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处，一里外，就是东夷人的军队。就算相隔这么远，陈彦至都能感知到东夷人身上那种浓郁的煞气。
    陈彦至站在季的左边，没有骑马。其实，陈彦至并不擅长马背上战斗。只有脚踏实地，他才能将一身实力发挥到极致。
    季一脸凝重，说道：“此次东夷的树虎部落几乎是全军出动。蚩蒙那个家伙，真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啊。至，你说我们这一次能赢吗？”
    树虎部落和匝的领地相邻，小规模的战斗几乎就没有断过，像现在这样的大规模战斗，只是在十八年前发生过一次。正是那一次，陈彦至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
    幸运的时候，那一战，匝赢了。否则，匝的整个领地的人，无论是贵族，平民，还是奴隶，都会沦为东夷树虎部的奴隶。
    殷商的人，被东夷抓去做了奴隶，那是真正生不如死。无论多强壮的汉子，都活不过三年。
    陈彦至还没有答话，季旁边的少女就说道：“我们当然能赢。小弟，我们家虽然只是一个小诸侯，和西伯侯他们那样的大诸侯没法比，但是对付东夷树虎部，还是没问题的。”
    季看了一眼少女，说道：“六姐你倒是自信。”
    这少女叫“景”，是季的六姐，只比季大了一岁。
    景不能不自信，要是领地被攻破，她身为女子，下场会更凄惨，将会沦为东夷人的生育工具。
    陈彦至点头道：“景小姐说得对，我们一定会赢。季，你不用太担心。我们的人，比树虎部要多。蚩蒙肯定会惨淡收场。”
    景说道：“至，要是这次你能活着回去，我会让父亲消除你的奴隶身份，让你成为平民。”
    陈彦至的脸上没有露出狂喜的表情，而是平静地说道：“那就多谢景小姐。”
    奴隶和平民的处境，其实差不多，至少生活层次上，是这样。但是两者的“政治地位”，则是天壤之别。奴隶，一辈子都是奴隶。平民，则有了从政的资格，尽管希望非常渺茫。平民打仗，是可以获得军功，但是奴隶杀敌再多，都不会有功劳。
    季看了景一眼，说道：“六姐，你这话，正是我要说的。至继续做奴隶，有些不合适了。”
    陈彦至的目光注视到了蚩蒙和他身边的高大青年身上。陈彦至说道：“季，景小姐，稍后打起来，一定要注意蚩蒙还有他身边那个背着木弓的高大青年。很厉害。”
    蚩蒙是树虎部的首领，武力强悍。数年前，陈彦至不用心灵之力，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数年不见，蚩蒙的武力精进非常快，就算体能上弱于陈彦至，怕是也相差不了多少。
    蚩蒙身边那个背着木弓的高大青年，就更厉害。他身上的战斗意志，非常坚定，实力更是强悍。就算陈彦至亲自出手，都未必有把握赢。
    三界之中，卧虎藏龙。
    真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
    蚩蒙和那青年，感知到了陈彦至的目光。
    二人向他看了过来。
    陈彦至只觉得背着木弓的青年，眼神阴冷，残忍之极。
    蚩蒙收回了目光，说道：“羽，匝的儿子身边那个小奴隶有点意思啊。稍后一开战，我就专心对付匝那个老家伙。匝虽然有些勇武之力，但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至于匝的儿子和女儿，就交给羽你了。只要干掉了匝和他的儿子，他的军队就会崩溃。到时候，匝领地里的一切，都是我树虎部落的。”
    叫做“羽”的高大青年眉头一皱，说道：“击杀匝的儿子和女儿，我自然会去做。不过是蚩蒙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完事以后，不要食言。不然，我羽认识你，可是我的弓箭可不认识你。”
    蚩蒙笑着说道：“羽，你是箭神羿的后人，箭术那么厉害，我蚩蒙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你啊。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只要打下了匝的领地，我立刻就给你。”
    羽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神中露出了自豪。先祖后羿，那可是洪荒大地上的顶尖强者，就连妖族的天帝都在后羿手中吃过亏。天帝的十个儿子都是三足金乌，更是被后羿给射杀了九个。
    身为箭神后羿的后人，羽的武力和箭术当然不能和后羿相比。
    蚩蒙盯着对面的匝，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大手一挥：“杀！”
    蚩蒙率先冲了出去，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东夷树虎部落的精锐。为了这一战，蚩蒙可谓是拿出了所有的家底。
    ………………
    匝骑在战马上，手中的长矛一挥，大吼道：“杀敌。”
    羽不顾其他，直接向陈彦至他们冲来。
    羽的速度极快，还有不到半里距离的时候，羽跳跃到了高空，拉弓放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陈彦至心头一跳，自己好像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给锁定了。
    羽身为射手，眼力必定有过人之处，他早就看出了陈彦至不是简单人物。
    匝的儿子季，女儿景，很平凡，只要射杀了陈彦至，杀他们二人，就轻而易举。
    可是有陈彦至在，羽就没有把握射杀他们。
