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战。
    第三战。
    东胜武者几乎一败涂地，即便是刻意避开那位中年人，东胜的精英高手也死了足足六成有余，比至尊未出时的天坑大战还要惨烈。
    只能说，普通人与至尊的差距太大了。
    严格来讲，那位中年几乎不能算至尊，但他仅凭着灵魂体，催动罡气，依旧横扫至尊之下无敌手，没有一合之将。
    在他的带领下，天外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挥杀向前，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有也会被中年人一刀斩灭。
    双方至尊都看得清楚，按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东胜就会无力支撑，届时「封天大阵」都挡不住天外邪魔。
    “必须想办法阻止！”
    城墙上，东胜至尊们的脸色极其难看，心情更是矛盾无比。
    再派出普通的东胜武者，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可若是不派，难道就任由天外邪魔攻击吗？
    那样东胜世界败得更快。
    “有人需要作出牺牲，他们混入了至尊，我们干脆也派一个人，舍弃肉体，把那个家伙杀了！”
    火僵之祖十分邪性，冷飕飕道。
    众人都没有说话。
    这根本不是好办法，东胜至尊本来就少，现在再牺牲一个，不说能不能杀了那位中年，就算能，你怎知对方不会如法炮制。
    这样一个个拼下去，最终吃亏的还是东胜，治标不治本。可若是不想办法的话，东胜同样撑不住。
    众人万万没想到，仅仅开战了月余，他们似乎就被逼到了绝境之中。
    至尊们一筹莫展，驻守的东胜武者们，更是一个个如临末日，心中充满了绝望之感。
    “太强了，那个人的实力，还要胜过大庄主，除了至尊谁是对手？偏偏至尊被大阵限制，无法插手。”
    “我们不是在战斗，而是送死，哈哈哈，也许能拼掉几个天外邪魔，就算是赚了。”
    城内到处在议论，无数人整装待发，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些人都曾参加天坑之战，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城墙的一角，南海十骄之一的丁郁芳双手抱胸，道：“明日大战之后，如果我回不来，记得每年给我上香。”
    樊胜男道：“你的要求我没法答应，也许，我会比你死得更快。”
    还有凤目神女，陆采黎，难难和尚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皆露出黯然之色。
    这场大战来得猝不及防，也是他们经历过最危险的一战，连保命能力最强的千千真人，以及综合实力最平衡的罗子蛟都死了。
    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活到最后。
    都以为天坑之战后，东胜世界会迎来武道盛世，没想到，更残酷的战争等在这里。
    不远处的柳若飞，正慢慢擦拭着自己的剑。他的左袖空荡荡的，显然失去了一条左臂。
    以柳若飞的实力，想重接左臂不难，但他却没有那么做。
    自从亲眼看见爷爷被杀之后，柳若飞就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地，似乎与外界脱节，但反应又比任何时候都敏锐。
    一进入战斗状态，浑身杀气止不住地往外冒。之前几战，柳若飞杀掉的天外人，几乎仅逊色于百战大帝，灵墨大帝，轩辕敌等寥寥几人。
    他自然成了中年人的目标，幸亏在关键时刻，圣后以无上手段，将他和百战大帝等几人拖回了阵内，左臂也是在那时候，被刀气擦中，生生磨灭的。
    “我不能死，生于盛世，若不能得见传说中的剑帝，这一遭算是白走了。”
    柳若飞突然说道，这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说话，惹得另外几骄都看了过来。
    “你们说，石小乐为何不出手，他又在干嘛？”
    听到剑帝二字，丁郁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在他们心中，石小乐当然算不上剑帝，但好歹也是东胜至尊之下第一人，若是他出面，或许能减少伤亡。
    “没用的，那个中年虽然只是至尊的灵魂体，但终究拥有至尊手段，石小乐再强也不是对手。身为圣君之子，也许他受到了格外的保护和栽培吧。”
    凤目神女摇摇头，说道。
    几人面色各异，都不再说话。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一个打坐，也许再睁眼便是明日，像这样安静修炼的机会不多了。
    第二天，旭日初绽。
    擂鼓声响起，随后是滔天的杀伐声。
    天外大军滚滚涌来，东胜大军不得不迎上。
    “又是一群前来送死的家伙，哈哈哈，杀！”
    中年独自冲在天外大军的最前面，一刀劈出，天崩地裂，刀光中出现了星河破灭的景象，立即便有一大片东胜武者被搅碎。
