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忠厚长者卓杨的宽慰下，帕托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泣。少年感动的眼泪是真诚的，鸭子感恩自己有一位义薄云天的好大哥。年轻人羞愧的眼泪也是真诚的，内心充满内疚的鸭子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好好报答卓老大，唯命是从。
    “好了鸭子，把眼泪擦一擦。”卓杨温暖地搂着帕托的肩膀。“过去的事就甭再提了，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谢谢你，卓哥。”
    “走吧，咱哥俩边走边聊。”卓杨搂着帕托慢慢往外走去，二人背后一道圣洁的手足情深光环。“鸭子，以后我就把你芭姐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嗯，你放心，卓哥。”
    “你芭姐呢，最近遇到了坎，这些你都知道。所以你最近要多关心她，多爱她。”
    “嗯，你放心，卓哥。”
    “每天都要关心她，只要一有空闲，就要无微不至去爱护她。”
    “我会的！你放心，卓哥。”
    “每一分钟都要紧紧拥抱她，给她温暖，给她一切想要的。”
    “我一定做到！放心吧，卓哥。”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好兄弟。”卓杨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了，昨天晚上，爽不爽？”
    “爽！忒爽了，爽死了！”帕托的眉毛直接抖了起来。
    “给我讲讲怎么个爽法。”
    “第一回合呀，我和芭姐用的是传教士推车……”
    .
    原本以为万事大吉，一招祸水东引终于甩脱了自己的烦恼，谁料想，当天晚上芭芭拉又来到科莫湖畔不期造访。
    芭芭拉比帕托有阅历得多，情醉欲迷一夜的疯狂之后酒醒，她就琢磨出了卓杨其中的套路，自己把他逼得走投无路只好拿鸭子推出来消灾。彻夜纵情释放了芭芭拉此段时间的压抑，她也在荒淫过后开始真正反思自己的刁蛮。
    芭芭拉极其了解这个红尘俗世中的男人和女人，或者说她自认为了解。因为了解，所以芭芭拉骨子里是鄙视男人的，她视所有男人为玩物，只是她石榴裙下寻欢作乐的器械而已。
    男人和女人都很贱，差异只是在于作贱自己的筹码多少。她从小就见惯了男人和女人在人世间竞相丑恶，迷恋床笫之欢，何尝不是她在肆意嘲弄这个世界。
    虽然和卓杨成了好朋友，但芭芭拉潜意识里仍然把卓杨看做她所鄙视的臭男人中一员，无非丑陋的阶梯更高一些而已，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但这一次卓杨殚精极虑给她下套力求自己脱身，终于让芭芭拉醒悟到了卓杨的与众不同。
    再回想起这段时间卓杨百般迁就她，手足无措却还是尽可能不打击到她的自尊和痛苦，芭芭拉心里有了暖流，一弯叫做友谊的暖流。
    “卓杨，你果真给我介绍一个新男友，我还以为你说着玩呢。”
    “怎么样？还满意吗？”卓杨依旧嬉皮笑脸。
    芭芭拉耸了耸肩，拢一拢耳边的头发没有回答。
    “卓杨，我……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闻此言，卓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姐们儿，但愿你说话算话。
    “我以后不会再去想尽办法把你拉到床上去了，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芭芭拉两手合握撑着自己的下巴。“你是我遇见过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你这样的，或许我没遇见，或许没有。”
    卓杨不知道这个话该怎么接，便静静地听芭芭拉往下说，他有时候是个很好的听众。
    “你是我唯一想诱惑却没有诱惑到的男人，也许可以叫勾引，无所谓，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想说卡卡，大家都认为我在卡卡那里也失手了。”
    六年前21岁的卡卡刚来到米兰的时候，就遭遇到了19岁的芭芭拉蜜汁诱惑，逼得玉公子从市中心搬到科莫湖来躲避她，最后还放了狠话。其实三年前卓杨一开始也打算住市中心的，也是为了躲开芭芭拉才定居在了科莫湖。
    “其实我那时候只是想逗逗卡卡，没有多少瘾非和他上床不可，前后几个月的功夫而已，根本就没有上心，否则卡卡不可能逃得掉。他不像你，我相信我的判断。”
    “我在你这里用了三年时间，非常用心的三年。如果换成卡卡，五个他也被我收服了。然而，你没有。”
    “我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和女人非常了解，相信我，卡卡和卡萝琳很难一辈子走下去，这些方面我看人很准的。”
    卓杨不由得大吃一惊，卡卡和卡萝琳是连他都羡慕的神仙眷侣，模范夫妻佳偶天成，却不料芭芭拉给出了如此评语。他并不相信芭芭拉的判断，但此刻显然不是抬杠辩论的时候，所以，卓杨继续当着合格的听众。
    “相反，贝克汉姆和维多利亚，我倒认为他们会一辈子。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利益的羁绊，他俩谁也离不开谁。但卡卡和卡萝琳没有这些，他们很难靠爱情同路一辈子。”
    “利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纽带！爱情不是，亲情不是，友情也不是，唯有利益。”以芭芭拉的出身来看，她的这个话无疑是对的。虽然卓杨严重不赞同，但他还是不想抬杠。
    “卓杨，你是唯一的一个，你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我认知之外的好男人。卓杨，谢谢你。你是唯一能打破利益至上的人，你让我看到了人间的希望。”
    “芭芭拉，我……你对我评价……谢谢你。”
    “好了。”芭芭拉站起了身：“我该走了。”
    “你不再多坐一会儿呗……”卓杨心口不一，话说得他自己都感觉虚伪。
    芭芭拉愉快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可爱。“不坐了，约了鸭子。小家伙很猛，学得也快，我喜欢。”
    “哈哈哈哈……”异口同声大笑中，芭芭拉摆摆手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她却又停了下来。
    “卓杨，你和克瑞斯汀女伯爵的爱情，让我十分羡慕。卓杨，我的兄弟，去好好爱你的蔻蔻吧，用一辈子去爱她。别让我再对人间失望，兄弟。”
    卓杨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会的，姐们儿，谢谢你。”
    望着湖畔春夜的满天繁星，卓杨终于彻底长出了一口气，在没有伤害到芭芭拉的情况下完美解决了这个麻烦，何其庆幸。不过，芭芭拉今晚说的话，有些他能听懂，有些却也似懂非懂。有的话赞同，有的非常不赞同。
    但多年后卡卡和卡萝琳的婚变，却证明了芭芭拉的判断，她对人心的揣摩的确有独到之处。而被卓杨舍身喂狼的鸭子帕托，则因为对芭芭拉的迷恋一直纠缠在情和欲之中，造成他在米兰的岁月里高开低走，最终在足球上远没有达到世人对他的期望。
    从这一点上说，卓杨狠狠地坑了鸭子一把，帕托也是卓杨众多小弟中被他坑得最惨的一位，但鸭子却毕生都对仗义豪情的卓杨大哥感激不尽。
    多年以后，流落到中国踢球的帕托学会了一句中国俚语：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他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很好玩，也存有几分哲理，却从未把自己的经历与其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