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就因为这件事情转学了嘛？”郭衍询问。

    仔细想想周吴应该是转学了，后来他中考考上桐高，说明他肯定把初三给读完了。

    李巡苦笑，“如果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当时那个女生一哭，老师也过来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大清楚了，周吴好像因为这件事情被叫去了办公室，他家长和那个女生的家长都来了，我那时候是体育委员，再加上当时的情况我也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也被叫到了办公室当中问情况。”

    “我记得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候吧，周吴有艾滋病的事情被老师知道了，然后那个女生就一直在哭，说自己也会得艾滋病，当时女生的家长其实也挺过分的，一直在执着周吴一家人和学校，为什么要让这样危险的人来学校上学，说的挺严重的，很难听。”

    “周吴当时挺委屈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沉默，他的父母在那边也没说什么，就一个劲的在那边道歉，其他的什么也没说。班主任那时候其实也挺过分的，虽然没说什么，但从整体上就偏向那个女生，总觉得这件事情是周吴的错，我本来想解释一下的，但是看那个女生的父母吵的那么厉害，我也怕了，也就没把有人踹周吴的事情给说出来。”

    “其实现在想想挺后悔我，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周吴一直在看着我，显然是在等我帮他说话，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说不出口。”

    郭衍看他郁闷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烟过去，“抽烟吗？”

    “谢谢。”李巡没有拒绝，点上以后狠狠的抽了口，然后拿了个烟灰缸过来。

    “那件事情结束以后，原本班里面，大家讨论周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暗地里讨论的，毕竟大家都要面子，谁也不想当着他的面说别人的缺陷。可当时，周吴的事情大家都摆在了明面上说，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也就没人忌讳什么了，但是这样一来，你们也知道，痛苦的是周吴。”

    郭衍有点无法想象当时周吴的心情，应该很糟糕吧。

    但是陆听南却明白，毕竟他也曾有过被许多人议论的阶段，那种被别人说闲话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很痛苦，有时候甚至想死。

    周吴，当时恐怕也是这种感觉吧。

    也难怪他之前会帮黄婧出头惩罚她寝室里的同学，估计周吴是在黄婧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我当时其实挺想替周吴出头的，但是吧，就是没那个勇气。毕竟那时候不光是班级里面，还有整个学校，基本上都知道了周吴有艾滋病的事情，我要是那时候站在周吴这一边，恐怕我也会跟着倒霉。大家都是初中生，不像现在这样有那么多想法，要是谁被孤立了，估计真的挺难受的。”

    “周吴就是因为被大家给孤立，所以才退学的？”

    李巡笑了笑，笑容很苦涩，“要是光这样，周吴其实也不会退学，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以前听他说过，他在小学的时候就没什么朋友，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自己在玩，我算得上是他第一个朋友吧，不过我这个朋友，也不称职。”

    “他退学的原因，其实挺无奈的，自从他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以后，校长也知道了，甚至在一次早操的时候还跟大家说了这件事情，宣传了一下关于艾滋病的原因和危害，还跟大家说了周吴的病不会传染，让大家要好好跟他相处。”

    “说真的，当时我就觉得那个校长有病。原本学校里关于周吴的事情有些人还不知道，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什么，看到周吴也就避开了而已，但是校长这么一说，等于是告诉大家，周吴有艾滋病。大家在知道以后怎么可能跟他好好相处，你们说是不是。”

    “的确。”陆听南点点头，这种事情，大家暗地里讨论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摆在明面上，这不是害人吗。

    “所以呀，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周吴在学校里，走到哪儿，基本上都会被人骂，有几次还有几个学生看到周吴以后，直接拿水泼他，还拿石头扔他，还不断骂他让他滚出学校。我记得有一次上学的时候，我当时骑自行车来学校，刚好看到周吴进校门，结果我看到他在校门口，被别的班的几个学生给抽了几巴掌，而且还是带着手套打的，我当时真想冲上去，可是……哎。”

    李巡看上去很后悔，手中的烟已经燃烧干净，他按灭在烟灰缸当中。

    “也就是因为这样，周吴他自己也受不了了，每天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就算告诉老师，老师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那些打他骂他的学生叫去办公室教训一顿就好了，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李巡又要了一根烟，“他转学，这些其实都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那件事情。”

    “什么事？”郭衍问道。

    李巡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件事情说起来跟我还有点关系，当时不是运动会，班里面每个人都需要报一个项目，我是体育委员，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决定吗，本来我就没打算让周吴报项目，毕竟他的身体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要是出点岔子，谁也担待不起。结果那时候周吴竟然主动找上我，说要报一个立定跳远的项目，我当时就劝他了，结果他那时候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铁了心想要报。”

    “我执拗不过他，只能给他报了，反正也就一个立定跳远吗，跳完之后，没办法晋级他也就淘汰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就这么觉得了。”

    “结果你们知道吗，等到运动会开始的时候，他真的去了，结果一到场地，场地上的学生认出他来以后，一个个全都开始嫌弃他，要不是有老师在，我估计那些人肯定会动手打他。当时我也是担心他，所以就过去看看他的情况，结果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