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蒂尔尼和五年半之前的塔利亚文托一样，选位很好的他其实看见足球过了门线。
    许多年后，蒂尔尼唯一后悔的事情，是在进球发生后没有马上宣布有效，而是下意识看了一眼丹·库克。这一看，便铸就了他执哨生涯最大的污点。
    第二巡边丹·库克并未举旗指向中线，而是随着莱斯特城拿球反击的后防线在移动，非常专注。
    于是，蒂尔尼犹豫了，他担心吹哨进球有效，会打了库克的脸，会让他难堪，会得罪他的叔叔、足总裁委会副主席彼得·库克。
    稍一犹豫，再稍犹豫，这个哨便不能吹了，否则就会成为思索之后权衡利弊的执法。错，也要错到底，这是裁判执法的潜规则。
    德尔夫一记飞铲把冈崎慎司连人带球放出边线，中断了莱斯特城的反击。
    曼城球员都心疼卓杨，顿时像一群疯狗似的围住蒂尔尼就开始咬。莱斯特城人则因为心虚，都远远站着事不关己，冈崎慎司摔得差点吐血，躺在场外一个劲儿倒吸凉气，管都没人管。
    除了蒂尔尼，全世界都看见那个球进了。
    其实他也看见了，真正没看见的是丹·库克。没有VAR，现场大屏幕也不允许重放争议镜头干扰裁判执法。
    蒂尔尼此时绝不能改判。
    坚持错误，无非就是抹掉了曼城一个无关结局的进球，可一旦改判，先不说彼得·库克怎么想，这种颠三倒四的行为是执法大忌，会直接断送哨涯。
    “裁判先生，进球非常明显。”重返场内的卓杨说：“不要让我对你的执法能力产生怀疑。”
    “NO！不用怀疑，进球并不存在，NO！”
    “你如果坚持，赛后会变成丑闻。”
    我不坚持，才会变成丑闻。
    “NO！我相信我的判断，NO，NO!”
    漏你妈的脚后跟。
    卓杨去找小舒梅切尔说理。
    “你敢不敢勇敢一点？”
    布冯都没勇敢，小舒哪有这体面。
    “NO！我觉得球没进，然后我扑出来了，就酱。NO！”
    漏你爹的葫芦秧子。
    老舒梅切尔在演播室里支吾半天，说到：“其实承认进了也没啥，我估计这孩子的确没看清楚。你们知道，有时候门将……那啥……”
    基隆·代尔猛翻白眼：“行了，别说了，越描越黑。”
    .
    卓杨突然笑了，他从恼怒状态下忽然就笑了。
    好啊，两个进球无效，两个点球没吹，今天是铁了心不让我进球喽？
    不想承认我是你们爷爷是吧？
    不想让我操你奶奶是吧？
    那我今儿还非进不可了！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瞧好了，只要我想进，这世上就没有老子破不了的门，就没有我操不上的你家奶奶。
    笑眯眯的卓杨劝开了队友们。
    “时间不多了，把球都传给我。”
    跳着脚骂街的瓜迪奥拉也重新安稳了下来，他用最后一个换人名额，上B席下德尔夫。后防线的整端无所谓，添一个能突能传的传球手才是正事儿。
    .
