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拿到手了？”
    罗恩墓室里，看到这一幕的徐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奎尔拉斯拿到霜巨人宝藏的过程也太简单了吧？
    结合刚刚绿光说的话，虽说他也提到了是受人之托，但整个过程仍然存在许多疑点。
    似乎暗中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在推动着奎尔拉斯前进似的。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徐楠心道。
    他对霜巨人灵柩里的东西还是蛮好奇的，便开口询问本.富兰克有何见解。
    本作为一名神庙掠夺者，神明学知识肯定是点满了的。
    果不其然，对方仅仅是沉吟了一会儿，便快速道：
    “那个长颈水晶瓶里储存的应该是霜巨人陨落之前的核心神力！”
    “不出意外的话，那颗黑色的鹅卵石，就是毁灭之前的霜巨人神格！”
    “那条纸船的话，大概是霜巨人的神国吧。”
    霜巨人是一名非常古老的神明，他身上的东西能遗留至今，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
    一般来说，神明陨落之后，一切事物都会归于虚无。
    这一点，在法则神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每一个陨落的法则神没有任何手段规避神国陨落星界的下场。
    而古神，则有些不同。
    古神诞生于位面法则形成的初期，拥有兰妮思的祝福；而在最开始的时候，兰妮思也曾经在伊甸园定下规则，那就是古神陨落之后，其神格神力神性，可以有一部分保留下来。
    这些遗产该怎么处理，则纯粹由古神自己决定。
    而从某些古神复活的例子不难看出，古神的遗产其实是相当于一次重生的机会。
    只要神格不灭，神性尚存，重新点燃神火的古神大有人在。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陨落的古神仍然有信徒在默默祈祷——等待古神重新归来之时，他们的信仰之力，将会非常关键，那是点燃神火的最关键的要素之一。
    像霜巨人这样的古神，其神格质地必定是非常过关的，也容易引起很多人的觊觎。
    “不知道奎尔拉斯会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小茉莉的目的是复活先祖？但通古斯的事情已经证明了这一切难如登天，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真的凭借这些东西就复活了霜巨人？”
    “奎尔拉斯是冰雪女神的忠实信徒，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献祭。”
    徐楠对冰雪女神没什么好感也没有太多恶感，奎尔拉斯这家伙行事虽然不讨喜，但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目的，徐楠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对方。
    看起来，这一次霜巨人墓穴之行就这么结束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跟风来的宝藏猎人，不但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正当徐楠这么想着的时候，大厅里，异变陡生！
    那一瞬间，照耀整座大厅的灯火都被蒙上了一层黑色面纱！
    就连空气里，也泛起了朦胧的夜的味道，还有泥土的甜腥味。
    奎尔拉斯将灵柩里的东西紧紧握在了手里。
    两名护卫一前一后，牢牢举起武器，同时在努力分辨着敌人的方位。
    呼啦啦！
    狂风席卷而过，仿佛月出乌云一般，清冷的光线洒向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一种压抑的感觉袭来。
    两名护卫忽然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近乎凝滞！
    大厅里的景象也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高大巍峨的霜巨人寝宫消失了，灵柩消失了，古代石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不见尽头的丛林，是清流和溪谷，是高低起伏的群山和山岗上的那一轮黯淡的月亮！
    “神国！”
    奎尔拉斯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地上神国。
    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乘坐着巨大的猛犸象从溪谷里走出来。
    他看上去只有三四岁，但身上却携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
