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银票(求订阅和月票)
李氏进府城第二天中午就动身回宁化,这次她把沈明文带回去,是准备将其关起来闭门读书。
倒也不必非把沈明文送回桃花村祖屋的阁楼,因为李氏现如今也搬回宁化县城住了,她更想把沈明文留在身边,方便看管。
老太太到府城来,最忙的人是沈明钧,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说,老太太走他还得去街上买礼物,府城比之县城繁华不少,许多都是宁化那边没有的,大包小包的礼物塞满了马车。
除此之外,沈明钧还把这个月的月钱,以及妻子周氏从药铺得到的分红,悉数上缴李氏。
李氏进府城一趟,其实也是想来看看儿子、儿媳妇是否有背着她私藏银子,在她去过沈明钧一家租住的小院看过,发觉摆设陈旧,连衣服都没添置的时候,这才放心而去。
其实在周氏给老太太写信时,她就把近半年来给家里人添置的新衣服收拾好,装箱后搬到惠娘房里,准备等老太太走了再搬回去。这几天,她也严格要求一家人都穿旧衣服,为的就是麻痹老太太。
李氏进城的事,算是给周氏一个警告,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在印刷作坊、药厂和银号有股份的事说出来,否则很可能财产不保。
若老太太得知后再找个儿子来接手印刷作坊,那之前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转眼到了腊月上旬。
入冬以来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场雪,天气显得格外寒冷,商会跟苏遮柒等江南客商的商战终于落下帷幕,城中药铺和盐铺在经过几个月的萧条期后,终于在寒冬腊月迎来春天。
苏遮柒几番调运资金南下,准备跟汀州府商会死磕,让惠娘为此折服,独霸彩色连环画和年画生意。
但苏遮柒不知道的是,他高价买回去的那些货物,被他信任的同伴转手卖给汀州府商会寻找的中间商。这些中间商没有直接把货运回汀州。而是送到汀江和闽江。再度卖给苏遮柒。这一来一回,毫不知情的苏遮柒损失惨重,而由于他这个冤大头的存在,周边各地运往汀州的药材和官盐越来越多。
惠娘则从广东潮州府和江西赣州府。由陆路运来药材和官盐应急,汀州府八县这两三个月虽然药材和官盐短缺。但价格却未有大的波动,甚至苏遮柒在城中散播谣言让百姓去抢购,药铺和盐铺都用曾经应付北方米粮商人的那招。以招摇过市的方法运大批货物进仓,让抢购潮只持续几天便戛然而止。
以后再有同样谣言出现。城中百姓都已不相信。
苏遮柒苦苦支撑三个月后,终于后继无力,仓皇离开闽西地界。连他本来想在商会屈服后运到汀州贩卖的药材和官盐,也为了偿还债务被低价折给“江西客商”。而这些客商其实也是惠娘找人假扮的。
这也是沈溪想到的点子,在得知苏遮柒资金紧张的情况下,一方面让惠娘假意派人去与苏遮柒谈判。让苏遮柒以为汀州商会已到崩溃边缘,又找人提出借贷给苏遮柒,大度地接受以他的货物作为抵押。
苏遮柒这样经商多年的老狐狸,在简单调查过这些商人来自江西而非汀州后,就答应抵押货物借钱,结果越陷越深。
从冬月下旬开始,由于连续的高价,大批药材和官盐开始运进汀州,苏遮柒知道无力回天,趁着没有彻底弹尽粮绝之前选择逃离战场。
腊月初四,惠娘开始算账,在详细计算后,她惊讶地发现,与苏遮柒的这场商战,商会不但没有蒙受损失,反而净赚了近一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都是苏遮柒的老本,被惠娘用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获得。
如此一来,惠娘就不用拿印刷作坊的收入来抵偿城中药铺和盐铺在这三个月的损失,这笔银子不仅弥补超支的钱绰绰有余,商会还额外多了一大笔收入。
惠娘在这一战后,没有私自截留一两银子,除了补偿商会药铺和盐铺用去的三四千两银子外,剩下的钱全都挂在商会账目上。
瞬间商会成为拥有大量资产的民间组织,加上早前被惠娘买下来的商会总馆房契和地契,商会有了自身的价值,对外更有竞争力。
……
……
进入腊月,在没有苏遮柒一伙对汀州商会的威胁后,惠娘可以放下心来打理自家生意。
在这几个月里,银号进一步做大,分号已从一家扩大到了八家,汀州府治下的所有县城都有了分号,惠娘甚至计划把分号做到周边府县,这样主要是为方便接纳更多的存款和放贷业务。
印刷作坊生意很好,主要体现在年画的销售上。年画因为投百姓所好,到年底家家户户都需要,加上之前制定的批发制度,使得小商贩也能到汀州府城来进货,这让印刷作坊在年底这段时间盈利颇丰。
