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傲娇的滕子京
李不弃听说自己一本奏章居然有洛阳纸贵之势也是大呼出乎意料。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购买抄本的都是商人,不缺钱啊。吕小胖还说自从奏章流传出来后,三家五味坊连锁店更是一座难求。这倒是让李不弃看到了一股可以借助的力量。
人的经济地位和社会地位总要匹配。如果一群人很有钱但是社会地位却很低,那么他必然会感到痛苦,而且他们还有钱搞事,这就是一股巨大的破坏力量啊。
大宋对百姓的划分是“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而且自古以来,商人就被视为不事生产的社会蠹虫,遭到社会的鄙夷。因此在大宋,一个单纯的商人就是官吏和民间强横眼中的肥肉。为了自保,大量的商人们不得不谋求成为官员或者勋贵们的附庸,拿出大笔的钱财破财免灾。面对这种情况,相信只要是正常人心里都不会平衡,必然会有改变现状的需求,这个需求一旦爆发出来就会显现巨大的力量。
不过眼下李不弃还不想进一步激发这股力量,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控制这股力量的能力。他现在要做好的是眼前的事情。
天气冷了,汴梁城外庄子种的二十多亩棉花已经采收,棉桃运到了淳泽监试验场。李不弃就指导木匠们作了个最原始的那种轧花机。
带孩子旅游的时候到各地必去的景点就是博物馆,不止一次看到过各地的轧花机。虽然具体结构记不清楚了,但是远离还记得,无非就是两个锟相对转动把棉籽轧出来嘛。先做出一个勉强能把棉籽脱除干净的,剩下的就交给木匠们去琢磨了。
唉,没人会弹棉花,只好自己干了。弄了个竹弓,梆梆的弹了一天,弹了两斤棉花,让厢军家的女人们给缝了个绸面的棉袄,穿上后内牛满面——穿越过来第一次穿上棉袄了啊!
要不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古人诚不我欺也!
烧了那么多玻璃,烧了那么多砖,产生了那么多煤渣,都堆出了一座小山了。流着鼻涕的孩子觉着稀罕,没事儿就跑到上面去打滚。风一吹更是飞得到处都是。
咱是一个注意环保的人,煤渣也不能浪费。干草都收好之后闲下来的男人抽出二十几个来,买来石灰和煤渣拌起来铺煤渣地面。先要把大校场都铺成煤渣地面的,省得一下雨就全是泥影响了出操。
这禁军教头也不给力啊。我的兵是要训练两年就要能上阵厮杀的,可是你们一套枪法教了一个月还没教完,看这样子没有半年战士也练不熟。战士们还要学使用刀斧、骨朵、标枪,还要学习阵法,这要学多长时间啊?
不行,不能学这么多没用的。李不弃把教头们集中起来开会,告诉他们不要教的太多,管用的三五招让战士练熟就行了。反正战士们作战肯定是结阵的,单打独斗的机会很少,不用练到大侠的级别。比如这枪法,李不弃要求就练“中平枪”的“拦拿扎”三式和突刺。
为了加快部队的训练,李不弃一头扎进了训练中。在皇帝看来李不弃是全心铺在训练上,确实没有时间经常回汴梁来。其实李不弃是竖着耳朵听风声,结果可是让李不弃看了几场大戏。
第一出是关于滕子京的,就是那个庆历四年春谪守巴陵郡的滕子京。
在九月时陕西四路都部署郑戬爆出滕子京泾州知州时贪污挪用公款,御史中丞王拱辰派御史梁坚前往调查。很快梁坚报告滕子京有挪用贪污公款十六万贯用来放高利贷,贱买百姓牲畜,把本该发给军士的奖赏赏给艺人的三条罪状。
范仲淹对滕子京很了解,在皇帝面前替滕子京辩解。梁坚说本该发给军士的奖赏赏给艺人的事发生在一次庆功宴上,那次确实赏赐了艺人一些钱财,但是绝大多数的钱都通过射箭等游戏发放给军士了,范仲淹和韩琦当时都在场,也没有反对。
滕子京贱买百姓牲畜的事是因为大战之后百姓因为他保全城池和百姓非常感激,因此在为举办庆功宴购买牛驴时表示不收钱,但是最后滕子京还是给了钱的,绝不是滕子京强买。
至于说那十六万贯钱财就属于潜规则了。十六万贯可是一万五千驻守宋军的军费,要是让滕子京给弄没了那些丘八还不造反?
事实是大宋开支军费浩大,拨下来的军费不敷使用,因此官员们京城会拿挪用公款放高利贷以求补充军费。这是缘边将帅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谓法不责众。
若是以前有范仲淹证明,再加上韩琦也是当事人,估计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是范大文豪不是已经上了改革十条了嘛,滕子京又和范仲淹相交莫逆,有人要借打击滕子京干掉范仲淹啊。因此皇帝受到的压力也很大,不能简单的息事宁人,于是便又派了个太常博士、三司代理户部判官燕度去复查。这绝对是个昏招。
皇帝不知道,可是李不弃从一帮勋贵子弟当笑话说的事情中得知欧阳修因为修弹劾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马瑞和太常礼院水火不容。欧阳修、范仲淹和滕子京都是改革派啊,燕度绝对是抱着找茬的心思去陕西的。
好吧,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滕子京应该也知道燕度是来找茬的,他竟然一把火把那些作为证据的账本给烧了!这可真让李不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不弃知道大宋地方官贪污挪用在官场上都是潜规则。这从大宋的祝融特别青睐官衙就可以看出来,经常有官衙着火把账本和仓库烧得一干二净的事儿。这都见怪不怪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你滕子京在那个梁坚来调查的时候已经把那些账本给人家看了,还怕再让人查一遍吗?现在为什么就烧了呢?
听说滕子京给出的公开理由是知道燕度要找茬,担心株连无辜,因此把记载被宴请、安抚者信息的账册都烧掉了。但流传更广的是滕子京觉得自己为国家操劳反而不受信任桑心了,他要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你当自己是巨婴啊?放在后世你这么干不但要给公司开除,而且说不定要蹲班房的。
这还真是文人的傲娇啊!通过这场闹剧,李不弃对大宋的文人的德行有了新的了解。但是这出闹剧绝对后没有后面一出戏给李不弃的震撼大,可以说完全改变了李不弃对大宋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