    “暗月之子！”
    奎尔拉斯认出了来人。
    暗月之子轻轻点了点头，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宋英一脸不耐烦地隐匿在丛林里，替他指点说话方式和行为模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暗月之子是古神意外重生的产物，其灵性虽然很强，但思维相对幼稚。
    他缺乏一个合格的引导者，当初阴差阳错之下，他选择了宋英作为自己的守护人，最后只能含泪被她疯狂敲诈。这种关系和徐楠与苏茜差不多，但很明显，暗月之子的地位要低很多。
    毕竟他也不是真神，而是一名地上神灵。
    相对于的，为了夺取霜冬宝藏，他在大厅里展开的神国也只是地上神国而已。
    但不管怎样，神国终究是神国。
    哪怕是地上神国这个消耗了暗月之子大半神力才召唤出来的国度也拥有常规领域无法拥有的绝对至高性质！
    在这片地上神国里，暗月之子就是至高者，他说一不二！
    “我渴望这份神格很久很久了。”
    暗月之子看上去并没有盛气凌人，反而态度很温和诚恳：“我需要登临天界，而它可以帮助我做到这一点。”
    “你是无法在我的神国打败我的，而现在打开避难所也来不及了，我不会让你有这种机会的，所以……”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就停留在那颗黑色的鹅卵石上。
    暗月之子拥有神力神性，却缺乏岁月的打磨，还没有凝聚神格；同为古神的霜巨人神格，对他来说，绝对是登临神国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是最大的诱惑，也是他冒着被人屠神的风险离开隐匿之地的缘故。
    在他看来，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传奇游荡者绿光离开之后，整个霜巨人寝宫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几乎为零，奎尔拉斯虽然是冰雪女神的高阶神术师，必要的时候可以打开避难所对抗神国，但也仅仅是对抗而已。
    这份神格，他暗月之子志在必得！
    ……
    “很热闹啊，连神明都出现了，虽然只是半个神明。”
    在墓室下面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的吐槽二人组忍不住各自点评。
    本快速说：“只有神国才能对抗神国，没想到霜巨人神格的最后归属居然是暗月之子，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地上神灵进入霜巨人寝宫都不会遭到排斥的吗？话说回来，真的没有遇到过远古守护者哎？都死绝了？”
    这会儿他也缓过来了，把沙漠之主的文物统统收起来，以后回去在慢慢研究，有的是时间。
    而吃瓜看戏可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徐楠默默摇了摇头，他觉得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这个念头刚刚转过。
    奎尔拉斯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辉。
    他的背后，是大雪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是万里冰封的海洋！
    那汹涌气势自奎尔拉斯体内爆发出来，宛如压抑了上千年的火山，正在尽情宣泄自己的坏脾气！
    可怕的蓝色虚拟空间环绕着奎尔拉斯，覆盖了暗月之子的地上神国的大半领域！
    最重要的那两名护卫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就被恐怖的寒冰直接冻成了冰雕，失去了生机！
    灵柩旁，奎尔拉斯发出低低的笑声。
    他抬起头，双眼充斥着血丝，五官异样的涨红。
    “只有神国才能对抗神国。”
    “那么，你看看我的【咫尺神国】又如何？”
    暗月之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片纯蓝色的空间，他仿佛一个刚刚被人抢了玩具的宝宝，一瞬间从猛犸象的背上跳起来，指着奎尔拉斯的鼻子骂道：
    “你作弊！你怎么可能拥有神国！”
    “这一定是弥赛拉（冰雪女神）那个坏女人送给你的！”
    “啊，我知道了，你已经是弥赛拉的属神了对吗？难怪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做！”
    暗月之子看上去有些沮丧。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太擅长智慧的半神，心智也就三四岁，除了用神国碾压硬抢，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点子来夺取神格。
    “弥赛拉？”