反倒是连环画的销售出现了一定问题。
苏遮柒在江南等地人脉广布,加上商会自身销售渠道没有完全铺开,无论是汀州府地方的土特产,还是连环画这些商品,基本只能在福建和两广之地卖卖,一直没办法打开江南市场。
“……姨,趁着年底,最好在南京也设立汀州商会分馆,同时在那边开办银号,联络南京各地的经销商,取代姓苏的在江南一代的地位。”
腊月初四晚上,沈溪又趁着家里人都睡过去了,来到药铺在惠娘房间商量事情。
惠娘坐在铺了毯子的椅子上,面前的书桌摆满了商会的账目,沈溪坐在惠娘侧后的床上,下身搭着被褥。虽然外面寒风阵阵,但沈溪却在这里感觉到浓浓的暖意。
惠娘回头一望,柔声道:“商会才成立一年多,想让江南一带的人认可,怕是不那么容易。”
“所以我们才要先成立银号分号,等到来银号存钱的人多了,咱的资金就越发宽裕,南京城所在的应天府和下边各府县的人才更愿意与我们合作做生意。”
沈溪掀开被子跳下床,走到惠娘身旁,抬头看着桌上一角堆得高高的契约。这些契约是各地商人在银号中存款和贷款的凭证。“姨,看来我们以后要印制银票,来取代现在这些契约了。”
惠娘蹙眉:“何为银票?”
沈溪笑了笑,跟惠娘大致形容:“就好像宝钞一样。不过是咱自己印制的,用的材料是牛皮纸或者桑皮纸。咱有印刷工坊,用彩色印刷,比起官府印的宝钞质量应该好上许多。再加上特殊的明印和暗记,加上两边签字画押。出问题的可能不大。”
“客商存钱得到银票,这些银子咱不放贷,只作为保管。要收取一定比例的保管费,让他们可以跨地域取钱。他们甚至可以用银票来与商人做买卖结算结清。银票正确,咱的银号就要兑钱给人家。”
惠娘仔细想了想,按照沈溪的意思。就等于是银号在没有得到官府许可之下,已开始印制纸币,作为市面上流通所用。
银票,从宋朝开始就已存在,但这种银票基本属于“契约票”,除非是官方印刷的纸币诸如“交子”、“会子”和“大明宝钞”这类,否则只能作为兑换凭证,不能作为钱币在市面上流通。
而官方印制的纸币,又因为背后没有实体银两和铜钱作为依托,会随着时间大幅度贬值,在市面上并不会得到太多认可。
“这恐怕不妥。”
惠娘面对如此重大的问题,怎敢轻易冒险,“若有人造假,我们无法分辨,损失将会很大。”
沈溪笑道:“那姨是不相信我们印刷作坊的技术咯?”
“技术再好,总会被人破解,再者说,就算别人仿造不出,官府那边……此事还是容后再议。”
虽然惠娘嘴上拒绝,但无可否认沈溪的提议对她具有极大的诱惑。
在之前筹备银号的时候,沈溪的确提出过可以“异地取款”的设想,但在如今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想要实现很困难。
契约是很容易造假的,在某地存款,到别处很难辨别存款人的签字画押还有契约的真伪。但若是用固定“银票”的方式,那事情就容易多了。但必须要保证“银票”是别人伪造不出来的,眼下市面上仍旧在流通官方印制的大明宝钞尚且不能保证不被伪造,更何况民间印的“银票”?
沈溪继续推销他的构想:“咱若要印银票,会在其中增加许多暗记,再有编号制度,每一张银票都有固定的编号,同一编号的银票,一旦兑换过银子就会被销毁,不可以在银号中兑换两次,每个编号的银票都会有不同暗记,除了咱派到各处银号的大掌柜,别人不可能掌握印记的规律。”
惠娘仍旧很犹豫,因为之前明朝纸币大明宝钞的泛滥,到如今大明宝钞已快被市场淘汰。
沈溪也知道,等再过十几年到正德年间,大明宝钞就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正因为如此,市场上更需要一种有公信力的纸币来作为流通所用。
银号印制银票与官方纸币最大的不同,是银号不会滥造银票,每印制一两银票,必然要在银号中存下一两银子,而银票兑换所用银两,本身与银号存钱放贷的银两分离。
银票的发行和兑换,采用收取保管费的方式,并不会给予利息,这样就保证了每一张银票的固定价值,既不会增值,也不会贬值,该多少就多少,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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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武侠小说里常见的银票来了!
实际上,宋代的交子,明代的宝钞都不算银票,真正的银票出现在清朝嘉靖年间,由山西平遥的日升昌票号首创,所以《鹿鼎记》里韦小宝随时都拿着几万两银票只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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