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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 快拿走,咱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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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2日,汉服出行日,咱家为那些年轻人喝彩。
    大家若于街上看到他(她)们,请给予鼓励。
    …….
    宝应的致仕官员李克元,魏公公能留他一条命,可高邮的钱文业,魏公公却是下了处决令。
    并且是灭门令!
    这是魏公公两世为人以来,头一回下这等严酷的命令。
    如此无情,皆因那钱文业想要他魏公公的命。
    魏公公不想哪天突然就叫个剌客剌死、割去首级,便只能自己去割首级了。
    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也没有守得住的秘密。
    严刑酷法之下,宝应城中的亡命徒没多少能一直撑到底的。
    钱家虽然没有出过进士,也没有出过举人,但在高邮却几乎家喻户晓。
    民间都说若钱家在家跺跺脚,运河那边就要抖一抖。
    这倒不是说钱家是管运河的官,因为管运河的是漕运总督衙门,地点在淮安。
    钱家能有这等势力和影响,是因为他们是运河上的“漕口”。
    庙堂规则为明,江湖规则为暗。
    本朝依靠运河南粮北调,供应京师和边防,两百年下来,围绕着漕粮的征收和运输,生长出一套盘根错节的潜规则体系,称之为漕规,而决定漕规和执行漕规的则是漕口。
    能为漕口者,一为敢打敢杀的亡命徒,二为地方有权有势的士绅。
    初始,小户认为漕口可以给他们提供保护,于是纷纷投靠,请漕口代交漕粮,以避免官吏的敲诈。漕口自是愿意包揽此事,于是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套独立于律法之外的管治体系。
    两百年下来,这套规则已是根深蒂固,而原先那些替小户打抱不平的漕口们,也一个个都成了高高在上的漕头。
    钱家就是其中一支。
    历史上,漕帮正式建帮是在伪清雍正年间,但眼下实际上已有雏形。
    从事漕运的多是运河沿岸的青壮年船工,还有一部分底层读书人参与其中出谋划策。各漕口也是组织严密,有残酷的漕规、家法维持,并且已经呈现一定的军事化。
    如有些漕口已有旗语、暗语,一旦有事,短期内就能调动千人左右力量。
    这等力量地方府县都做不到,因而便是名满天下,以能臣著称的李三才做漕运总督时,也是不敢对那些漕口强硬,主要以安抚为主,为的就是避免漕口动乱,影响漕运。
    钱文业和董三郎乃八拜之交,二人算是蛇鼠一窝。
    一个早年在太湖干劫票,一个则是在运河抢地盘,都有人命在身,也都纷纷洗白,摇身一变成了高邮的体面人物。
    把兄弟叫个太监打死,钱文业自是不甘心。但他很聪明,知道凭一己之力很难斗得过那魏太监,所以私下鼓动对魏太监暴行不满的士绅,筹资出重金买那魏太监人头。
    人不犯我,我还犯人呢,况人要犯我。
    魏公公可不管钱文业是什么漕头,他只知道此人一定要死,反正漕运也不归他管。
    郑铎亲自率兵执行这道灭门令,一共出动了两百三十人,直扑位于高邮城外十里地的钱家老宅。
    马蹄声响彻在钱家大院外时,自有守院的人喝问来的什么人,结果就是脖子一疼,血涌如柱,身子扑通倒地。
    马队官兵多半是辽东马匪和飞虎军出身,叫他们堂堂正正上阵冲杀,可能勉强,但要他们做这杀人放火的勾当,那却是一个个再顺手不过。
    郑铎看着院中已经惊慌成一团的钱家人,朝部下们挥了挥手。
    大门很快被撞开,官兵们鱼贯而入,手中的火把映红了整个钱家大院。
    睡梦中的钱文业被惊醒后,还算有胆色,带着十多个亲信赶到了前院,看到眼前一幕顿时怒不可遏:“我是营字漕口钱文业,什么人敢闯我钱家!”
