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我自己小心眼，是我不对，可我就是不喜欢你。”何塞·平托说：“卓杨，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我他妈就是不喜欢你。”
    这个话很有意思，卓杨来了兴趣。“哦，愿闻其详。”
    “说心里话，你这个人很不错，挺对我脾气。我没有看不惯你，你揍马科斯那次，我根本就不是想给他出头，就是想找个借口怼一怼你。你就算把墨西哥佬活活打死，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卓杨，你曾经毁了我的梦想，可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小心眼。我知道拿这件事来责怪你丝毫没有道理，可我还是气不过，所以只能继续反感你。要不，你揍我？”
    原来其中还有故事呀！平托的话勾起了卓杨的好奇心。“麻烦再仔细讲讲，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足球之外卓杨和平托还算半个同行，一个玩钢琴一个搞音乐制作，虽说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看起来是两码事，但万变不离其宗。
    流行音乐这一行里，搞制作比玩乐队当歌手门槛高得多，可生存起来却要比乐队歌手艰难百倍。做歌手，只要你在外形、嗓音、风格诸元素中有一项表现出可以被包装炒作的潜力，便会有娱乐唱片公司登门相邀。
    有很多当红歌星从来不敢在演唱会上真唱，因为他们的渣嗓子根本HOLD不住，他们所有的歌曲都是在录音棚里一句一句拼凑起来的，而且还要经过大量后期制作。可人家长了一张俊脸，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了就想入非非，你不服？
    可若要想撑起一个成功的音乐工作室，唯一条件就是在音乐造诣上的硬实力，才华来不得半点虚假。瑞莎科娃当年毕业后远走好莱坞，几番打拼后艰难支撑起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仰仗的就是自己从汉诺威音乐大学学来的一身古典音乐真本领。
    古典音乐玩家若是能戳破流行的那一层窗户纸，转型会非常成功，毕竟深厚的音乐感悟能力和底蕴沉淀不是盖的，足以秒杀大多数流行同行。卓杨现在要是去玩流行音乐，抛开他足球巨星的光环，单凭实力顶多只需要半年就会成为业界大拿。
    但平托没这个本事，说实话他在流行音乐上的水平也就是大路货色，外行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和同行们横向一比较，基本没有比人强的地方，这才是他苦玩这么多年一直出不了头的最重要原因。
    没有能叫响名号的作品，编曲作词都中规中矩，从一开始到现在的十年间，平托音乐工作室最大的成就不过是给巴塞罗那电视三台的一档综艺节目做过一期音乐编排，那一次人家电视台还是给了拉波尔塔的面子。
    十年的光景，平托的同事来来去去都换了好几拨，工作室完全是在靠他不朽的热爱在坚持，走些野场子搞点小制作收入很微薄，平托的薪水花进去了不少一直在填坑。
    2004年，平托本来有一次在音乐上平步青云的机会，流行音乐大佬华纳公司看上了他的工作室。
    一个好歌手出现，娱乐公司会求着和他签约，而一个好的音乐工作室，也得求着娱乐公司看上自己，这就是生存现状。平托清楚自己的工作室水平很平庸，华纳无非就是看上了自己身为职业球员多少还有点名气。不过，跨界的噱头在歌手身上好使，蒙二哥要去玩麦克风，立马就能红遍半边天，但名气对于音乐工作室却作用不大，聊胜于无。
    喜欢流行音乐的歌迷可以把当红歌星如数家珍，十大流行金曲张嘴就哼，可你给我说一两个工作室的名字来听听？或者说出几个词曲作家？
    华纳公司无非是想尝试一下足球和流行音乐相结合的效果，看看有没有推广的可能而已。但平托十分珍惜那次机会，签约后借助华纳的平台和历练机会，自己一定会有大的提升。然而，在最后关头，华纳公司放了他的鸽子，平托这口气一直到现在还顶在嗓子眼。
    .
    “卓杨，你知道吗？都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那次机会。”何塞·平托已经站起了身，情绪十分激动，唾沫星子喷在三个人还没吃完的佳肴上，显见吃不成了。
    “华纳公司从你的音乐会上签走了GreenWind，签走了该死的珍娜·彭丝。再也没有人理我了，这都是因为你。”
    老平托的咆哮把卓杨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过节，梅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俩。
    2004年那一次，华纳公司在同平托准备签约的最后时刻，从卓杨和波利尼大师的联合音乐会上发现了珍娜·彭丝和她的绿风乐队。歌手要比音乐工作室更受娱乐公司青睐，而且珍娜厚积薄发表现出来的实力也的确打动了华纳。
    看上平托和他的工作室无非因为足球身份，可这方面的噱头谁能比卓杨更来劲。那个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择。一边是注定要大红大紫的潜力歌后，一个是可有可无的平庸制作人，严重对比之下，华纳连试水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便放弃了平托。
    “卓杨，我知道是我自己操蛋了，那根本就怪不得你。2004年别说你和我不认识，就算认识也是凭本事吃饭的事情。可我心里就是堵得慌，我就是这么不要脸，我就是要生你的气。”
    平托是个明白人，把本该扯淡的荒谬情绪却发泄得理直气壮，也略微有些撒娇。
    卓杨全都明白了，他伏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平托依然撇着大嘴趾高气扬，梅西则不知所措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何塞……，对不住对不住……”卓杨笑得只想咳嗽：“是我的错，我他妈真没想到……。太对不住了……”
    “咳咳！咳……，服务生，麻烦给我们再拿两瓶……不，十瓶啤酒，十个黑星。”星牌啤酒（Estrella Damm）并非西班牙知名度最高的啤酒，但它是加泰罗尼亚尤其巴塞罗那人的最爱，星牌被誉为最具地中海风情的啤酒。
    而西班牙最知名的马奥五星（Mahou Cinco Estrellas）则是马德里地区的最爱，甚至是皇马官方指定的啤酒品牌。西班牙和德国一样，是啤酒消耗大国，这里的人喜欢它超过了红酒和香槟。
    “何塞，我陪你好好喝一场，给你陪个罪，咳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接过服务生推来的啤酒，和平托一人五瓶摆好，没有去理睬梅老板，他喝他的果汁就够了。
    “不过话说回来，何塞。你也真够蠢的，你要早早把这事告诉我，我早就给你出主意了。”卓杨毫不客气批评起了平托，老文艺青年也被他的话语吸引了精神。虽说古典和流行玩的不是一个坑，但以卓杨在音乐界的地位，足够给他指点和教诲。这一点，平托心知肚明。
    “何塞，你在自己的音乐之路上，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