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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4 茕茕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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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届托尼奖,正式落下帷幕。
    当晚没有出现横扫千军、一家独大的局面,“长靴妖姬”和“悲惨界”各自收获了五座奖杯,并列成为今年的最大赢家。
    其,“长靴妖姬”斩获了最佳音乐剧、最佳编曲、最佳词曲创作等五个奖项;“悲惨界”则赢得了最佳复排音乐剧、最佳音乐剧男主角、最佳音乐剧剧本等五个奖项。
    但最佳音乐剧导演由“丕平正传”的导演戴安保罗斯(DianePaulus)收入囊,爆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冷门,侧面也证明了一个事实:过去一年涌现出的优秀作品确实是数不胜数,几部音乐剧的质量着实不分伯仲。
    否则,托尼奖怎么可能突然开始分蛋糕呢?
    不过,整体来说,“悲惨界”的奖项质量还是更胜一筹,其三个奖项都是重头戏,这也再次证明了这一出剧目在百老汇的受欢迎程度。
    话虽如此说,但当颁奖典礼结束的时候,无论是嘉宾还是媒体,无论是吃瓜群众还是忠诚粉丝,所有的焦点全部都聚集在了蓝礼一个人的身上,就好像……就好像动物园里的唯一一只白色鲸鱼一般,尽管这样的形容不太恰当,事实就是如此,所有人都熙熙攘攘地前来围观。
    “蓝礼!恭喜!”眼神之隐藏的却是挑剔的眼神,原来创造了历史的蓝礼霍尔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上帝,蓝礼,哦,我真的是太喜欢’悲惨界’这部作品了!”眼底深处透露出了一抹打量,试图从蓝礼的表情之寻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成为转过身后的谈资。
    “不可思议!绝对不可思议!但这是你应得的。”话语之带着敷衍和应付,紧接着就开始刺探蓝礼的下一部计划,以及他在百老汇和好莱坞的庞大人脉,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这是另外一次公关的胜利。
    “怎么样?感觉如何?我坐在原地看都要忍不住发抖了。”试探性的话语和眼神仿佛把蓝礼当做了小白鼠,准备好好地研究研究“历史第一人”的真实想法和心情。
    “上帝,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恭喜!”激动和欢呼之后,就开始主动攀交情,热情地发出派对邀请,就仿佛外国友人向成都发出了大熊猫的邀请一般。
    “蓝礼,我可以和你合照一张吗?”不等蓝礼同意,就举了相机拍照,随后就发布在了照片墙之上,向全界炫耀此时此刻的荣光与尊贵,他们在现场见证了历史。
    喧闹之的冰冷和疏离,正在一点一点地将蓝礼孤立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蓝礼似乎已经变得与众不同来——
    蓝礼并不在意每一个靠近之人都是抱着目的的,因为这就是名利场的运转规则;蓝礼所在意的是每一个靠近之人都隐藏在了面具背后,他再也看不到任何眼神,那些关于梦想关于表演关于艺术的激/情和亢奋似乎正在缓缓消失,只留下一片璀璨的光芒。
    恍惚之间,所有一切都慢慢变得熟悉来,仿佛是好莱坞的奥斯卡之夜,仿佛是伦敦的上流派对,仿佛是名利场的似曾相识。
    他以为,这里是百老汇,独一无二的百老汇,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事实上,在今晚奖项揭晓之前,这里也的确是独特的;但一座托尼奖的颁发,却改变了太多太多。他开始想念今晚之前的百老汇了。
    高处不胜寒。
    此时此刻,这句话是如此清晰又如此讽刺。
    置身于视线与灯光之,就连蓝礼自己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他真的不同了。他不再是那个为了表演而疯狂的蓝礼,而是高高在上地开辟了全新界的时代弄潮儿,他的一举一动就可以改变整个行业的走向,事情已经不再纯粹也不再简单了。
    蓝礼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也太过多余,放下包袱,好好地享受今晚的畅快和欢乐,就好像以前每一次得奖之后的夜晚一样,这就足够了,让酒精成为今晚的主角,肆意释放,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蓝礼却总是忍不住想了鲁妮。
    结束了奥斯卡颁奖典礼之后落荒而逃到西雅图的鲁妮,穿着隆重晚礼服却坐在街边长椅上的鲁妮,为了梦想前往洛杉矶又重新回到纽约的鲁妮……他现在才真正地明白那种感受,几乎就要窒息的沉闷和压抑。
    蓝礼离开了无线电城音乐厅的派对现场,所有人都正在庆祝着狂欢着忘我着,却没有人注意到身为主人公的蓝礼已经离开了。
    这才是名利场最真实的面貌。
    站在街道边,蓝礼左右看了看,手机就握在手掌里,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内森,而是安静地感受着深夜的寒风吹拂而过,夹带着哈德逊河的水汽,在六月份的深夜里依旧透露出一股刺骨的凉爽来。
    摸了摸口袋,试图寻找到一支香烟。
    但他失败了,晚礼服的口袋里根本没有位置摆放香烟,就连手机都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衣内袋之,尽量避免破坏衣服的完整线条。此时此刻,他真的可以用得上一支香烟,不是因为某种特定的情绪,而是因为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描述自己的情绪。
    低头看了看手的托尼奖奖杯,如果这时有一位行人或者流浪汉经过,那么他愿意用这座奖杯来交换一包香烟。
    可惜,整条街道干净而清冷,看不到任何人影。
    打开手机,迟疑了片刻,蓝礼拨通了鲁妮的电话。
    等待的声音响动了一会,鲁妮的声音才从另一端传了过来,隐隐约约可以捕捉到她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是冲跑过来接电话的,“……嘿,蓝礼?我以为你现在正在庆功宴上呢,怎么有时间给我电话?对了,恭喜!恭喜恭喜!这绝对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话语稍稍有些前后颠倒,但蓝礼没有多想,跟随着鲁妮欢快的声音,嘴角的笑容也不由上扬来,心情稍稍轻松了些许,“还记得前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吗?”
