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姥爷断然否决了大家的小心思，他说：“卓杨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咱们送给他一个帽子戏法反而是在侮辱他。”
    小猪也过反应过来了：“真要那样干，搞不好是翻脸的节奏你知道吧。”
    三多说：“可是……卓老大实在太不容易了。他这样的在哪里都能当爷，就是在中国队里累得得像个三孙子。”
    二娃说：“真是服了，这一整场比赛就没见卓老大停下来过，我踢了一辈子还没见过他这样踢球的。”
    赫脸说：“你毛长齐了没？还踢了一辈子……”
    二娃：“长齐了呀，脸哥你要不要看看？”
    赫脸：“你敢脱我就敢看。”
    二娃：“你舍得看我就舍得脱。”
    诺伊尔：“要脱抓紧时间脱，快没时间了。”
    “脱！”
    “脱！”
    ……
    事情迅速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默姥爷赶紧拦着了二娃正要解开裤带的手。二娃绝对敢二，但他脱下的是自己的裤子，丢掉的却将是德国的脸。
    “你爸可在电视上看着呢，小心回家他扒了你的皮。”默姥爷知道二娃的软肋在哪里。他是个孝子，因为棍棒底下出孝子。
    阿宽说到：“脱自己裤子不算本事，有种去把老卓的裤子扒掉我就佩服你。”
    二娃：“……”这个提议已经超出了他二的范畴，二归二，不代表就非要作死。
    拉姆说：“其实不用扒裤子，在禁区里把老卓放倒，给个点球也就是了。”
    默姥爷还是摇了摇头：“他能看出来，卓杨非常聪明，这样的点球他不会罚的。”
    “那怎么办？”
    “我有办法。”默姥爷微笑着说到：“咱们死活不让他再进球，坚决不让进。”
    说罢，默姥爷也不再去解释，而是冲着卓杨高声喝到：“骚货——！”
    “有能耐你再进一个呀！你过来呀——！”
    累得眼冒金星的卓杨乍一闻言很错愕，但随即笑得像开了花。他伸手指向默姥爷：“你再说一遍？”
    姥爷笑得更是如同吃了喜鹊蛋：“你过来呀——”还勾了勾手指。
    场上的德国人都在笑，卓杨也在笑，只有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的中国队友一群丈二懵逼和尚，有聪明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着傻笑。
    卓杨双手叉腰，丹田气运足：“你瞅啥！”
    十一个德国人全部摆出丁字步齐声断喝：“瞅你咋滴！”
    这样的足球，卓杨爱到了骨头缝里。
    他招手冲着队友喊道：“把球都给我。”
    喊完发现队友们一半继续懵逼一本继续在傻笑，恍然大悟后一拍脑门赶紧换成普通话：“把球都传给我。”
    队友们这才七嘴八舌。
    “好！”
    “中！”
    “冇问题啦~”
    德国人笑得歪七竖八，小猪在笑声中招呼队友：“每个人都回来防守，让谁进球也不能让狗东西进。”
    十一个德国人组成了三层防线，诺伊尔身前是两道完美的弧形。
    拉姆、姥爷、狐媚、杜姆四人紧贴禁区外从右至左一字排开，格策、阿宽、赫脸、小猪、三多、二娃在他们前面各自相距两米严正以待。
    没有人犯规，也没有人用小动作，更没有人懈怠，十一个人组成一张天衣无缝的网，不断将卓杨的强行突破拒绝在射程之外。
    德国人也不再打反击，他们断球后只是大脚解围到空荡荡的前场了事，任由中国队重新攻上来。
    中国队的队友们仍然在不断穿插，试图用自己单薄的力量帮助卓杨拉开空档。德国人对其他人的防守也只是卡卡位置而已，攻防两套阵型都在随着卓杨而动。
    红衣飘飘的卓杨像燃烧的海浪，一次次把自己怕打在德国人坚硬的白色礁石上。
    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但这一幕却透露出悲壮。
    卓杨在右边线拿球，面前是二娃和三多，他俩身后杜姆随时准备补防。
    向左猛然拎球，闪开二娃的瞎伸脚后向里内切，面前又变成了三多和小猪，他俩身后是杜姆和狐媚。
    连续两个急停急启的假动作，撩得小猪和三多同时乍起乍落，卓杨切到了弧顶前方，面前变成了小猪和赫脸，他们身后是狐媚和姥爷。
    加速向左，利用弹簧步引诱德国人造成防守时间差，隔在卓杨前面的人是猪脸宽。
    德国人的防守队形像探照灯射出的光，追随着卓杨不断横向移动，光源的根部是诺伊尔。
    从左肋抹到左侧大禁区角外面，格策、阿宽、赫脸肩并肩用浅弧形阻挡着卓杨的进入线路的目光视线，他们三人身后是弓着腰的拉姆和默姥爷。
    诺伊尔也移动到小禁区左上角，透过腿缝紧盯着卓杨的动作。
    突然一个假装往下探步的虚晃，让防守稍显生涩的格策上当后同阿宽撞在了一起，卓杨面前露出了一条稍纵即逝的突破线路。
    拉姆纵步上前，卓杨却忽然撤步，向着左侧后方右脚拉球，左脚紧跟着便原地猛搓足球底部。
    足球从放铲的拉姆头顶飞过，默姥爷豁出命去用自己摸着天的个子去追顶，脑袋却差着飞掠而过的足球一米多。
    诺伊尔看见了，他却来不及了。
    德国人都看见了，却谁也来不及了。
    足球弯出一道奈何桥，从大禁区角外搭进了球门远端。
    马拉卡纳球场变得一片寂静，看台上无声，球场上或躺或坐或站的人无声。
    小猪率先鼓起了掌，紧接着德国人都鼓起了掌。默姥爷拍着蒲扇大的巴掌走到卓杨身前，把他搂进怀里，将近两米的身型瞬间淹没了卓杨。
    马拉卡纳看台上掌声如雷，中国人、德国人、巴西人，八万人集体起立，用掌声向卓杨表达着敬意。赛前狂嘘他的那群巴西人，此刻完全忘记了卓杨曾经的冒犯。
    这是卓杨第一次来到马拉卡纳，然后他征服了这里。
    5:3，卓杨上演了帽子戏法，他在巴西世界杯上打进了第11球，世界杯历史上第19球。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累得马上就要抽筋了。
    卓杨错了，他没有抽筋，重新开球后二娃在中圈把足球踢回给小猪，主裁判皮塔纳就鸣响了终场哨。
    卓杨刹住往前冲刺的脚步，弯下腰双手扶住膝盖使劲甩头，他想把眼前的这一片炫目的金星甩走。
    突然，胃部传来抑制不住的痙脔，卓杨不由自主张开嘴喷了出来。
    他吐了，吐得江海奔流，最后连苦胆里的绿水都吐了出来。
    看台上万人齐呼他的名字，像是在给呕吐伴奏。德国太太团阵营正当中的蜜黛尔喊得尤其响亮，她为卓杨骄傲。
    远在9400公里之外瓦杜兹的蔻蔻没有觉得骄傲，她只感觉心疼，她此刻只想把卓杨搂在怀里，替他擦干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