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在这一刻缓慢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两位王者之间的攻与防。就像高倍速摄影的慢镜头一样，两个人的动作纤毫毕现。
    卓杨右脚脚腕轻抖，能看见他的鞋带在飘扬。兜住足球轻柔向外侧斜扣，罗纳尔迪尼奥像一只失控的雪橇，贴着卓杨的脚尖徐徐掠过。卓杨低着头，罗纳尔迪尼奥仰面朝天，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相遇。
    ——卓杨，我需要这场胜利，我需要这个冠军。我带领球队联赛中已经两连冠，拿下这个冠军，梦二队就建成了，我的巴萨我的梦二队。
    ——罗尼，你的巴萨应该拿到这个冠军，你们表现更好。但是，上天把机会交到了我手上，我不能放弃。我也需要这个冠军，这是我在马迪堡的最后一战，我要给爱着我的人们留下这座奖杯，因为我是他们的国王。
    ——卓杨，我还想拿下世界杯，为我的巴西拿下它。
    ——罗尼，我没有世界杯，欧冠就是我的世界杯。我祝福你，你去拿下世界杯吧。这一个，我留下了。
    ——卓杨，我并不想当什么王，我只想拿回我的名字，我不想一辈子被人称作小罗。我只有超越那个人，别人才会把我叫做罗纳尔多，把那个人叫大罗或者老罗。我要拿回我的名字。
    ——罗尼，你已经是王了，诺坎普的王。你和那个人同样伟大，因为你带领着巴塞罗那重新崛起，而他从来也没有做到过。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你的名字会让后来者只配叫小小罗，或者A罗B罗C罗。
    ——卓杨，我如果能和你并肩作战，那该多好啊！
    ——罗尼，我也十分渴望与你成为队友。我的直觉，会有那一天的。
    ——卓杨，你愿意做若昂的教父吗？
    ——罗尼，你知道我是无神论者。如果这样也可以，那……我愿意。
    .
    罗纳尔迪尼奥滑离卓杨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两人是同一级别的高手，小罗心里很清楚卓杨会采用什么射门动作，也清楚巴尔德斯绝没有机会阻拦。
    ——也许，这就是命数。在我封王之路的第一步，就被卓杨断送，这就是命数。听说他们中国人也很信这个，不知道卓杨的命数是什么。
    ——小罗就小罗，无所谓了。我的坚持还有用吗？我也许的确着相了，还是喝酒泡妞跳桑巴才是真实的我。
    .
    .
    卓杨用右脚踢出一记弧线，高高越过半截出击的巴尔德斯，即便把两个他摞在一起也不可能够到这个球。短暂的旅行结束，足球猛然下坠一头贯进球门左上死角。
    足球入门的一瞬间，摄像镜头恢复正常播放速度，全世界便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卓杨像野兽般狰狞地嘶吼着朝着蓬蓬路易斯冲去，同样目眦欲裂的巴西少年和他猛然相撞拥抱在一起，场上马迪堡十名球员都歇斯底里拥抱在一起，尖声惊叫像一群嗨起来的妖怪。
    渣叔在场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连续三个轻盈的侧手翻，他就像啦啦队里的体操少女。
    卓杨拉着蓬蓬沿着法兰西大球场的跑道狂奔，俩人边跑边挥舞着手中的球衣，精皮裸肉的上半身在夜灯下散发出油腻而圣洁的光芒。这一刻，卓杨很想哭，蓬蓬想放声大笑。
    许多年以后，还是在这座城市，蓬蓬要正式退役的那一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这个冠军杯决赛。那一天，蓬蓬对卓杨说。
    “老卓呀，我从开始踢球就和你在一起，现在要退役了，又和你在一起。老卓你准备啥时候退役呀？咱俩满世界去玩呗。”
    “蓬蓬啊，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办，办完也就退了。你去把你那个小岛好好修修，退役了我带着你嫂子和孩子们去住上半年。”
    “好嘞，我等着你。”
    .
    似乎为了弥补刚才那一段时光慢流，补时阶段飞速即逝，尤其对巴萨罗那人来说。看着对面十条马迪堡大汉整整齐齐扎在那里，躬下腰等着他们过来，巴萨人愁容满面。
    直到哨声长长响起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愁容也没能舒展开。马迪堡全场尽落下风，却最终3:2成为了冠军。罗纳尔迪尼奥展现出了他职业生涯最高水准，九十分钟熠熠生辉，只是没有进球。卓杨整场碌碌无为，平庸得像一名中国球员，但打进了两个球。
    打败巴塞罗那的不是卓杨，也不是戈麦斯，不是蓬蓬，不是超人埃德蒙，而是冥冥之中的上天，是那只无形的手。
    没有欧洲冠军，梦二队就不能真正梦起来，历史长河中巴塞罗那斩获西甲联赛冠军无数，也曾长时间压制着老对手皇家马德里抬不起头，但却只有一个‘梦一队’，就是因为他们只有唯一一座欧冠大耳朵杯。
    现在这座奖杯被卓杨高高举起，他和贝肯鲍尔拥抱时，陛下的毛孔都是喜悦的。卓杨被评选为200506赛季欧冠决赛当场最佳球员，即便他的表现相差罗纳尔迪尼奥很远，但他是冠军；即便卓杨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埃托奥，但马迪堡胜利了；即便他成功传威胁球数据还不如德科，可他打进了两个球。
    马迪堡国王在法兰西大球场加冕。
    至于欧冠赛季最佳球员和最佳射手，自然毫无悬念，只不过那要等到八月的摩纳哥才能受封。
    渣叔克洛普被球员们高高抛起，一次又一次的失重和飞升，让克洛普先生猛然打开了尘封多年的幼时记忆，那是父亲和他的游戏。父亲温暖的大手让他很有安全感，丝毫也不担心没有被接住，就像今天这样。
    虽然今天的手有些多，而且没有一只是爸爸的，尤尔根·克洛普还是想起了爸爸。眼泪顺着黑框眼镜的边缘滑落，爸爸们将他放回地面时，渣叔已经哭得没了个人样。
    马迪堡人的欢庆持续了整夜，但细数人头却有一人没有参加，他早早脱离了团队。
    这个夜晚，巴黎圣丹尼酒店临塞纳河的2046号房间，卧室里坚固别致的机制榉木雕花双人大床，塌了，有四颗板框间的连接螺栓被长时间的剧烈晃动硬生生扭断。
    房间的客人叫马里奥·嗷嗷嗷嗷嗷·戈麦斯，以及汉娜·嘤嘤嘤嘤嘤·希尔维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