    鲁妮微微愣了愣,随即就想来了,笑容稍稍停顿了些许,“你现在也想要逃跑吗?”
    “不,我不会逃跑,他们没有可怕到让我逃跑的程度。不要忘记了,我可是身经百战的。”蓝礼以轻松的语气调侃到,“但……我现在可以用得上一个朋友。你现在在哪儿?怎么样,有时间出来喝一瓶啤酒吗?”
    “……抱歉,我现在在波士顿。为了一个电影项目,专程过来这里和制作人、导演见面。”鲁妮发出了遗憾地轻叹声,“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欣赏同一片夜空,然后享受一瓶啤酒的悠闲时光。”
    “哈,那就等你回来之后再说。”蓝礼轻笑地打趣到,“我需要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而不是充/气/娃/娃。”
    “上帝,你这是把我比喻成为充/气/娃娃吗?”鲁妮发出了惊叹声。
    蓝礼却毫不在意,“你应该和瑞恩聊一聊,他会告诉你,其实充/气/娃娃也是拥有生命力的,你刚才的话语可是冒犯到了不少人。”
    “充/气/娃娃之恋”,瑞恩高斯林主演的一部作品,那也是蓝礼个人非常喜欢的一部作品。
    “嗯?”鲁妮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轻叹,似乎在娇嗔地抱怨着。
    蓝礼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电话另一端,鲁妮轻咬着下唇翻白眼的模样,露出了一抹微笑,转移话题,结束这一次谈话,“希望电影项目的见面一切顺利。”
    “再次恭喜你赢得了EGOT,我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感想滋味,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非同凡响。”鲁妮也重新恢复了常态,笑盈盈地说道。
    两个人没有再过多寒暄,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笑容停顿在了嘴角,如同烟雾一般袅袅消散。一样的,鲁妮的祝贺和身后无线电城音乐厅的祝贺都是一样的,那股疏离的孤立感正在越来越明显,他原本以为,鲁妮可以感同身受,但他终究还是失望了。
    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鲁妮的祝贺就是正常人的反应,难道在得奖之夜,还要为得奖者表示扼腕吗?这才是真正地奇怪吧?也许,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没有必要的杞人忧天,完全就是沉浸在自己界的胡思乱想,没有必要存在的胡思乱想。
    也许。
    低头看了看手机,短信消息已经累计到了五十多条——这是蓝礼的个人手机,通讯录之的联系对象本来就不多,至于对外手机则留在了内森那里,应该会更加热闹。
    蓝礼从来不会在第一时间确认短信,更不要说第一时间回复短信了,往往就是等待短信数量累计到一定程度之后,反而是马修受不了,开始及时处理;但今天,蓝礼迟疑了片刻,却早早地点击开了收件箱,开始确认短信。鬼使神差地。
    简单浏览一番,印象之熟悉的名字都第一时间发来了恭贺短信,就连亚瑟和安德烈也都不例外,显然,就连局外人都不能免俗地关注来,某种角度来说,也证明了这一次新闻事件的轰轰烈烈。
    蓝礼都没有回复。
    正准备重新退出收件箱的时候,蓝礼却看到了马修发送过来的短信。
    “你还好吗?”
    静静地注视着这条短信,犹豫了片刻,蓝礼回复了一条短信,才刚刚关闭手机屏幕,马修的回复就到了,蓝礼认认真真地注视着手的手机屏幕,鼻头微微发酸,但嘴角的笑容却忍不住轻轻上扬了来。
    他终究不是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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