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我早就已经没有了。”
    孙悟空身上的凶戾气息再度涌现。
    他因为那强盗的话，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大闹天宫的过往。
    在以前孙悟空的记忆之中，大闹天宫是存在的，却没有那么惨烈，或者说，没有感同身受。
    就好像陌生人在翻看另外一个陌生人所经历的故事那样。
    那个故事一点都不曲折，零碎、平淡。
    犹如白开水一般，出自一个苦逼三流老扑街之手。
    便是鸡肋，也有所不如。
    可是，现在他变回了他自己，变回了那些岁月的齐天大圣，妖王。
    十万妖众！尽数身亡！
    百万妖众！尸山血海！
    穷山恶水、遍地焦土花果山！
    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记忆，当年真正的大战！
    血海深仇，浸刻到骨子里面，无法抹除的仇恨。
    那是三番四次戏弄造成的死结。
    还是无数妖众冤魂的嚎叫。
    不可能遗忘，不可能忘却，只有鲜血和死亡才可以结束这场斗争。
    曾经的战争，胜利是那群神佛。
    但是他们杀不了孙悟空，现在，那个令无数人恐惧的妖王，再一次回来了。
    这一次，依然是你死，我亡。
    不过跟上一次不同的是。
    双方的力量都已经被削弱到了一个程度。
    孙悟空去过天庭，那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八卦炉之中有着大量的灰白色粉末。
    然后，天庭除了月宫，还有少量一些比较远的地方，都被眼前的和尚给搬空了。
    孙悟空不知道，在他被关着的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剩下的敌人似乎已经不多了。
    他所面对的，或者只有西天的一尊尊佛了？
    而眼前的和尚，跟他有着同样的目的。
    “我一个人也可以办到。”孙悟空瞪着白夜说道。
    “徒儿啊。”
    白夜摇摇头，同情地看向孙悟空，“你又何必欺骗自己呢？”
    孙悟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为师的两个徒儿，你就对付得有些吃力了，雷音寺那么多罗汉、菩萨，你又怎么斗得过他们？”白夜说道。
    “只要我不死，死的迟早就是他们！”
    孙悟空说道。
    打不死，无法磨灭，就是这么自信。
    “哦，真是一个有自信的小伙子啊。”白夜就差上去摸摸孙悟空的头，笑称“呵呵，傻逼”了。
    当然，身为一个出家人，是不能这么直接的。
    所以白夜只是来了一句“阿弥陀佛”。
    “烦死了！”
    孙悟空猛地一甩金箍棒，没有甩向白夜，而是在周围原本就狼藉的场景破坏地更加彻底，“一路上，我还要矮子乐。”
    “这一点没有问题，我们的第一场交易，还没有完成。”白夜说道。
    空手套白猴，成功。
    “好了，我们继续上路，再拿一些东西，你就可以杀上灵山了。”白夜说道。
    接下来，可以拿到的好东西还有不少。
    比如即将遇到的，在罗刹女铁扇公主手中的至阴芭蕉扇。
    至阳芭蕉扇生火，至阴芭蕉扇便是灭火之用。
    狮驼岭三大妖王中，大鹏的阴阳二气瓶。
    功能跟羊脂玉净瓶、还有紫金红葫芦很相似。
    还有赛太岁手中的紫金铃。
    也是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之中练成的高端法宝，一晃出火，二晃生烟，三晃飞沙走石。
    属于群攻利器。
    还有人种袋、金铙。
    不知道有多少可以拿到手，白夜很是期待。
    一段时日后。
    猪八戒等人养好伤重新回归，西行队伍也来到了火焰山附近。
    火焰山倒不是什么真的烈火焚天。
    而是焦土千里，地面如同灼热的铁锅一般，堪称焦土地狱。
    好在大家都不是什么普通人，除了狮鹫有些狼狈之外，行走在火焰山的区域，不成什么问题。
    再加上有红孩儿这个本地人带路，不多时，大家便拐到了铁扇公主的翠云山，芭蕉洞外。
    “娘！”
    “娘！”
    “我回来了！”
    红孩儿负责砸门，可惜砸了一段时间，里面毫无动静。
    “不在吗？”
    孙悟空耐心不佳，上去就是一脚，踹开了大门，“嫂子！我来看你和大哥了！”
    土匪进村。
    可惜洞府之中空无一人，别说铁扇公主本人了，就连一个小侍女都不在。
    “不在。”孙悟空看向白夜，“师父，我们直接上路吧？”
    “这怎么成？”
    白夜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说好的要把红孩儿送到他父母手中，怎么可以食言？”
    “你是为了芭蕉扇吧！”
    两个徒儿都在心里说道。
    “既然不在这里，那肯定是去捉奸了，来，我们去积雷山摩云洞，你爹娘多半在那里！”白夜胸有成竹地说道。
    积雷山摩云洞是个什么地方？
    其实就是玉面狐狸的住处，而这个玉面狐狸，又跟牛魔王有一腿。
    去那个地方，就算找不到铁扇公主，至少也可以找到牛魔王。
    “快去，快去！”
