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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 作者:殊予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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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 作者:殊予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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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天南海北,一通掰扯,从他幼时狐假虎威欺负师弟的斑斑劣迹,到后来肆意妄为浪荡江湖的桩桩奇事,从昆吾山到天香楼,从门内暗斗到江湖混战,不过两日之间,萧熠不仅知道了他的顽劣脾性和各种喜好,连天香楼里头牌美人和退隐江湖的杀手厨子间缠绵情史都一清二楚。
说到高兴处,宫饮泓也不忘转过头来问他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萧熠有时理他,有时不理他,只是静静看着苍凉壮美的景致出神。
朝夕城是一座海岛,他甚少踏足其外,这样的大漠风光,只是典籍里的白纸黑字。
远处的沙层在烈日之下由浅杏到深赤,变换着五色,隐约闪耀着金色的光泽。沙丘绵延不绝地起伏,柔软得如同海浪,在炙烤下涌起层层热气,奇形怪状的红岩兀立在沙海之中,犹如一座座孤屿。
这一方天地古老得如同混沌初开,苍莽浩大,身处其中的人渺小如一粒尘沙,不由便心生敬畏。
书上说“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原来也不是空话,高峰重重一如大漠茫茫,总归不是人力能及,若是在这样的地方呆的久了,怕是什么雄心壮志都能被磨掉棱角,在苍茫中寂灭风化。
想到此处,萧熠神色一凛,又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的盘算。
两日之间,宫饮泓每次弹起神弦歌,他便逆弹相抵,宫饮泓功力不及他,琴艺更不及他,每每笑倒弹不下去,或是断断续续曲不成曲,或是哭笑不得叫他住手,最后多半是没能顺利施法,反而他虽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倒已将神弦歌逆弹了三首,自觉两人之间的束缚已越来越浅。宫饮泓昨夜睡着之时,他瞬息之间飘荡而出,直至无相沙漠的入口才感到牵引约束之力,复又回返。
今日是第九日了。照他估量,只要今夜再弹一曲,他就能回到横云山庄,只要回到自己的身躯之旁,宫饮泓的束缚必然失效。
换句话说,今夜他就能回去。
但……或许是因为有了这一层笃定,他安下心来,反而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其实他一生之中,还是第一次身处于这样开阔无边而渺无人烟的所在,没有满场膜拜或万众瞩目,没有重重家规和神君光环,不用偷吃也不会受罚,不怕失言也无谓失仪,就连絮絮叨叨的宫饮泓也从聒噪中生出几分温馨来。
待明日醒来,回想起这九日之中的奇遇,无相沙漠和那些层出不穷邪兽,宫饮泓和那些千奇百怪的食物……恍然一场大梦,梦里梦外,何处自由?他是逃出了束缚,还是回到了牢笼?
他还没走,竟有些诡异的不舍了。
荒谬!可笑!无谓至极!
萧熠心中一烧,闭了闭眼,脑中的小人捧起一把把黄沙,把这些令人惊惶失措的胡思乱想都深深地埋进心底深处,末了用力地踩上去,直到它消失在沙土中为止。
“咦?小白,快看!”宫饮泓忽欣喜地叫了起来,“绿洲!”
萧熠思绪一顿,蓦地睁开眼,前方不远处,忽地郁郁葱葱,苍翠横生,一泓静水拥簇其中,望之令人心清。
宫饮泓双眸发亮,激动地脸色泛红,这些时日,他一是靠在夜里挖的沙坑中放下石块,清晨时取石上朝露为饮,二是以沙漠中挖出的根茎汁液解渴,早已口干舌燥,见到这样的景象,自然按捺不住,蓦地纵身而起,刹那间跃出数十里,那苍翠的幻影却仍旧在不远处,恍惚只十步之遥,却偏偏无法抵达。
萧熠暗暗嗤笑,刚要嘲讽,就见他停下脚步,顿悟地扶额一声长叹:“海市蜃楼啊。”
这么快就明白过来……萧熠微讶地一挑眉:“你见过?”
“是啊,不就在朝夕……”宫饮泓正远望着海市蜃楼的奇景出神,几乎脱口而出,话说一半蓦地一噎,冲他眨眼而笑,“朝夕之间,海上或沙漠里,总是有人瞧见,这也不算是什么奇事。我以前随师兄闯荡江湖的时候,出过海也上过北漠,自然见过不少。那时候,我和师兄……”
见他又开始回想当年,萧熠自动关上了耳朵,转眸看向远处的幻景。
方才他几乎以为他要说朝夕城了,真是可笑。
朝夕城中常可望见蜃景,沧溟浩渺中的仙山重殿,是它靠近天界的佐证。但此处的蜃景又有些不同。供奉神君之城,便望见仙山,荒芜缺水之地,便浮现绿洲,难道蜃景也是人心所化?
宫饮泓从海上大战扯到大漠决斗,直到见他望着远处出了神,才舔舔唇,住了嘴,转眸看向他目光所及之处,微微一笑。
平沙茫茫,热浪灼人,天地俱寂中,一人一魂并肩而立,望向同一片景致,纵然是海市蜃楼,一息之象,也令神魂震慑,生出种一瞬千年之感。
直到蜃景消散,宫饮泓才打破了某种玄妙的静谧,勾唇道:“很美啊。”
虚假的东西自然是美的,朝夕城里的蜃景更是美上千倍万倍,那又如何呢?
萧熠满腹反驳之语,不知为何,出口却变成了一句:“是啊。”
宫饮泓歪头看他一眼,眼中的笑意蔓延开来,不待他反口就一步三跃地向前而去:“走吧!也许前面真的有绿洲呢。”
怎么可能?
“咦?那是什么?”没走多远,宫饮泓再次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萧熠循着他目光看去,差点和他做了同一个动作——不远处一座宛如巨船的红岩阴影之下,竟跪坐着一只几乎与沙漠同色的骆驼,神色悠闲地咀嚼着什么,岿然不动,仿佛这不过是一片普通沙漠,四下里没有任何危机。
宫饮泓快步走到它跟前,诧异地看着他眨了眨一双乌黑偌大的眼睛,无动于衷地继续咀嚼。
宫饮泓满心茫然不解地挠了挠头——这里怎么会有一只骆驼?是魏玄枢的人带来的么?不,不可能。在无相沙漠里,一只温顺的骆驼只会引来邪兽的攻击,就算他们真的傻乎乎带了,也不可能走出这么远还没被吃掉。
那么,这是只土生土长的骆驼?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沙漠中,又怎么长出一只温顺无害的骆驼呢?
除非它……也是有灵智的妖兽。
宫饮泓眸光一动,默默后退了一步。
骆驼仍旧无动于衷,上下颚不断来回交合着,隐约露出两排白牙,嚼得很香。
萧熠瞧在眼中,不由有些好奇——他吃的是什么?很好吃么?
宫饮泓恰好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疑惑地看着骆驼的嘴,转念就猜到他心中所想,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萧熠转眸看向他,宫饮泓憋笑地咬住下唇,双肩耸动地摆手道:“……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萧熠满头雾水,瞧他有嘲笑之意,正要翻脸,那骆驼却忽地站了起来,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宫饮泓笑罢,眯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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