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益评级定为“CC”后，佳宁发行五亿股优先股，融资五亿港元的计划，自然随之泡汤，香江证监会否决的速度不但快，还准备调查佳宁的财务状况。
    佳宁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也像怡和那样，举行新闻发布会，做“是”与“不是”的争辩，估计还能按照惯性，苟延残喘一小段时间。
    实际上，这种“是”与“不是”的争辩，并非只有佳宁与怡和，其它和佳宁有关系的地产企业、银行、证券公司等等，也都在进行着类似的动作，旨在打消外界的疑虑，尤其银行，表面上宣称影响在可控范围内，实际上却在暗暗地自查和评估。
    比如，有媒体报道，裕民财务的马来亚总部，已经派人过来核查账目了。
    简而言之吧，香江地产界和银行业越发地暗潮涌动，甚至一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前辈”，已经精明地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至于外界对于高益评级的态度，除了被揭了老底的佳宁、益大，咬牙切齿之外，甚至连怡和，都无可指责，因为高益评级在做分内之事，很多人还要心存感激之情呢，高益评级果然没有辜负业界的信任。
    相比于高益评级的引人注目，知名度开始向大众群体普及，圈子里更希望高爵士能回到香江，给出一个指导性的说法，以安稳人心。
    按照原计划，高弦应该在七月初回香江，可易慧强、叶黎成等人告诉他，有很多人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不厌其烦，如果想耳根子清静的话，可以晚动身几天，反正香江这边的局势，形容为都在预料当中也不为过，无论别人如何手忙脚乱，高氏财团照旧井然有序。
    高弦正为香江货币政策改革，做诸如在权威刊物发表论文、和经济学家探讨的理论工作，巴不得省点心，只是挑关于佳宁、怡和、惠丰的关键情报听取。
    叶黎成说，惠丰银行大班沈弼有点坐不住了，一边给陈松清施压，交代佳宁的实际情况，一边暗自核查包括惠丰银行、获多利在内的整个银行集团的不良贷款。
    “表面上，惠丰银行给佳宁发放的贷款，总额大约有五个亿，但实际上应该没那么简单。”叶黎成沉吟道：“据我所知，获多利的一些人，正在主动申请休假，恐怕和之前经济过热时期的违规操作有关，打算先躲回英国再说。”
    高弦赞同道：“这些家伙鸡贼着呢，预感到风头不对，当然要走为上策了，估计惠丰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加上新总部建设一再超支，而且米国海丰银行这个惠丰国际化的成果，极可能因为在拉美地区的投资，越发成为一个需要输血的病秧子，沈弼的压力会很大。”
    叶黎成心领神会道：“我会进一步刺激惠丰对怡和这种大客户高负债率的敏感度。”
    易慧强的好奇心和注意力全都放在佳宁身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佩服之情，赞叹道：“陈松清还真是一个人物，处乱不惊，五亿元的优先股融资计划失败后，一边面不改色地宣称，佳宁的经营虽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但局面并非无可挽回，一边煞有其事地请获多利担任代表，通知包括超过七十家银行、财务公司在内的大批债权人，计划重组，深得钱欠多了就是爷爷的奥妙啊。”
    高弦笑了笑，“现在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还对佳宁和陈松清抱有幻想，我估计，益大这个佳宁的影子，会很快挺不住，到时候，那些对佳宁的侥幸希望，也就随之破灭了，你让人多留心钟正文的踪迹。”
    “行，我明白了。”易慧强放下电话前，嘻嘻哈哈地说道：“你钦点的那部影射美利楼闹鬼的电影，今天就上映了，我得去亲眼看看，到底有怎样的效果。”
    “你想凑热闹，就去呗，效果绝对差不了。”高弦懒洋洋地语气里透着十足的把握，他太了解香江的风土人情了，按照内地的说法，封建糟粕都残留下来了，风水讲究堂而皇之，鬼神之说更是受众极广。
    甚至往更广的范围讲，经济发达未必等于人人智商及格，就像“老剧本”里几十年后那个闹疫情的特殊时期，一次性医用口罩的那跟铁丝，是5G天线，会监视使用者的个人隐私，并辐射致癌的谣言，都能在米帝流传开来。
    ……
    一部暗地里另有宣传目的的鬼片，肯定纯属娱乐性质，不值得邀请什么名人助阵。
    平时对电影这个圈子没什么兴趣的易慧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去观影的时候，非常低调。
    易慧强带着妹夫高弦派给自己的几个助手，到电影院的时候，稍微有点晚，只见几乎座无虚席，让他不由惊讶了一下。
    等电影开始后，易慧强很快便悟出了几分原因，里面的女演员，清一色地大美女，清纯的，风骚的，简直应有尽有，而且剧情很接地气，不时地带着三分荤的喜剧桥段，引发笑声一片。
    不过，当看到那个猥琐的保安，被电视机里搔首弄姿的女鬼，拖进去吞掉后，大家全被吓了一跳。
    易慧强爆了一句粗口后，起身道：“我可不想晚上做恶梦，不看了。”
    助手们都非常知道轻重，见这位爷要退场，便都跟着离开了电影院。
    连电影的一半都没看到，易慧强便走了，除了风格和口味的原因之外，也在于他确认了，高弦想要通过电影达成的目的，实现了。
    情况确实如此，转过天来，香江媒体铺天盖地议论，昨天晚上新上映的那部鬼片，把不少只顾着笑的观众吓得不轻，但编剧还真不是完全凭空捏造，香江还真有这样一个地方，那就是位于港岛中环花园道与金钟道交界的美利楼。
    一本占领香江期间，美利楼被用作日军宪兵总部，里面设有多座囚犯室和刑场，遇害者超过四千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利楼成为正府的办公室，但官府压不住里面的怨气，经常闹鬼，以至于现在开始荒废了。
    诸如此类的说法，越传越广，颇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架势，稍微有点经济头脑的人，还会多叹息一句，可惜这块位置上佳的地皮了，也不知道谁有胆子敢开发它。
    既然美利楼因为一部热映的鬼片而成为谈资，那关于它的任何动态，自然都是焦点，至少现阶段如此。
    于是乎，港府有意低调处理的一件事，呈现在大众面前。
    美利楼所在地皮，已经被港府批给中银，用于建新总部了，成交价大约为十亿港元。
    这下子，媒体又热闹开了，中银还真是钱多胆子大的议论比比皆是，而立场属于宝岛那一方的媒体则酸溜溜地谴责，港府这是暗箱操作，目的是为了讨好燕京。
    香江商界对此的反应，则纯粹多了，等从港府那里确认了成交价确实是十个亿后，无不眼前豁然开朗，原来，目前香江地价的真实水平是这样啊，那像佳宁那个二十八亿的美丽华酒店侧翼项目、怡和那个上百亿的中环交易广场项目，岂不都成了最大的泡沫？
    这个判断可非同一般，因为港府作为官方，拥有最多的土地储备，是最大的土地拍卖方，其成交价堪称风向标，具有极其重要的指导意义。
    而美利楼所在的地皮，即使风水再不好，那也位于中环黄金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