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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京梦华录 作者:君子坐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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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京梦华录 作者:君子坐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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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初晴,许久不曾纵马的霍启,骑着爱骑青駹在京郊游了半圈后,停在了自雨亭前。

    自雨含光是盛雍八景之一,自雨亭坐落在尨水的孤洲上,中间有竹桥架起,与河岸连通。这个四角亭是个全竹亭,用的是闽地著名的刚竹,所以名自雨,意思是它四周有水流下,如雨自来一般。

    每至夏季,引不远处清冽的山泉水灌之,亭子四周便被雨帘包裹,能消除暑热,自成一方清凉,若有午后夕阳的余晖洒在亭上,亭子周边就有辉芒四射,加上泉水自亭檐泻下,与河中水流击打而水汽缭绕,不管远观近观都有出尘味道,后来为了方便一些达官贵人冬日里也能享受着自雨亭周围的风光,便在亭子地面铺了许多竹管,引温水灌入,使得亭子周围的温度颇高,带着它周围的几丈水域即使冬日最冷时节也不会结冰。游人们如有兴致可在此垂钓、煮茶、饮酒,不失为无聊冬日的一个消遣处。

    霍启小时候很喜欢来这个地方,他好动,冬日里总不愿窝在霍府,霍老将军要是得了空,必会陪他来这里钓鱼煮茶喝,爷爷爱喝茶。带着霍启也学得一手好茶艺,又因为爷孙俩早年常在这里下棋,霍启的棋艺也不错。

    他将马拴在了岸边的一棵枯树干上,自己徒步去自雨亭,却远远望见那亭中早有人迹,亭中人似也有感应般回过头来,霍启本有一双精目,奈何此刻距离过远无法看清。

    既然有人先到,霍启未免打扰对方的兴致,就要提步返回,却听见亭中有人呼喊自己的字。

    “桓宴兄哪里去?既是故友相见,何不来自雨亭一聚?”

    霍启脚步一顿,因那句‘桓宴兄’引出记忆无数,多少年没有人这般唤他的字了。

    平凉十年,士兵们都叫他将军,只知道他名霍启,谁还记得桓宴是谁,若不是此刻听见,他自己恐都要忘了。

    霍启出身那年本朝对南越长达十年的征服战争终于结束,霍老将军自此也功成名退,望着自己第一个小孙子,心中感概不已,希望自小孙子出身日起天下承平,再无战事,故而取名为启,意为一个太平世道的开启,又将霍启成年之后的表字也给定了,桓宴,桓乃大之意,宴乃海清河晏,暗喻政治清明,世道无恙。

    往事如烟,物是人非,这天下终没能成为爷爷希望的太平治世。当今皇上在即位的前几年大刀阔斧的改革,许多措施都令天下人耳目一新,但是不久就显露出骄奢淫逸,安于燕乐的本质,或许是朝中的反对势力都被铲除,皇帝逐渐荒怠朝政,使得四夷不察,武备不修,边境祸乱再起,狼烟重燃,这也才有了后来霍启临危受命,远调西北的事。

    既然是故友,霍启也不好自去,待进了那自雨亭方认出刚刚唤住自己的故人。故人一袭华服,身后立着三四个貌美的婢子,将手里最后一块香丢进焚香炉后,才拍拍手起身,

    “桓宴兄,一别十年,别来无恙。”

    他身旁的人也跟着故人起身,向他招呼:

    “霍将军。”

    霍启望着这人面容熟悉,脑中思索了一会方记起这是他归京时,接风宴上曾用话语调戏于洛青阳的宁和王府的世子,洛舒朗。

    霍启微微俯身见礼:

    “臣霍启见过三皇……见过静安王爷,见过世子。”

    被唤作王爷的人亲手扶了霍启起身,

    “你我二人许久不见,这些虚礼,不要也罢,你何必跟我见外?”

    说着他又朝后面的婢子吩咐道:

    “快去多备一副酒具,将军本是我的至交好友,多年未见,今日自雨亭偶遇,不能辜负了此番机缘,需饮个痛快。”

    见对方盛情相邀,霍启也不愿扫了他的兴致。

    三人坐毕,婢子将那火炉中刚刚煮沸的美酒斟满了三人的酒杯,亭中本就酒香四溢,这下更是酒气大盛。那王爷举杯,其余二人也跟着举杯,待三人痛痛快快满饮了几杯后,霍启才缓缓问道:

    “十年未见,王爷一向可还安好?”

    那王爷举着手中酒杯缓缓饮了一口,苍白的唇色并没有因为热酒而染上些许血色,他自嘲似的摇摇头,

    “桓宴兄见吾今日之体态方知这十年我过得并不好,这盛雍城里,又有几人是过得好的?”

    “王爷说笑了,盛雍是京都,云集天地精华,龙气蒸蔚,自然样样都很好。”

    “哈哈哈,本王还是习惯桓宴兄唤吾天慎,这王爷王爷的,当真是陌生得很啊。”

    “王爷说笑了,这已经不是十年前,况且尊卑有别,王爷乃皇亲贵戚,我怎敢直呼王爷名讳。”

    霍启的话让洛天慎沉默片刻,修长苍白的手指在酒桌上扣了三扣,桌中炉上的就还在咕噜咕噜的沸腾,等了许久,才听见他接话,带着点叹息意味:

    “桓宴当真变了许多,变了许多,咳咳咳,咳咳咳。”

    听见洛天慎的嗽声,旁边的婢女立即呈上一块丝帕来,洛天慎掩了嘴唇,好一会才缓过来,这边洛舒朗为他斟了杯热酒,洛天慎接过酒饮了,又自缓片刻才好,只是脸色又白了些,似乎和岸上的白雪一个颜色。

    霍启见他这副模样,响起自己平日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不禁问道:

    “王爷的身体竟然这般不好?”

    又见他接二连三的饮酒,不免劝他:

    “既是身有不适,王爷还是少饮的好。”

    洛天慎摆摆手,

    “无妨,无妨。”

    坐在一旁许久不曾说话的洛舒朗把话接了过去,

    “霍将军有所不知,王爷体质阴寒,每到冬日全身便寒冷难御,饮热酒才能好些。”

    宫中皇子虽算得上娇养,可从小也会习御射,身体断不会虚弱到这种地步,况且从前的洛天慎弓马娴熟,武艺也不错,身体自然是极好的,看来那些流言倒也有几分真。

    洛天慎见霍启蹙眉思虑的样子,自己率先解了他心里的疑惑:

    “坊间传言本王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致使身体渐渐损坏。这传言所言不虚。”

    这番直白的话吓得旁边的洛舒朗一惊,叫道:

    “王爷怎可……”

    静安王抬起右手制止了洛舒朗劝阻的话语,眼神直直望向对面坐着的昔日好友,目光里三分怨恨,三分虚弱,剩下四分则是满满的期待,

    “桓宴如此聪明,不会猜不到这下毒之人是谁吧。”

    霍启没有接话,许久才听见‘洛天成’三个字从静安王口中切齿而出。

    第10章 话当年

    水天之间突然飘起了小雪,自雨亭周围雾气缭绕,天地素白,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霍启的记忆被拉回了十几年前。

    依旧在自雨亭,洛天慎、霍启及京中贵胄子弟们个个锦衣华服,手执折扇,高肥的骏马由仆人们拴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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