    羽心中奇怪，为什么匝的领地里，有如此厉害的奴隶？
    陈彦至心中暗道：“直接就冲我来？也对。强者之间，都有感应。我能感知到对方的不凡，对方肯定也能猜到我不简单。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较量一番。我倒要看看，东夷的真正强者，是什么样子，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季脸色一变，大声道：“至，那家伙是冲你来的。”
    陈彦至说道：“季，景小姐，你们都让开。”
    嘭！
    弓弦震荡的声音传来。
    羽手里的木弓，绝对是一件法宝。
    箭矢化作一道乌黑的流光向陈彦至的眉心射来，速度快到了极致。
    陈彦至暗道：“好快的速度。自己要不是将内家拳修炼到了见神不坏，劲力至纯至化，这一箭，就算施展精神念力，怕是都避不开。赵子龙的箭术，在这个高大青年面前，简直就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不是一个层次。”
    羽的箭，好像有防精神力干扰的功效，陈彦至的精神力对箭矢的影响，并不大。
    陈彦至身躯后仰。
    箭矢擦着陈彦至的鼻尖飞过，陈彦至清晰地看到了箭头上诡异的秘纹，那应该是刻画的符咒和阵法。
    正是因为如此，箭矢才能“无视”精神力的干扰。
    羽眉头一皱：“真的躲开了。看来，我的感知是对的。这个奴隶，是个强者。”
    羽再次拉弓，这一次，他同时射出了三支箭矢。陈彦至、季、景，都在攻击之内。
    陈彦至化作一道残影，再次避开了攻击，同时他用心灵之力将景和季推移了原来的位置，让箭矢射空。
    想要用精神力干扰刻印了符咒和阵法的箭矢，有些困难，但是用心灵之力移动两个人，对于陈彦至来说，则是不费吹灰之力。
    陈彦至大声说道：“季，景小姐，你们两个小心。我去对付那个弓箭手青年。他的箭术，太厉害。”
    陈彦至将速度身法施展到极限，没有给羽第三次施展箭术的机会。
    半里的距离，对于常人来说，很远，但是对于陈彦至来说，则很近。
    羽心中暗道：“家传箭术，我只是修炼到了第一层，要是第二层箭术练成，这个奴隶绝对活不了。不过，就算不用箭术，我也能杀了他。”
    羽的强大，可不仅仅是弓箭术。他的近战搏杀能力，同样强悍。
    羽落到地上，脚一蹬地，一拳向陈彦至轰去。
    陈彦至没有施展阴柔力道来化解，而是同样用阳刚力量对轰。
    嘭。
    地面晃动。
    好像发生了地震一样。空
    中传来一阵炸响，清晰的空气波纹以陈彦至和羽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他们的力量对撞，引起了周围的灵气一阵波动。
    羽的力量巨大，厚重，如大地一般沉重。
    陈彦至的力量精纯，拳头上的劲道，如炮弹出膛，又如巨锤轰击，有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陈彦至的这一拳，正是国术太极拳中的“冲天炮”。
    蚩蒙和匝正打的难舍难分，忽然被一声巨响震了心神。二人分开，警惕地盯着对方。
    蚩蒙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陈彦至和羽，心中震惊：“羽不但是箭术强者，还身怀巫族血脉，力量是出了名的大。就算是我，力量都要比他弱一筹。那个小奴隶，竟然能挡住羽的拳头，真是可怕。”
    陈彦至的表现，让匝心中的震撼还在蚩蒙之上。他知道陈彦至是奴隶中的勇士，但没有想到，陈彦至强大到了这样的程度。
    匝暗道：“若是这次能打退树虎部，回去以后，可要好好拉拢至。以至的武力，不可能再做奴隶。”
    陈彦至和羽各后退了五步。
    羽身材高大，起码有二米一以上。
    陈彦至虽然有一米九，但在羽面前，好像还是显得非常“瘦弱”。毕竟陈彦至只是人族血脉，而羽则是身怀巫族血脉。
    羽的身材更高大，是正常现象。
    羽将木弓和箭筒丢在了地上，近战，弓箭就不起作用了。羽一运气血，身上的气息暴涨，让人觉得滚滚煞气扑面而来。并且羽的眼睛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摄人心魄。
    匝见到羽的状态，顿时大惊，对陈彦至喊道：“至，小心。他身怀巫族血脉，力大无穷，战力强悍，千万不可硬拼。”
    蚩蒙哈哈一笑：“匝，你这老家伙的运气不错，领地里诞生了一个如此厉害的小奴隶。不过他的命到此为止了。你别担心那个小奴隶了，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
    蚩蒙再次向匝攻来。
    陈彦至一脸平静地看着羽，精神配合呼吸，将体能提升到巅峰。
    羽用散发着金光的眼睛，盯着陈彦至，问道：“人类少年，你是一个强者，不应该只做一个小奴隶。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羽。”
    陈彦至温和地说道：“我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我第一个遇见的巫族强者，你也有资格知道的我的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为‘至’。刚才是热身，我们现在正式开始吧。”
    陈彦至拉开了鹰爪铁布衫的拳架子。身上那种猎鹰捕食的意境，顿时呈现了出来。
    鹰爪拳铁布衫，才是陈彦至的看家拳法。
    感知到这一股意境，羽的眼中爆发出浓郁的杀机：“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