    白夜稍微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去摩云洞，猪八戒的八卦之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西行之路多磨难，也唯有八卦、书籍还有女妖精的幻想慰藉了。
    几个人也不耽搁，辗转到了积雷山附近，还没有真的来到摩云洞。
    就听见一声声泼辣无比的叫骂声。
    “是我娘。”红孩儿说道。
    “哦，果然是吵起来了，不行，我身为出家人，见不得这种家破人亡的惨剧。”白夜说道，加快了速度。
    情感专家白夜，无论是劝分还是劝和，都很有经验。
    例子就不举了，大家都知道。
    来到摩云洞附近，白夜他们就看到一个高大威猛，一对牛角冲天，留着一头乱发，充满了男子气概的男子对着另外一个漂亮女子怒目而视。
    不用说，就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了。
    倒是没有瞧见玉面狐狸的身影，多半是躲在了洞府内。
    “姓牛的，老娘到底哪里对不起你！”铁扇公主怒骂着牛魔王。
    牛魔王也不甘示弱：“哪里对不起我！三界都在传，红孩儿不是我儿子！”
    “嗯？”
    这话一出来，白夜这边都看向红孩儿。
    这事居然是真的？
    难道不是笑谈吗？
    红孩儿捂住了脸，家丑不可外扬啊。
    “爹！娘！”红孩儿飞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铁扇公主和牛魔王俱是一愣。
    又看到了孙悟空他们。
    牛魔王的脸色顿时就有了变化。
    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盯着孙悟空。
    “你们当年关系怎么样？”白夜问道，“徒儿，老牛这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结拜义弟啊。”
    “还不错。”孙悟空说道。
    “你说，他哪点不像是你的孩子了！”
    这边牛魔王还跟孙悟空“深情对视”，铁扇公主却不管这么多，拉过红孩儿说道，“你看，连牛角都长出来了！”
    白夜那边，神色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
    牛魔王转头，看向红孩儿，盯着他的牛角看了一会儿。
    脸色越来越奇怪，最后变得赤红一片，鼻孔之中几乎是喷出了两道赤焰。
    “看来他们夫妻二人还有私房话要说，不如我们去旁边等着。”白夜建议道。
    “没错，没错。”孙悟空表示赞同。
    “师父说的对！”
    猪八戒说道。
    几个人一溜烟跑得远远的，在那边观望。
    标准的围观群众。
    “你还敢说这牛角！”
    牛魔王的咆哮声传来，指着红孩儿的牛角说道，“这牛角，根本就不是我这一脉的牛角！你当我牛魔王是傻子吗？”
    “外面盛传是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就算了！没想到居然是太上老君的青牛！”
    牛魔王的暴怒可想而知。
    原本好歹是太上老君，没想最后居然是一头牛！
    虽然牛魔王本身也是一头牛没错，可是那青牛是太上老君的坐骑啊！
    一头牛被另一头坐骑牛牛头人了，这是真的惨！
    “师父啊，你是不是故意的？”猪八戒忍不住问道。
    “胡说！”
    白夜说道，“为师当然不是故意的，为师像是那种无聊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吗？”
    “……”
    猪八戒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待会等他们吵得差不多，闹够了之后，悟空你就去劝说一下。”白夜说道，“重点是，要来我们的赔偿费用知道不？”
    “——哦。”孙悟空回答得很艰难。
    他算是终于看明白师父是何种操作了。
    让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吵得不可开交，索要赔偿费用的时候。
    面对的就不是这两位的联手，而是可以轻松各个击破。
    果然和尚没一个好东西！
    孙悟空这样想着，对日后弄死如来有了一些信心。
    如来当年也是一个很阴的人，现在有一个更阴险的人要对付他，对孙悟空来说，是一件好事。
    那边正如孙悟空所想的。
    铁扇公主和牛魔王彻底丢开面子，当着红孩儿的面大打出手。
    红孩儿劝阻不成，只能跑回来求助白夜。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白夜一挥手，孙悟空猪八戒上场，分开了两人。
    孙悟空拖着牛魔王先行离开。
    白夜则是来到了铁扇公主面前说道：“女菩萨，贫僧有礼了。”
    “那猴子的师父？”铁扇公主的眼神有些不善，“有屁快放！没想到那猴子竟然拜了一个和尚为师，真有意思。”
    “阿弥陀佛。”白夜叫来了红孩儿，“红孩儿，事情还是由你来跟你母亲说吧。”
    “是，大师。”
    红孩儿恭敬道，又转向铁扇公主，“娘，我犯了大错，给大师造成很大的损失，我们要好好赔偿他。”
    这胳膊肘直接拐到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