”当然也可以共享。

    经过大半年时间的准备，数码老虎在2月13日拿出了他们的“共享躯体计划”。公司将会逐步升级“老虎加油站”，为其增加人偶收纳存储装置。用户可以根据产品档次，付出每天10到100元不等的价格，从那里租用后者提供的智能人偶产品，用后归还到指定位置，再也不用担心衣柜太小塞不下人了。

    “嘁！真是想钱想疯了，真当什么都能共享啊？”想到那个所谓的共享躯体计划，朱玲玲的脸蛋更加红润了。

    见两位助手越吵越凶，马竞不得不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其实还好吧，老虎的共享躯体计划还是蛮谨慎的，可操作性也很高。而且算计划最终失败，老虎也收获了天量曝光度，还是稳赚不赔的。”

    虽然早有段子手提过“共享女友”的概念，数码老虎却是第一个将其付诸实施的。虽然他们低调地没有大肆宣扬，还刻意使要了较委婉曲折的说法，这件事还是被段子手和无聊友传遍整个络，成功抢下情人节档期的热点话题，算是一次成功的营销。

    “好处是很大，”朱玲玲撇撇嘴，“可是名声也臭掉了。”

    虽然社会开放程度越来越高，但“共享女友”还是有些挑战底线，刘海洋和他的老虎公司没少因此挨骂。甚至远在原老家的老父亲都专程给他打电话，俩人很是大吵了一架，差点儿要断绝父子关系。

    “这都不算什么，”马竞摇摇头，“只要他们做好卫生消毒工作，别让自家产品成为传染媒介，这项业务能一直做下去。”

    朱玲玲还想再说什么，耳边却传来“叮”的一声，只好闷闷地闭起嘴巴。

    三人走进套房，马竞叫住想要打开行李布置完房间的助理，吩咐对方赶快去补觉休息。经历了跨越大洲的长途飞行，这姑娘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

    即将举行，各路科技媒体云集巴塞罗那。按照计划，蜜蜂移动也会在今晚举办他们的展前发布会，马竞万里迢迢跑过来便是为了出席这次活动为其站台。按说他现在应该休息待机，等待晚的闪亮登场，可此时的他却没有任何休息补眠的想法，拉着郭洛钧出了门。

    提起巴塞罗那，很多外国人首先想到的却是巴塞罗那俱乐部这家西甲豪门。后者的主场诺坎普球场便在门前这条“对角线大街”的南端，每年都有世界各地的球迷远道而来，只为前往诺坎普朝圣，慕名前去打酱油拍照片的普通游客也是不在少数。

    今天的星期日，诺坎普即将迎来西甲第24轮的赛，巴萨坐镇主场迎战来访的马拉加队。马竞和郭洛钧都不是巴萨的球迷，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欣赏后者的赛，特别是这种虐菜型赛更是广大博爱球迷的最爱。

    10年的时候，马拉加队成绩下滑濒临降级，卡塔尔王室成员谢赫阿卜杜拉-阿勒萨尼火线入援，出资4830万美元收购了这支西甲球队，其本人亦成为新一任俱乐部主席。

    一开始，阿勒萨尼也曾投入资金购买球星，一度打进欧冠资格圈，给人一种石油土豪点化弱鸡，打造“西甲曼城”的既视感，到了第二年却是画风突变，东老板大幅减少了对俱乐部的投资，球队卖人、教练出走，重新回到保级区。

    从那以后马拉加多次传出要被出售的消息，从退役球星贝克汉姆，到闽企联合财团、资市公司，绯闻买家变了又变，可阿勒萨尼至今还是俱乐部主席。马竞之所以突然跑去看球，诱因正是这位土豪刚刚打来的邀请电话。

    走进电梯，郭洛钧心百爪挠心，急吼吼地问道：“这位大爷没准又想卖球队了，老板你买不？应该不贵。”

    “买来做什么？”马竞摇了摇头，“地产商买球队是为了开发周边地皮、东土豪买球队是为了扬名，我买来做什么？而且西班牙的投资环境，嘿嘿！”

    “也可以买来扬名啊！”保镖先生很没职业感地乱出着主意：“最好是把马德里竞技剩下的股份都给买了。”

    “马竞的马竞？算了，还是不给记者朋友添麻烦了。”

    /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