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光年 作者:回眸如云

    窘迫

    渐渐的，唐嫣和新同事也都熟悉了。吃饭时候也总是呼朋引伴的三五成群，因为周丽家就在附近，中午都是回家吃饭；而张好总是和男朋友一起吃饭，所以，唐嫣最经常在一起的还是韩静、孙成和娄斌。

    京津大厦的东面不远是个大型超市，紧挨着就是条小吃街，每每大家都是来这边找喜欢的吃。唐嫣从学校回来是直接来这边的，身上带的钱本就不多，也因已经上班了却再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家里要钱，路边小摊经济实惠的餐点深的她心。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唐嫣得知，韩静其实也是明年才毕业，今年秋天交了学费便被学校以最后一年需要实习为由忽悠出来找工作了。她在一所省内二流大专院校读的会计专业。没有正式毕业，自然拿不到毕业证。没有毕业证，也没有工作经验，亦不具备考会计师证的资格。

    韩静找工作的过程里四处碰壁，辗转做过超市收银员，工作认真负责，却被老员工挤兑。最后她们联合起来偷藏了韩静当班的收银款，交接班时韩静的收款与电脑里的实收款项对不上数。如是三番五次，韩静终被黯然辞退……

    在街上发过传单，和管理市容市貌的红袖章玩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大多数时候被红袖章追的满大街跑。还要防止公司随时来人到指定地点抽查……

    做过品牌方便面的促销，扯着嗓子在寒风里喊了一个星期，工资没领到，发了几箱方便面。连续吃了几个月的方便面，导致静静一听到方便面三个字便觉得胃里有股某名的滋味往上翻……

    也曾和男朋友晚上在租住的都市村庄摆地摊，北方初冬的晚上冷入骨髓，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但钱没有挣到，感冒却频频光顾。两个人轮番感冒花光了仅有的生活费，不得不以方便面充饥……

    经过几个月的辗转，终于，在人才市场上被不那么挑的郝亦飞招回来，跟着代理公司的会计做实习生，做一些简单的账目。唐嫣来时，她才进公司一个月而已，但相对的也是老人了。

    娄斌来自省内东部一个二线城市的国家级贫困县的某个小村庄，家里条件很不好。供娄斌和妹妹两人上高中不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娄斌还在读书时最渴望的便是以后自己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了，要读一所好的学校，找一份好工作改变现在的状况。人的确就是这样，想的一多，神便不容易集中，学习、做事的效率和质量便大打折扣。娄斌到高中最后一年，尽快摆脱窘迫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情绪大幅波动。

    高考过后，其他同学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只有娄斌迟迟没有收到自己相中的院校的通知书。倒是有几个他没有投报的院校伸来了橄榄枝。八月底，通知书依旧不见影子。娄斌似乎有些明白了，名落孙山给了一贯高傲的他异常深痛的打击。通过高考咨询电话确认了自己的落榜，娄斌躲着家人大哭了一场，之后便变的更加的沉默寡言。

    落榜的娄斌不愿意出门见人，日日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电视。无论家人、同学怎么劝说都不听。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娄斌需要做出一个选择：是回去读高四？还是退而求其次去发来通知书的不入流院校？

    九月初，娄斌终于做出了决定，却让人大吃一惊。他要去读电脑学校。收到人生第一次打击的年轻的心受到了电视广告的诱惑，一心想着像广告中宣传的那样一年学成，出来当白领。这种迫切的愿望，让他高考失利后便收拾行装去了所谓的it行业白领速成班。

    其实刚入学校两个多月，娄斌便发现学校似乎没有广告中说的那么好，但是学费已经交过了，就算自己不上了，也不能退了。只得硬着头皮学下去。

    从娄斌入学到被收拾了打包推荐出来工作不过短短的900天不到。如同韩静一样，娄斌去过许多地方应聘工作，空有一腔热情却始终没有一份工作青睐于他，最终在两个月前的省人才市场和孙成一起被郝亦飞捡到，招进公司做销售。