    瓦尔迪从来不愿当绅士，绅士哪有娶了媳妇就忘了爹娘的。
    随着时间逐渐临近，瓦尔迪心中越发窃喜。已经30岁了，状态比不上夺冠那一年，英格兰国家队里也从主力变成了替补，甚至有往边缘滑落的明显迹象。
    索思盖特的球队，现在坐稳锋线主力的是凯恩和斯特林，阿里、阿什利·扬、林加德，甚至拉什福德，都比瓦尔迪排位更靠前。实际上，瓦尔迪现在担心的不是主力，而是明年世界杯的机票。
    联赛最佳射手也根本争不动了，就算卓杨没来，凯恩和阿圭罗也是越不过去的坎儿。
    都说老子是草根励志，我草根你大爷，但凡能有选择，狗才想草根，狗才想逆袭，顺风顺水一路鲜花的人生谁不想拥有？
    可上帝给我这些了吗？该死的老东西把这一切都给了卓杨。仅剩最后的‘连续进球记录’，现在他也要来和我抢。
    我老了，没什么希望再去豪门，就让我守着莱斯特城、守着一点卑微的记录祭奠青春，祭奠我的足球都不行吗？
    等我退役之后，你们再来抢我的记录，好不好？到时候我一定也会像范尼那样，做出体面的姿态来。
    情绪中幽怨和窃喜交织的瓦尔迪根本不了解自己，他本质上是个乐于奉献、乐于助人的好青年，因为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十分别扭，但身体非常诚实。
    是瓦尔迪！不是丁丁、不是大席也不是B席，不是斯特林、萨内、费鸟，都不是，是瓦尔迪仗义援手让卓杨完成了打脸。
    第89分钟，回撤到中场拿球的瓦尔迪遭遇费鸟和沃克的疯狂逼抢，踌躇中，他选择了向后回传。
    然后，他就傻眼了，足球十分准确地传给了卓杨，比丁丁传得都准。
    我……
    也许……这就是天意，赛前我就想到了……
    本方控球，莱斯特城队形正在前提，突然之间就被卓杨打了私人反击。
    好久没这么独了。
    抹掉猝不及防的威尔弗雷德·恩迪迪和冈崎慎司，随便一个顿步加交叉变向就把摩根扔在地上，接下来就是空荡荡的禁区和以父为名的小舒梅切尔。
    这个单刀，在卓杨无数死亡突骑当中，难度算低档的。
    瓦尔迪呆立原地傻看着，莱斯特城球员也基本上放弃了，都停下脚步隔岸观火。
    谁他妈好像不知道似的，追上去也没个卵用。
    小舒梅切尔没有放弃，他出击到大禁区线后很配合地被卓杨晃倒在地。
    没有射空门，卓杨拉球等待小舒梅切尔从地上弹起，然后又用另外的拨球变向晃倒了他第二次。
    小舒梅切尔心里念叨日了狗，然后他也放弃了。
    卓杨缓步将球带到球门线上，挑起来两只脚轮番花式颠球，在全世界的注视下悠闲地玩了十几个后，才用脚跟将球磕进了球门。
    没有人来阻止他，小舒甚至都没起身。
    卓杨冲他摊手耸了耸肩，嘴里说到：“向你祖母问好。”
    然后朝着主裁判保罗·蒂尔尼跑去。
    蒂尔尼直接吹哨双手指向中圈，连看都不看卓杨一眼，撒腿儿就跑。
    3:0，卓杨连续12场联赛进球，创下了英超单赛季和跨赛季连续进球记录。
    不可能放过蒂尔尼，卓杨不依不饶追到他身旁，耸肩摊开手就这样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蒂尔尼转过身去，卓杨也绕过去继续耸肩摊手，高深莫测的微笑。
    蒂尔尼好尴尬，只好强行寒暄。
    “恭喜您，卓杨爵士。”
    “谢谢，请向你祖母问好。”
    其实这样挑衅裁判的行为，和刚才在空门前的卖弄——属于非体育道德，按规则都够给黄牌甚至红牌，进球固然有效，但就此把卓杨罚下去也符合程序。
    但蒂尔尼先生显然是忘了。
    比赛结束后，卓杨对媒体说：“在空门前的举动，的确很不礼貌，我以前似乎没有这样做过。”
    “可两个进球被吹，现在大家都清楚，那是两个好球，非常完美的好球，而且还有两个明显的点球没有判。”
    “我本来应该独中五元，却只进了一个。所以不礼貌一下，应该被原谅。我没有想冒犯莱斯特城球迷，所以我也不会道歉。”
    “该道歉的人有很多，但绝不是我。”
    卓杨刷新了记录，这在大多数人赛前的预料之中，但创纪录的过程如此费周折，自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赛后‘幽灵进球’和记录一起成为了媒体热点，也难免会联系到2012年AC米兰和尤文图斯的那一幕，毕竟两个‘幽灵’太相似了。
    《米兰体育报》说：‘幽灵’降临，米兰在剩下的70分钟时间里一无所获，反而被尤文图斯击败，从而到今天依然萎靡不振。而同样‘幽灵’出现，卓杨却在剩余的7分钟里，继续完成了记录创造。
    没有谁能拯救，没有什么能阻挡，这就是两个‘幽灵’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