    对面走出一人,打量了他一眼,说了句:“我家公公说了,让我带你人头回去。”
    什么?!
    钱文业心中一凛,旋即就见对面突然扔过来几枚黑色物件。那黑色物件还滋滋的冒着烟,他知不好,可未等他和手下躲避,就听轰隆数声,之后似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郑铎持刀上前,朝半跪着、太阳穴叫铁片打出一个窟窿的钱文业脖子挥去。
    钱文业的脑袋飞离脖子,钱家人发出惊叫声。
    脑袋滚落在地上后,钱文业的眼睛还睁着,嘴亦张着。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那具正在朝天空喷涌鲜血的身体。
    “魏公公有令,除了女人,都杀了!”
    郑铎将长刀在钱文业的尸体上擦拭着,扫了眼对方的脑袋,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杀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头牛、一只羊,甚至都不是一头猪,而是一个可怜的蝼蚁。
    钱家老宅瞬间就成了人间地狱。
    马队从前院砍到后院,见到男人就杀,吓得那些钱家女眷、丫鬟们尖叫连连。她们东跑西窜,有吓呆的瘫坐在地上,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般,连手指都动不得了。
    钱文业身为运河漕头,自有仇家,因而老宅中养着几十个漕丁,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这些漕丁打打群架,埋伏杀人个个都是好手,但又如何是一帮背负无数人命,在辽东死人堆里滚了又滚的虎狼对手。
    几乎未费什么功夫,半数漕丁就被格杀。余者四散而逃,等发现逃都逃不掉又想乞饶,待发现对方根本不留活口,只有奋起拼搏。
    最终,连同那些钱家的男丁,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
    钱文业有三个儿子,长子和次子被杀之后,小儿子钱永强仍在负死顽抗。他平日就喜耍枪弄棒,甚得父亲喜欢。也是因了这份本事,他活到了现在。
    可惜,棍棒拳脚再好,也是孤木难支。
    钱永强一条胳膊被对面两个官兵砍断时,那刻,他想起数月前,为了弹压漕口下那帮闹事的小户,他在他爹授意下用铡刀切断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后生的胳膊,然后将那年轻人踹进了运河。
    这是报应么?
    不知道,他等不到答案。
    半个时辰后,钱家大院的喊杀声停止了。
    附近的村民惊恐的看着钱家大院,没有人敢去瞧瞧发生什么事,也没人敢去官府报案。外面乌漆抹黑的,谁知道路上是不是伏着凶人。
    整个钱家大院如今就剩三十多妇人,她们被驱进两间屋中,耳畔就听翻箱倒柜的声音。
    “搜,一间间的搜!”
    郑铎可是谨记魏公公的吩咐——我们所付出的每一分力气,都要得到十倍的回报。
    一箱箱的银子从地窖中被抬出,一盒盒的金银首饰、珠宝玉石被倒在青石铺就、已经染满鲜血的地上……
    ………….
    高邮卫左千户所外。
    魏公公示意小田打开盒子,他老人家朝里瞄了一眼,直摆手:“拿走拿走,咱晕血。”
    “公公,这是账册。”郑铎将记有从钱家搜出物品的册子递上。
    魏公公精神一振,接过细看,之后很是满意的合上。
    到底是高邮数得上号的人物,钱文业的家当不小,光从他老宅搜出的值钱物件连同金银就有小三万两了。另外还有扬州、泰州、高邮、淮安等地的十三间铺子和几处房产,不过处置这些却是要棘手些。
    “办的不错,弟兄们也都辛苦了,赏!”
    魏公公哈哈一笑,那边曹文耀也是一脸兴奋的过来禀报:“公公,左千户所派人来说愿意投降。”
    “什么投降?”
    魏公公一脸惊讶,“咱家乃钦命提督海事内臣,他左千户所是朝廷正经官军,如何要向咱家投降!”
    言毕,挥了挥手:“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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