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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鸟不归 作者:顾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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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鸟不归 作者:顾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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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罐子破摔地随便挑了一所还算顺眼的大学,瞎报了专业,种种行为都像是把自己未来的命运绑在了陀螺上,任由无形的鞭绳去鞭策改变它,而自己无动于衷。

    他后来才知道,他报的那所学校是所名字说出去都没几个人知道,每年毕业生里的成功人士十个手指头就能数清楚有多少的综合类私立院校。

    虽然学校的地理环境非常好,傍山傍水,但校长却不太爱招揽学生,每年的招生名额比高中招生还低,刷下去一批又一批,渐渐地生源也稀了下去,说是再过几年就不招生了,改为独立学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新生了,像侯宵都是踩着最后一届的名额进去的。

    他实在是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这所学校看中的。

    侯煜给他收拾了一间小卧室出来,有一张靠窗摆放的桌子,侯宵躺上床时,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五点。他折腾了一晚上,现在睡意散了不少,只能干瞪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侯煜对待生活实在是太细致入微了,她甚至在天花板上还画了画,侯宵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那景象竟然出奇得熟悉。他眼眶一热——海港的夜景。

    杜佰恭自从作为空降的转学生出现在侯宵所在的班级上,身边的人就络绎不绝,跟个磁铁似的吸引着各路人马,连社团的都找上门来。

    这样的受欢迎背后当然与老头儿的出名脱不了干系,但大部分的原因还是杜佰恭的性格比较容易相处,也会给他们分享一些对土生土长在海港的人而言比较陌生的事情。

    侯宵咬着饮料的吸管坐在座位上,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等把那些趣事儿给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他才觉得稍稍舒坦了点,不无骄傲地在心里叉起了腰——他早就跟我讲过了,你们慢了一拍啊。

    对于侯宵来说,杜佰恭就像是他年少时有幸见过一次的满河的许愿灯一样,零散的烛光汇聚到一起,勾勒出沧海星辰般的壮阔景象,那些随着河流涌动而缓缓消失在视野死角的烛灯点燃了他内心的好奇心,他迫切而又无比渴望地想知道那些烛灯下所积压的愿望与秘密。

    杜佰恭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他想要知道杜佰恭的过去,想要像寻求一张照片背后的爱恨情仇一样去探寻杜佰恭的故事。这是一种吸引力,一双看不见的手。

    杜佰恭不会抽烟,却喜欢把烟咬在嘴里,去吸那点若有若无似有非有的味道,因而身上常年沾染着烟草味儿,侯宵认识了他几个月时,才见他真正点燃过一次烟。

    那大概是个雨夜,夜市取消了,老头儿去了别的城市没回来,一个人在家的杜佰恭偷偷摸到侯宵房间的窗户外,所幸是一楼,他没费什么力气就爬了上去,敲了敲窗玻璃,问他能不能去小木屋。好像短短几个月,他对那间木屋的热爱已经超过了侯宵对它的。

    杜佰恭如往常一样,推开那两盆仙人掌,把窗户拉开——因为下着雨,这次他开的要小一些。再将兜里的烟盒摸出来,手指夹着烟盒倒出一根烟,熟练地放进嘴里咬着。

    侯宵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过了没两秒,杜佰恭又拿出了打火机。

    一只白色的打火机,正面印着深色的灰林鸮。

    他打火,再低头凑过去点烟,细细的烟雾很快就遮了他的眼。杜佰恭手生,也不懂抽烟的方法,第一口就咳嗽咳了个死去活来,满嘴的苦涩味道。

    侯宵看不下去,想抽走他手里的烟,被这人摆了摆手挡下,又不认命似的抽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烟灰落了一地,在手边积成了个圈,杜佰恭才收了烟盒,掏了颗英语老师之前过节发的柠檬糖出来含着。

    那会儿柠檬糖是苦的,烟也是苦的,两物一叠加,更不可能好受到哪里去,于是侯宵越发不能理解杜佰恭这人,总觉得他身上像是被蒙了一层又一层的雾,被隔离在万水千山之外,明明说的话做的事都很平常,心思却深邃进了海底,只露出了冰山一角中的千万分之一供人窥探。

    而在杜佰恭离开后,他做了很多遍这个梦,以至于他已经能无比熟练地模仿出杜佰恭的动作,记得他低垂眉眼时那副温顺的模样,骨子里的不羁被极好地掩藏。记得他那天穿的是一件蓝格子衬衫,有些长还没来得及剪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衣领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脖颈靠下的地方文着的一个极不显眼的图案。

    唯独那个图案,他翻遍了回忆,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全国卷真是又红又专,盲狙的人瑟瑟发抖qaq

    第3章 c3

    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里,侯宵经常多梦,睡眠质量不稳定,常常会在深夜中忽然醒来,猝不及防地被丢进深不可测的黑暗的细网中,扑面而来包围着他的是难以触摸的孤寂与冷冽。

    他费力地喘气,呼吸着混浊而肮脏的空气,胸腔憋得生闷,像是有一团棉花被塞在里面,汲取着供他生存的血液。

    不得已,侯宵只能打开台灯,被迫地接受刺眼而亮目的灯光,强行让房间变得清朗起来,这时候他就可以清晰地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粒。

    他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无力,它如同□□一般深入骨髓,难以摘戒,他试图驱逐那种不安全感,但很快他发现他无法做到,这实在太难。

    大概是认床的原因,在侯煜工作室的那张床上,他只睡着了不到半个小时,并且又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他醒来时天还没亮,没拉紧的窗帘让他清晰地看见窗外的景象。

    侯宵摸着黑下了床,拉开窗帘坐到飘窗上,在一片灯火通明里,他贴着冰冷而无实感的玻璃窗,感觉自己像是悬挂在半空中,往下望的时候失重的感觉尤其明显。

    他迷迷糊糊地记起了去年的事情。

    漫长的秋季结束后,侯宵最后一次和杜佰恭一起爬山,站在制高点去眺望整个海港,是在十二月底,已经入了冬。

    海港的冬季并不明显,除了极低的温度与偶尔飘落几片的雪花,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冬日的存在,但那个隆冬的夜晚,侯宵却是实实在在地品尝到了冬天透心骨的凉意。

    他发现自己还是怕冷的,所以他极其狼狈地跑回家,反锁了房门,窝在被窝里吹着暖风不断地发抖,直到冻僵的躯体渐渐回温,他才能活动自己的手指去翻与杜佰恭的聊天记录,对方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侯宵裹着被子,回过去一个表情包,接着就啪地一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敏感而不安,当他陪着杜佰恭一块儿在草地上坐下时,他能察觉到杜佰恭情绪的不对劲,那是一种被隐藏得极好的焦躁,像是对什么既定的或者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恼怒,但杜佰恭却极力控制住了。

    他抱着膝头,下巴搁在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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