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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作者:维维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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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作者:维维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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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朱漆木门吱丫一声,被人自外缓缓推开。
黑暗中皇帝身形微动。
他叫退安喜等人,孤身一人呆坐在寂静的西暖阁内。
廊下的两盏白纸灯笼将魏七的身影打在木门框上,结实的素棉布上映出他的身影,显得很是修长。
门开了又合,轻微的脚步声自正殿渐渐靠近。
皇帝闭目,举起酒壶灌下一口酒,数着来人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原来养心殿竟如此宽敞,要走这样久才能到这处。
今夜实在不同寻常,魏七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虽他平日里走过许多回,知晓前方无物件遮挡,仍是有几分害怕,他有夜盲的毛病。
“ 这。” 脚步声近,皇帝睁眼。
魏七捂住嘴,堵了喉间低呼,惊出一个趔趄。
皇帝就靠坐在他身侧的罗汉床下,他都未瞧见。实在是未料到堂堂帝王竟然就这样颓唐地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前者拽住他的胳膊将人一把拉下。
魏七跪地,撑着手往人怀里撞,一脚扫倒大理石砖上放着的白瓷酒壶。
酒壶在黑色的地砖上咕噜噜翻滚,浓烈的酒香散开。
魏七手忙脚乱抵着皇帝的胸膛想要站起。
皇帝将酒壶踢远,一手附在他的后背上,将人往怀里按。
“ 莫动。” 他低声道。
离得很近,酒气扑鼻,魏七愣住。
他像是听出了圣上声音里藏着的难过。
皇帝的手掌渐渐施力,拽住魏七的胳膊,按着他的背脊,力道有些失控。
“ 你弄坏了朕的酒,要赔。” 他像是不讲道理的无赖稚童。
喃喃低语,声音轻微,扫在魏七耳边,钻入他的心窝,渐渐游散于四肢百骸。
后者慌乱不已。
皇帝却越抱越紧,手背上青筋都凸起。
魏七轻声开口,声量比皇帝还要低不可闻,他呼吸艰难,闷出一句: “奴才没东西可赔了。 ”
举家都赔进去了,今夜您彻底失了祖母,我亦早在十二年前便已举目无亲。
皇帝盯着魏七身后的虚无黑夜,抱住怀里的这一团带暖意的肉体,怔怔道: “ 那就陪朕,陪朕罢。”
第90章 秋后问罪
魏七觉得皇帝的语气不大对劲, 不似以往的强硬命令,反倒像是……像是在哀求。
这样荒唐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魏七笑自己傻。
哀求?向谁求,向他一个奴才求么?求何物,求他相伴?
怎可能,这人是皇帝,皇帝从不需求人。
可是身上束缚他的力道是这样的大, 两人贴得是这般紧密。
魏七跪坐在寒凉的地砖上,皇帝支着腿将他围住,像是溺在河里的人攀附着一根浮木。
前者艰难呼吸, 鼻间全是天子的气息,酒香味,汗湿味与宫外难闻的尘土味混成一处,实在不大好闻。
原来圣上都未曾沐浴便呆坐着独坐喝起酒来了。
其实, 守孝期间是不能饮酒的。
魏七想,圣上或许真的很难熬罢, 就像自己入宫的头一年那样度日如年。
他心绪杂乱,老祖宗没了,他并非一点都不难过。
相伴四载,护他周全, 那时也是宠爱疼惜的。
只是后来……
魏七一面有些伤心一面又有些安心。
他僵直着被皇帝箍在怀中,突觉额上传来些微湿意。
水滴带着热意,魏七像沾染了毒液一般慌乱,他想逃开了。
皇帝的胸膛起伏, 喉结滚动,哽咽吞于肚中。
贴得太近,所有的震动魏七都感受地清清楚楚。
圣上在哭,又两滴眼泪砸在他的眉心。
后者开始挣动。
皇帝是万不会在此刻叫人逃开的,他不能让魏七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的手臂环抱,“ 不要动。” 他附在魏七耳边轻声道,“ 让朕抱一会儿。 ”
言语间的哽咽很是明显,脆弱的姿态亦从未示于人前。
魏七眼眶发红,他的心浸在水缸里,酸闷至极,憋得他呼吸不能。
他就知自己要心软,一个强大且向来以掌控的姿态来对待你的帝王,突在夜里向你摊开他的悲伤时,弱者很难不生出保护的欲望。
魏七长叹一声,闭眼缓缓道:“嗻,奴才不动。”
皇帝下意识地抚了一下魏七的发。
偌大的暖阁内主仆二人无声相依。
半个时辰后,皇帝松开怀里的人,再起身时便又做回了掌控天下的皇帝。
魏七失了依靠,双腿发麻,朝前一扑,双手攀在罗汉榻上,瘫软在地。
皇帝俯身将他抱起。
“来人。”
“奴才在。”安喜立在廊下应。
“沐浴。”
“嗻。”他领着人进来点燃白烛。
西暖阁内明亮的瞬间,魏七眨着眼睑急忙抬手遮光。
他借着遮掩抬眼自指缝中偷瞧皇帝的神色。
后者面上无波无澜,下颌线条冷硬如常。
魏七心里有些失望,他勾唇嘲讽一笑,笑自己天真,方才竟会觉得圣上很是可怜。
皇帝将他放在龙榻上,只留下一句,“你今夜在这歇。”转身离去。
二十七日孝期满,京城内外除素帛。
皇帝穿回明黄,只是神色越发寡淡,眼神深沉,更叫人揣摩不透。
太皇太后逝去的悲伤渐渐在宫中消散。
九月二十,立冬前,内书房中。
皇帝突问安喜,“ 秋狩时魏七坠马的事查得如何了?”
“回圣上的话,近日奴才一直在留意此事,前几日掖幽庭倒是审出了些东西,一个掌管宫中马粮的奴才似与此事有些牵扯。”
皇帝直接问道:“哪个宫的?”
安喜知晓圣上问的是哪宫哪一位主子娘娘的手笔。
“回您的话,是……那奴才招供,道是景阳宫西偏殿的格良娣指使。”
格良娣?皇帝皱眉。
“格良娣是两年半前您春蒐时,蒙古王献上来的异族女子。奴才冒犯,格主子全名其木格,入宫一月后您晋格主子为正六品的贵人。
去年元旦又依寻惯例晋为从五品的良娣。只是年后……”
年后便未再召幸,否则也不至于将人给忘了。
皇帝记起这号人了,是个异族美人,用来气魏七的。
“此事证据确凿?”
“回您的话,因您的旨意未下,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搜宫查案,是以证据不全。”
“你只管去查,不必顾虑。”
“嗻,奴才明儿一早便亲自去查明白。”
安喜一顿,又道:“圣上,奴才还有一事要报。”
“何事?”
“一月前,奴才奉您的旨意带魏七回宫,奴才日日守在魏七身边,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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