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学生和他的队友们闻言都非常错愕。

    “陆师！”“陆师！”台下此起彼伏地响着冲他的呼唤声。

    陆逐虎摆摆手：“可能你们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已经答应了李校长的邀请，明日起，入聘做本校的教员。”说完，陆逐虎叹了一口气，下了戏台。

    1988年，正是谭咏麟如日中天的鼎盛时期，香港乐坛几乎并他垄断，2月13日年度十大中文金曲颁奖音乐会上，张国荣首先以《无心睡眠》入选一首十大中文金曲，，谭咏麟则有两首歌入选十大中文金曲，同时又获得“IFPI大奖”和“全年销量总冠军奖”。当他走上台，接过最后一个奖杯时，说出了一段令在场一万二千名观众以及收看现场直播的数十万观众非常吃惊的话：“我获奖，证明我付出的努力和你们的支持没有白费。对今次的奖，我特别珍惜。但是我每次获奖，都会有是非，因此，这将是我在乐坛最后一次领奖……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决定不再参加有比赛性质的任何音乐活动……”

    因为要把机会让给更多的新人。

    这便是轰动一时的“退出颁奖”事件，随着其后张国荣的宣布“退出乐团”，标志着“谭张争霸”的结束，华语流行乐坛也进入了一个新篇章。

    谭咏麟眼含泪水，在宣布决定之后，演唱的就是这首《无言感激》——对那些一直以来的支持者。

    以后也成为他的许多场演唱会最后一首曲目。

    陆逐虎想过，任何一个人，在自己最成功的时候选择退出，需要怎样的勇气？

    并且一诺千金，绝不反悔，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陆逐虎并不是真的“急流勇退”，但“陆破虏”是时候下线了。哪怕他还想与李惠堂他们一道，再参加一次大赛——可时局已经不会允许。

    就像这个时代被耽误了十年时光的其他运动员一样。

    他也不想他的成绩、他的身份被蒋校长的政府用作宣传或是粉饰太平。

    所以，离开体坛吧。

    虽然还有些舍不得。

    当然，不踢球的话，那他陆逐虎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也是他即将离开这个时代了。

    ……

    第二天，是陆逐虎作为复旦教员的第一天——准确是“数学教员”的第一天，正式编。

    这是他的一个小小愿望，所以也做足了准备。

    “十月一日”还不是国庆节，自然也就没有黄金周的假期，学校正常上课——昨天为了正式庆祝陆逐虎和运动员们的凯旋，李校长已经特意给放过一天假了。

    推开教室门的时候，他看到里面挤得满满当当全是人——事实上外面窗户边也全是人。

    讲台下第一排坐着小董小花，甚至还有从交大跑过来的吴文俊——不知道这位没学成门将的未来大数学家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哈！”陆逐虎穿着阿玛尼正装，脚踏美龄娘娘所赠皮鞋，吐了一口气，定定心神，走向讲台。

    “同学们，我们今天这节课，既不讲足球，”陆逐虎看着讲桌下的每一张面孔：“也不讲数学。”

    “也许你们会奇怪，我为什么好端端地就说不踢球了，其实不是我不想，是因为战争快来了。国——将不国。你们可能也听说了，李校长很快也要做不成校长了……”

    陆逐虎并不打算跟学生谈论抗战的重要意义，这些在复旦校园中已经谈论多时了。

    也不打算跟学生们提前预告一下一年后开始的战争我们的伤亡究竟有多惨。

    “大家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坚信我们最后一定会取得胜利的信心。无论未来有多苦，无论到了怎样凶险的绝境，我们不会亡国灭种——”

    陆逐虎用他并不好看的字在身后的黑板上一字一字写下：

    “万里长城永不倒。”

    ……

    李校长下台，陆逐虎的“教授”也很难一直当下去。不过他本来就是过这“一日教师”的瘾。

    随后，他前往广州，与足球队的队友们告别。

    这届国家队的使命还没有结束。10月10日下午，粤港两地的国脚们在广东省公共体育场进行对抗赛，为广州球迷献技。最终结果是各拥半数国脚的香港南华和广州警察局打成二比二平手，皆大欢喜。

    10月11日下午，国家队转战香港，进行另一场表演赛，在南华体育会体育场由国家队对阵香港四家华人球会组成的联队。

    这次真的跟陆逐虎一开始说的那样，踢球的作用其三是可以凑钱买飞机了……

    这天到场观众超过6000人，门票收入全部捐给政府作购置飞机之用。

    国家队现在只剩下广东的球员了，戴麟经、周贤言他们都已经回上海了，人员不整齐，陆逐虎倒是过来看队友们最后一次比赛了，让他上场他却说自己已经宣布“陆破虏”不再踢球了。

    国家队只能从南华借了几名球员，凑齐了首发：

    门将：包家平

    后卫：麦绍汉、李天生

    中场：梁荣照、黄美顺、李国威

    前锋：曹桂成、黎兆荣、李惠堂、卓石金、李硕友

    这是出征柏林的中国世运队最后一次亮相。

    一开场李国威就抢断华联中锋陈德辉，交给曹桂成策动进攻。曹桂成右路底线传中，黎兆荣过渡给卓石金射门，正中华联门将黄华继胸口弹出，李硕友补上一脚，可惜打偏。第3分钟，华联门前混战，黄美顺离门15码处低射破门，国家队先开纪录。之后的比赛双方互有攻守，上半场国家队1比0领先结束。

    下半场华联逐渐占据上风，此时香港联赛新赛季刚刚开始，华联球员状态正佳，转战万里的国家队，还没有陆逐虎等大部分主力球员，已经是强弩之末。包家平成了场上最忙碌之人，“摄铁手”风采尽显，球门守得风雨不透。完场前15分钟，李天生受伤下场。国家队只能以十人应战——饶是如此陆逐虎仍然不肯“屈尊”下场，因为他们在路上玩了很多次相同把戏，陆逐虎怀疑是李天生故意诈伤想让自己上场，当然不上当。

    国家队只能让李国威兼职后卫，李惠堂撤回中前卫位置。比赛即将结束之时，华联全军压上，邓广森长传给张满荣施射，包家平扑出不远，陈德辉冲上前补射，黄美顺救球心切直接手球，主裁判直指点球点，华联由杨本汉操刀命中，双方最终一比一握手言和。

    1936年的国家队，至此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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