    奎尔拉斯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似的，忍不住放声长笑起来。
    到了最后，他的笑容还在，只是变得越来越干，最后近乎于喑哑，只有喉头仍然在蠕动。他的脸上，流出浑浊的泪水来。
    这些泪水迅速地落在咫尺神国的土地上，化为了冰霜。
    “弥赛拉算什么！一个后来的窃位者而已！”
    奎尔拉斯放肆地说道。
    这种话，完全构成了亵渎！
    作为一名冰雪女神的高阶神术师，说出这种话来，必定会被降下神火，最终灵魂焚烧万年才能磨灭。
    但此刻，最古怪的事情是，冰雪女神并没有降下神罚！
    整个咫尺神国，看上去反而更加牢固了。
    暗月之子看不懂了。
    在他简单的意识里，奎尔拉斯就是冰雪女神弥赛拉的人，怎么突然就反水了呢？
    奎尔拉斯显然没有和他多废话的打算。
    他既然说出了这种话，那么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主动解开自己真面目的准备了。
    墓室下方的二人组看得目瞪口呆，徐楠隐隐觉得，事情已经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此前他觉得奎尔拉斯古怪，但始终没有逃离女神信徒这个范畴。
    事实上，这种高级别的神术师，想要反水是很难的，他只要有类似的念头，就会被神火烧死。神虽然不是全知全能的，但对于自己的信徒来说，却是近乎于全知！
    假使奎尔拉斯真有亵渎的念头，冰雪女神怎么会发现不了？
    “自我催眠？不太科学。”
    “还是说，因为赛琳娜公主的缘故，诸神对人间教会的信仰掌控已经薄弱到了如此地步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个猜测都不太可能，但徐楠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奎尔拉斯究竟是怎么样才能瞒过冰雪女神的注视的呢？
    答案很快揭晓。
    伫立于咫尺神国之内的奎尔拉斯没有处理手里的宝物，反而是开始吟唱一段漫长的咒语。
    伴随着咒语声，他浑身的骨骼都发出吱吱吱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爬出！
    片刻之后，奎尔拉斯的皮肤忽然裂开——从胸口裂开，然后分别往上下撕裂上去，仿佛龟裂的大地。
    在暗月之子的注视下，奎尔拉斯抖落了一身人皮！
    重新出现在咫尺神国上的，不是那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而是一个皮肤异常光滑细腻的年轻人！
    徐楠看到这个年轻人，眼皮子不由一跳。
    倒不是这个人颜值有多高，而是因为，这个人像极了之前死在通古斯手里的米伦少爷！
    那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奎尔拉斯看着洒落一地的人皮，眼神略略有些复杂感慨。
    “轮回者药剂。”
    暗月之子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你真的服用了那种药剂？难怪能躲过女神的注视，但你付出的代价……”
    他的话被奎尔拉斯打断了。
    年轻版的奎尔拉斯显得生机勃勃，活力四射，他笑着说：
    “和收获比起来，代价都是值得的。”
    “正式认识一下吧，年轻的暗月之子。”
    “我是伟大的霜巨人后裔，阿特萨姆家族的真正传承者，我是库特林人，我当然不会真心实意地信奉弥赛拉。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服用了【轮回者药剂】，以此瞒过了弥赛拉的注视，成功进入了冰雪女神教会的高层。”
    “暗月之子阁下，你拥有令人羡慕的起点和天赋，但很多时候，仅仅具备这些往往是不够的。你需要更多的阅历，更高的眼界和格局。”
    “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我们库特林人已经饱受欺凌太久了，我们需要一个神明为我们撑起北地的天空。这个神明，只能是我的先祖，伟大的霜巨人！当然，等我复活了霜巨人之后，我们伟大的英雄阿特萨姆，也会复活。库特林人的辉煌传说，将继续在冰风领书写！”
    他的状态异乎寻常地狂热，他看着手里的那块黑色鹅卵石，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先祖。
    “可是，复活古神是很困难的事情。”
    “你虽然骗过了弥赛拉，但没有信仰之力，也没有办法替你的先祖点燃神火。”
    暗月之子颇为诚恳地劝道：“要不你还是把那块神格给我吧，等我以后封神了，我一定帮你复活霜巨人……”
    “谁说我没有信仰之力？”
    奎尔拉斯握住手里的鹅卵石，放声长笑。
    下一秒，无数湛蓝色的幕布从天空中落下。
    幕布上，是一张张虔诚的脸，正在吟诵赞美诗，吟诵伟大的冰雪女神……和她的兄长霜巨人！
    那是，蓝衣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