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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全) 作者:捂脸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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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能为奕延挡下,只要他平平安安,能尽快归来!
同一时刻,在幽州境内,一队残军正在疯狂南逃。他们背后,跟着另一支骑兵,足有三四千人。
逃出城时极为顺利,但是回程就没那么安生了。得知了蓟城大乱的消息,境内押运粮草的后军先动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王浚心腹,哪里肯放过杀了王浚,屠了王氏满门的贼子。这群敌人就如紧紧追逐猎物的饿狼,甩都无法甩脱。
眼看就要驰入一个山坳,奕延低声道:“刘恭,你带八百人前去埋伏,我留下阻上一阻!”
他们一共只剩下一千二百余人,连续四五日奔波厮杀,早已人困马乏,难以为继。若不想法杀退这群敌人,说不好就要折在幽州!
“将军!我留下吧!我能拦住他们!”刘恭嘴皮开裂,两眼赤红,吼了出来。
“兵力不容虚耗,快走!”奕延猛一挥手,马鞭抽向刘恭的坐骑。那马儿惊得飞窜出数尺,奔在了前头。
奕延高声道:“快随刘营正先撤!”
说着他唿哨一声,身旁亲兵也随他一起放缓了马速。这种危机时刻,刘恭哪能再辩?噙着泪,他打马带兵,向山坳里冲去。
右手提起了长枪,奕延拨转马头。身后,数千骑掀起的烟尘宛若纱帐,让人影都有些模糊,唯有杀机毕露。
他轻轻吸了口气。最艰难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他只要逃回去就行了。只要回到并州,回到主公身旁……
“与我杀!!”
一夹马腹,花白大马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敌军!
第273章 出路
刘恭喘的厉害, 虽然骑在马上, 不需耗费多少体力, 但是他的呼吸粗重,如同锻炉旁的风箱,从里到外冒着炽焰。风顺着口鼻灌进了喉腔, 也堵住了发声的渠道,他只能拼了命似得策马,带着手下向山道深处冲去。
三百步,五百步,一千步……
“停!下马埋伏!”刘恭狠狠拉住了马缰, 停在了一处隘口。这里外宽内窄, 呈喇叭状, 两旁还有山体掩护,是个设伏的好去处。
“一队取弓, 一队持弩, 其余人埋伏在两侧, 听我号令!”刘恭跳下马背, 取出长弓。其他人也不用多加吩咐,善弓的取弓,体力稍差或是手臂有伤的,则换上手弩,分列左右埋伏在了山脊旁的树丛中。
四百人能阻敌军多长时间?又能活下来多少?将军把设伏的任务交给了他,留下来亲自断后。他若是再完不成伏击,还有何颜面去见将军?!
靠在一棵树后,刘恭狠狠眨了眨眼,把那些碍事的湿意挤了出去。这一刻,时间慢的让人难以忍受。所有人都忘却疲惫,凝神屏气。
很快,山道中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最前方的,是一匹乌孙骏马,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灰色的是尘,褐色的是血。背上驮着,身后跟的,更是浑身沥血,宛若恶鬼。一百多人片刻不停,冲过了隘口。后面,是更加杂乱的马蹄声,轰轰如雷,震得山谷都为之颤动。
刘恭满拉弓弦,并未立刻松手。当那四五百面目狰狞,暴跳如雷的前锋冲出了狭道,方才大吼一声。
“放箭!”
声同弦响,流矢如雨。数百支箭密密麻麻,袭向来敌!狭道之中,有不少敌人应声坠下马去。这一下,让冲出隘口的敌军为之一惊,正想弯弓回击,两旁埋伏的兵士也冲了出来。一时间,杀喊之声,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咔嚓一声,奕延折了刺入甲胄的箭杆,再次拨转马头,冲了回去。这次,他没有取刀握槍,而是取出了强弓,忽的一下拉到了弦满。血水顺着埋入肉里的箭头流淌下来,他的手却未有分毫颤动。只听一声锐鸣,敌军之中,一名高声呼喝的校尉栽下马去。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随着他的动作,埋伏在侧的射手,也开始用弓弩收点人头。
没了居中指挥的将官,敌阵越发乱了起来。不少人想要回撤,但是狭窄的通道已经被人尸马骸堵了大半。生出怯意,反而死的更快。滞留在山道的千余后军,也被这攻势唬的停了步,犹疑不肯上前。
眼前敌人死的七七八八,奕延收弓,高声道:“撤!”
想要越过山道,重新追击,还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这是他们甩脱敌人的最好时刻了。
一个用性命换来的机会。
随着号令,九百余人再次跨上马背,向南,向着来处逃去。
※
还有一支兵马,也在逃亡。
只是两日,段疾陆眷嘴上起了一串燎泡,心中又急又怒。王昌的想法,他是顾不上了。之前乐平那一战,着实打掉了他心头仅存的傲气。
并州军太强了!
这可不是守城不出,或是抽冷子偷袭,而是堂堂正正大军对垒。之前见识过的那些手段,非但没有因此折损,反而强上了无数倍!只要一想到那飞蝗一样的弩阵,密林一样的锐峰,就让他心头生出畏惧。这样步卒,真的连骑兵都不惧!
攻也攻不下,打也打不垮,反而因为对方偏师轻骑,折损了不少兵力。段疾陆眷哪还肯冒险留在并州?想要回返,最快的办法就是北上雁门。不过这一绕道,就算都是骑兵也要多花数日,才能返回幽州。
一条身无粮草,后有追兵的逃命之路。这哪是鲜卑铁骑该打的仗?!
可是段疾陆眷又有什么法子?王浚一死,幽州怕就要乱了。大乱之中,任何兵力都是可贵的。若是王瑸继承了王浚家业,段氏和王氏的关系可能还会延续些时候。若是换了王胄那个黄口小儿,事情可就难讲了。
都怪王浚太贪。若是不动并州,说不定还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段疾陆眷也不管自己当初攻并州时的念想了,暗自把罪过都推到了王浚头上。对于王昌这个督护,也越发怠慢。王昌手中的幽州兵折损大半,如今逃亡全靠段氏鲜卑人马,哪敢废话?两人在统兵上,倒是难得达成了一致。也不管旁的事情了,一心一意只想逃离并州。
不知是并州骑兵太少,还是对方固守之意更重。一路上虽然处处城门紧闭,追兵却着实不多。当大军终于跃出并州边境,进入幽州后,段疾陆眷算是舒了口气。只要回到幽州,就好办多了,总能征来粮草。至于大败的罪责,有王昌挡在前面,还怕个什么?就是要赶紧跟父亲商议一下,这次他们段氏鲜卑,要如何行事才好……
远征的大军,从主帅到兵卒,全都松开了紧绷的心弦,开始整兵纳粮。一支兵马,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的侧翼。
“那群段狗终于到了?”拓跋郁律吐出了嘴里噙着的草茎,伸了个懒腰,“兵马还有多少?”
“不足五万。而且是粮草匮乏,正在四处纳粮。”斥候飞快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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