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指点
天闲直视灵官,灵官面无表情,也直视着天闲。
“灵官大人,您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些什么吗?”
灵官点点头,甚至连言语的意思都欠缺。
“可是如果是因为誓言,我想您从来到火叶城的那一天开始,就和从前的誓言背道而驰了。”天闲用严肃逼迫的目光望向灵官。
诚然,作为圣灵殿还算是可以露面的神秘人物,灵官并不像塞洛斯他们那样神秘的连影子都抓不到,圣灵殿的传说中可是有灵官这么一号人物的,而且圣灵殿内部人员更是许多人知晓灵官的存在。
而灵官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住在了火叶城,对于教皇的召唤也是一推再推,这可就有些不打附和灵官自己的身份了。
但是面对天闲的逼问,灵官却轻描淡写的回答:“没什么,我的誓言下,唯一的职责就是记录发生的事情,真实的历史,我只是负责这个而已,本质上说我只是一支笔而已,这两千年来虽然我也做了许多其他的事情,但是本质上,那些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我留在这里,其实更能很好的记录着历史。”
“是吗?”天闲不以为然,皱着眉说,“灵官大人,您这么说不觉得羞愧吗?那岂不是随便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呆着,都可以说一样可以记录真实的历史。”
灵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年轻人,我可不会随便去找什么地方,我所挑选地方都是特别的,你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天闲一脸了然,“是啊,火叶城虽然热了一些,但是和真正的沙漠气候比起来却清爽许多,毕竟这里有许许多多的母王藤,还有点心,还有凉茶,这里可是一个……”
灵官轻声打断了天闲的话,“不,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们这样的人还可以感受到那些吗?”
天闲一愣,灵官轻轻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了空荡荡的袖管。
连身体都没有了,还能体会到那些东西吗?
“灵官大人,我……”
“年轻人,有些事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灵官放下袖子,露出温和的笑容,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的喝了口茶。
天闲忍不住的瞪着他,天闲一直不大明白,灵官这吃喝到底都去了什么地方,他那空荡荡的身体里可没有袋子,但是也没见过他的袍子会从里面被打湿。
而且,天闲心中有些不怀好意的想:既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那么为什么还跑到这里来,这么一副幽会情人的模样,真的是全身都没有感觉了吗?
灵官可不知道天闲在动什么歪心思,继续说道:“年轻人,我之所以在这里,难道你不认为,其实是因为你自己正在创造历史吗?”
天闲一下愣住,“我……我?”
灵官呵呵而笑,“人类总是把历史想象的多么厚重,其实那只是岁月的积累,单单的看某一段历史的话,其实也只是平常的琐事,偶尔会有一些超越平凡的光芒,但它们之所以耀眼,就是因为其余的历史太过暗淡普通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天闲愣着,有点说不出话来。
灵官眼神闪动两下,忽然口气有些怪异的说:“比如,在历代的教皇中,其中的某一位是喜欢男人的,你觉得这一点历史的真实性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天闲眼角抖了抖,“这个……这个,不大好说。”
“大多数的历史都是毫无意义的,就像每一天平凡无奇的琐事,人们追溯历史,往往只看到那些惊人的事情,往往只看到那些惊才艳绝的人物,但其实他们仅仅占据历史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真正的历史和人类书写的历史是完全不同的。”
灵官坐直身体,当然他其实没有身体,太高脑袋让他看起来又高大了许多,只听他缓缓说道:“而我,就是负责记录真实的历史,我所记录的东西十分繁杂,当然……其中那些惊人的故事,那些惊才艳绝的人物也是必不可少的,虽然他们仅仅占据历史中很少的一部分,但毫无疑问,他们可以主导历史的走向,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伸出粗大的手指,灵官轻轻点了点天闲的胸口,意味深长的说:“年轻人,现在……你就站在书写历史的位置上,我留在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你会改变未来的历史,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看看广场上的那些使臣,来自不同的国家,来自不同的利益团体,在你的号召下来到这个城市,你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对他们产生微妙的影响,而他们……就是人类在这个时间的历史的主体。”
天闲感觉自己被说的有点发懵。
“所以……”灵官总结似的说,“现在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不应该来找我,而是应该自己去创造一个答案,年轻人,这是你现在的特权,历史上无数生物往来,人类也是其中之一,但人类却可以改变这个大陆,在无数的人类中,这样的人寥寥无几,很荣幸的是你就是其中之一。”
“自己……创造一个答案?”天闲感觉有点荒谬,那是凡事都可以创造一个答案的问题吗?现在自己想要知道的是古代发生的事情啊!这个自己编出来有什么用?