    这不是厮杀，而是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帝八灭魔！”
    当中年准备挥出第二刀时，一道金黄色的霸道拳芒猛袭而至，沿途碾压了一连排天外武者，径直杀到他眼前。
    “自不量力！”
    中年阴沉一笑，依旧维持着长刀高举的动作，刀势形成屏障，金黄色的霸道拳芒击在上面，炸开无数镰刀火星，而后被磨灭。
    下一刻！
    中年一刀劈出。
    刀光之下，远处的车任重好似铡刀之下的蝼蚁，其体外的拳势刚刚被刀光切中，立刻如薄纸片般被分开，毫无抵抗之力，狂暴的刀气顺势涌入，尽数淹没车任重。
    噗！
    血雾爆开，呈扇形扩散，一直延伸到万米之遥，途中不管是天外武者，还是东胜武者，触之皆丧命。
    ……
    人为挖掘的深洞中。
    伴随着一声只有石小乐才能听到的巨响，他的意识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种无以言喻的奇异力量，疯狂扩散，撑得石小乐的意识海越来越大，就像气球被吹胀，一直达到先前的两倍大小，方才堪堪停止。
    而这不是最明显的变化。
    意识海的大小，取决于精神力的品质，此时此刻，石小乐的精神品质分明达到了另一个层次，就像铁炼成钢，越发精纯坚固。
    石小乐试了一下，在他眼中，四周的黑暗似乎被拆解成了很多元素。泥土，石子也褪去了本相，只是由不同微小物质组成的集合体。
    “入微！”
    石小乐为自己而惊叹。
    至尊动用的是灵魂体不假，但如果非要判断他们的精神品质，大致都差不多，出色一些的，能看见能量的运行轨迹，而最出色的，无疑便是入微。
    这种层次的精神品质，几乎能洞彻世间的真相，轻易看穿任何难题，任何幻象。古往今来，没有几个至尊能够拥有。
    若是当世至尊们知道，石小乐还未成为至尊，就拥有了这种级别的精神力，非要发疯不可。
    “我的悟性增加了不少，精神手段也上升了一个台阶，如果出其不意，未必不能牵制至尊。”
    脑中回想起这几日观察的至尊大战，石小乐暗自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全力催动精神的话，完全不逊色至尊，甚至比个别人还强一点。
    “总算有了一点底气。接下来，便是全力提升武道，如此才有机会在最短时间内，晋入空元境。”
    提升武道，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石小乐打算休息一日，以便调整状态。心念一动，他来到了洞外，岂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立即淹没了他的耳朵。
    ……
    “车任重！”
    “车大侠！”
    战场中，响起一道道悲戚的嘶叫声。
    天坑之战后，车任重早已是东胜世界的代表人物。况且之前几次，也是他奋力出手，救下了不少高手，许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眼见车任重被一刀劈中，生死未知，附近众人的眼睛都红了。
    “咦，你居然接我一刀而不死。”
    中年人咧开的冷酷笑意，微微一滞，随后变得更为残虐森冷。
    刀气擦过的尽头，车任重大半个身体炸开，险险护住了头部，但表面亦有许多的裂痕，仿佛精美的瓷器，随时都会崩开。
    车任重的脸上无喜无悲，只是道：“若我为至尊，一拳杀你。”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车任重却并不害怕。这次出战之前，他特意找到了圣后，请求对方不要再救自己。
    因为车任重知道，「封天大阵」异常复杂，每一次圣后以阵法手段，救下他和其他高手，本质上都在触动大阵，于战局极为不利。
    至于会死，谁人能不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他不敢说自己有多伟大，至少这一生，从未对不起任何人，足矣。
    车任重抬起头，看着银色光壁上，正以一敌众的师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的悲壮，无畏，深深感染了战场中的每一个人，城墙上的至尊们一派沉默。
    “娘，让我出去，我能救师兄，并杀掉对手。”
    圣后正感悲戚沉痛之时，一道焦急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深潭般的眼眸。
    眼眸中的深深自信，让圣后大为惊诧。几乎只是顷刻，根本来不及思考，也不容思考，圣后下意识挥手打开通道。
    石小乐飞掠而出。
    “就凭你，下辈子吧。”
    中年听到车任重的话，不怒反笑，眼中无形的轨迹，刚好将车任重，百战大帝，灵墨大帝，轩辕敌等人连成了一线，而后用力连挥两刀。
    他要杀死东胜仅存的精英，彻底将所有人葬送于此。
    东胜人，你们害我失去肉体，我就让你们一辈子活在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