    和娄斌、静静不同，孙成从师范院校毕业一年有余，毕业后直接回家在镇中学里做语文老师。十多年的学习生涯，孙成的文学功底端的深厚，也是相当有才华的。如果不出意外，他也许会在教育系统里做上一辈子默默耕耘的园丁。却在一年后他即将转正的时候，突然的被校长告知，因为名额有限，他这次不能转正了，要么申请换个学校代课，要么先代着课等以后有机会再安排他转正的事儿。必须再做一年代课教师才能转正。

    不能转正，让孙成很是失望，但仍旧努力备课、上课，讲公开课。

    同年八月的一天，孙成接到校长通知说是市教育局派人下来要听一节公开课，这可能关系到下一次他能不能转正的问题。机会近在眼前，孙成又怎能白白放过呢？为了十拿九稳，孙成特地讲了自己最熟悉讲的最出彩的《鸿门宴》。公开课的前一天校长特地找到他细细的嘱咐了，一定不能出错。孙成自是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不但自己课件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和班里几个尖子生提前设计好提问的题目及答案。

    果真，公开课如同自己预计的一样非常成功。孙成才讲完，教育局的几位领导便带头鼓起掌。孙成见势喜上眉梢，心想这下该是十拿九稳了。

    下午放了学，校长特地给孙成打电话让他到步行街的小南国酒楼去一趟，孙成先是不解，仍旧依约去了校长定好的包房。一进门就看到学校里几个能数得上的领导都在，见到孙成进来，教导主任站起来热情的拉着孙成让他坐自己身边：“来来来，孙老师。你可是大功臣啊！”

    孙成侧着身子在教导主任右侧坐下。方坐下，从外面进来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年轻男子，冲着孙成疾步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啊，孙老师！”

    这下，孙成更是丈二和尚不着头脑，疑惑的看了眼教导主任。这次，教导主任没有和他对视，而是转头看向左侧。教导主任的举动让孙成心里“咯噔”一声，不免七上八下：“难道这次，又给别人做了嫁衣？”

    年轻男子进来之后，大概是人来齐了。校长站起来说了一些官面的话，便把话题引到孙成下午的公开课上了：“孙老师出马就是不一样，这不，下午局里的领导便批示了，让高亮转正。………”

    从那句“让高亮转正。”说出来，校长说什么孙成再没听进去了。只觉的不亚于三九天里一桶凉水浇下来，顿时从头凉到脚：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这么多重量级的人物都在座。这分明就是为自己设下的鸿门宴啊！可笑的是自己被人设计还不自知，巴巴的讲鸿门宴。刘备尚能借尿遁，自己今天若是表现出丝毫的不悦，怕是在学校再混不下去了吧。

    ……

    两场鸿门宴，两个不同的结局。最终孙成还是交了辞呈，校长不知真假的挽留了几句，提笔签字了。

    三天后，孙成揣着才结的薄薄一叠粉红纸币，拿着一纸毕业证一纸简历奔赴省城。人才市场里几番拼杀终的郝亦飞的另眼相待。

    若论上班时间，唐嫣是四人中时间最短的。但在商市混的时间，唐嫣却比他们每一个人都待的时间长。静静、娄斌今年刚刚走上社会，也就比唐嫣早上班几个月而已，经济状况并不比唐嫣好多少。孙成虽上班一年有余，但一直未转正，工资少的可怜。这几个月初初接触业务，尚还不到门路，好不容易积攒的点滴钱款差不多都贴进去了。甚至，唐嫣比他们还要稍好一些。毕竟唐嫣不用出房租，早饭晚餐都可以在苏羽家里搞定。相近的年龄，相差无几的处境让几个人有种默契的惺惺相惜。

    临近年关，公司基本上没什么新业务开展，主要的业绩压力和服务重心也就放到了老客户身上。唐嫣是新手，虽然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但主管张好并没有安排她与客户有实质的接触。而是扔给她一大堆已经欠费许久却又不续费的客户让她打电话做二次开发。相对张好他们，唐嫣被打击了无数次，扔给她打的那些大多数都是对公司服务有怨言、有意见，甚至非常反感的都有。被人撂了无数次的电话，吵骂的，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工作，每每开了早会便抱了资料出来到大厅的角落里打电话。

    在此期间，庞大勇旁敲侧击的问了唐嫣几次，是不是和郝亦飞有什么特殊关系，都被唐嫣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反复几次，见问不出什么来，他也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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