“是的!”灵官回答的万分肯定,“很遗憾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因为那涉及到我的誓言,但是你可以自己去创造,自己去在历史中书写出一个答案来,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
天闲仰望着身体拔高许多的灵官。
灵官也望着天闲,当然,是俯视的。
天闲忽然觉得,这位灵官大人才是最能忽悠的,不亏为书写真实历史的人,这种能力真不是盖的。
别人都没有给出答案,那么就是说还有机会去问,但是灵官给你一个答案,你就别再来烦我了,这个意思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年轻人,你现在似乎应该在广场上主持会议,再晚一些的话,今天的盟会可就要结束了。”灵官好心的提醒着。
天闲瞧瞧窗外的天色,现在的确已经不早了,再过些时候就到了晚餐时间,今天正式的盟会时间也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自由活动,拉帮结伙的时间了。
忽然间,天闲一点也不想再去面对那些各国的使臣。
“灵官大人,我……”
“去吧,年轻人。”灵官轻声打断天闲,“你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里,当然,也不该来打扰别人得来不易的休闲时间,嗯……你也看到了。”
灵官摊开手,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我们需要一些时间相处,你也知道我们分别了两千年,而且我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相聚了。”
天闲望着灵官那张无法做出过多表情的脸,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哀之意。
没错,分别了两千年,而且看似不死不灭的生命也终将会有尽头,在这次人类的劫难中是否能活下去也还是未知数。
这个时候,一定不想被打搅吧,况且……人家还是认真的给了一个答案的。
天闲点点头,带着歉意的说道:“十分抱歉灵官大人,打扰您宝贵的时间了。”
灵官呵呵的笑了笑,“没关系,我也十分抱歉,因为不能给你什么明确的回答,不过……”
忽然间灵官带着几分神秘味道的说道:“但是年轻人,你倒是可以相信,我给你的答案并没有错。”
嗯?这是什么意思?天闲心中一片疑惑。
被希波瞪着离开了宫殿,天闲站在宫殿大门外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灵官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原地抱着脑袋思考了一阵,天闲遗憾的发现,现在如果想了解当年让支配者成批诞生这件事情的始末,已经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灵官果然是最合适的,也是最知情的人,但是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实际的东西,巴尔克骑士的话似乎有所隐瞒,希波并不能指望,至于白……直接问他,估计会被笑嘻嘻的回答:“这可是一个秘密。”
慢慢走在返回中心广场的路上,天闲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圣灵殿的背后,教皇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看不清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拥有未知的力量,直接导演了当初支配者诞生,并埋下了伏笔。
到底是谁在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一切都不得而知,而在如今这个诸神就要回归,世界向上位世界过度的特殊时间中,这个埋藏了两千年的伏笔到底会在人类过度中激起什么波澜,这一点更是无从得知。
天闲只感觉一片阴云笼罩在头顶,凝结不散。
回到中心广场时,天色已经很晚,好多使臣开始懒洋洋的坐在那里等待时间,他们大多是些小国家的使臣,这次盟主的争夺只是摇旗呐喊的角色,会场之内一片安静的景象,就连之前忙着和周围相熟的人议论纷纷的使者们在一整天后也已经开始困乏。
天闲的出现,倒是让这种情况瞬间有所缓解。
大家精神起来,目光随着这位大公回到高台上,现在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这个混小子干什么去了?把我们丢在这里半天的时间,会议的进度完全被拖延了。
天闲也不回避众人的目光,在雪和凌的脸蛋上各自轻轻亲了一下,“辛苦你们了。”
雪淡淡笑了笑,凌却红了脸,“没……没什么?就是很无聊。”
天闲在姐妹俩中间坐下来,无奈的笑了笑,“是啊,其实这半天的时间我也很无聊,到处跑动,结果一无所获,还被说教了一通。”
凌顿时好奇起来,“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刚才嘉米娜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我们准时回去吃饭。”
“时间的确不早了。”天闲仰望着开始渐渐落入沙漠的太阳,慢慢的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些家伙……会不会有什么威胁。”听到天闲和杜克在街上相遇,凌顿时不安起来。
“随便他们好了,他们的行动受到圣灵殿的制约,纵然有不合,也不会不顾圣灵殿的制衡胡作非为,我们只要稳住圣灵殿就好了,再说……我们其实可没有实力去和那些怪物斗法。”
凌不服气的扁扁嘴巴,但也不得不承认天闲说的是事实。
“那灵官到底是什么意思?”凌满脸不高兴,“说话绕来绕去的,想说的话就直接告诉我们好了,像个神棍一样。”
天闲噗嗤一笑,“他真的说起来,还真是个神棍,本来只是负责记录历史,就是史官嘛,但是似乎在圣灵殿在管理很多事情,最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是规则、戒律,这两千年来,怕是他自己的本职工作都被圣灵殿给遗忘了。”
凌听得出天闲话里的无奈,也跟着忿忿不平,“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好了,你看看下面这些人,每一个都揣着花样百出的心思,我们不用做什么就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呢,我有一种预感,用不了多久,我们担心的麻烦就会自己给我们一个答案了。”
捏起小拳头,凌的脸上凝结了一层冰寒,“有麻烦的话,直接解决掉就好了,只要不是藏头露尾的,我们未必就怕了他们。”
天闲呵呵一笑,握住凌的小拳头,“好的,那到时候,你可要保护我。”
“呸。”
天闲哈哈而笑。
台下,一众使臣们面面相觑,因为这次天闲和雪与凌的说话声比较小,大家都听不到,只能看到天闲哈哈大笑,却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忽然,雪拉了拉天闲的袖子。
“怎么了,雪?”
雪眨了眨纯粹如晴空的眸子,“我们自己创造一个答案,对吗?”
天闲微微惊讶的望着雪,“灵官他……他的确是,是……”
天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天闲不知道雪为什么非要说这句话,但是忽然之间,天闲想明白了一件事,灵官的话,他说的所有的话,似乎并不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