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
    罗夫诺州距离首府里夫尼市八十多公里的北方边境，西蒙抵达的第二天就带着一行人来到这边。
    这是乌克兰境内正在运行的四座核电站之一所在地。
    罗夫诺州核电站。
    想要将罗夫诺州打造成一个‘欧洲工厂’，丰富的廉价人力资源只是最基础条件，如果只需要人，非洲可能就要成为‘地球工厂’。低廉的人力资源之外，一个地区想要发展，还需要完善的基建配套体系。
    现阶段制约西蒙在罗夫诺州布局的最大一个障碍就是能源。
    主要是电力供应。
    苏联解体之前，乌克兰每年的总发电量达到2900亿度，解体之后，因为经济崩溃，短短几年时间，这个国家的年发电总量就暴跌到1994年的1700亿度，跌幅高达42%，当前哪怕是首都基辅地区，经常都会因为电力短缺出现频繁的停电事件。
    代工产业对电力的需求非常庞大，西蒙首先要解决这个问题。
    前苏联时期发生在乌克兰境内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使得整个乌克兰人民对核电非常抵触，前总统列昂·克拉夫丘克鼓动乌克兰脱离苏联时，恰好就利用了公众的这种情绪，许诺乌克兰独力之后将会逐渐拆除国内的所有核电站。
    乌克兰1991年脱离苏联，克拉夫丘克当局果然兑现承诺，第一时间封存了境内在建的核电机组项目，并计划陆续对几座核电站进行停运并拆除。
    然而，随着乌克兰经济的急转直下，传统火力、水力发电站的发电量持续暴跌，反而是乌克兰境内还在运营的四座核电站，每年可以稳定地为这个国家提供500亿度左右的电能，占据了当下乌克兰全年发电量的30%。
    这种情况下，不仅是乌克兰政府，哪怕是乌克兰民众，也没有多少人再提及要关闭核电站的事情，否则这个国家更多地区都要在夜间陷入一片黑暗。
    不仅如此，就在去年，库奇马当局还解除了解体初期发布的核电禁令，打算将此前封存的一些在建核电机组重新完成。
    核电站的建造成本非常昂贵，当初封存的核电机组，前期也已经投入了大笔资金，只要能够完成，后续可以为这个国家额外提供每年200亿度的电力供应。
    不过，禁令是解除了，想要将项目完成，最大的问题还是钱。
    核电站建造动辄需要数十亿美元资金，当前的乌克兰财政根本无法承担这笔开支。
    其他三座核电站和维斯特洛体系无关，西蒙关注的只是罗夫诺核电站。
    罗夫诺核电站1973年开建，最初只有两个380兆瓦的小型机组，1980年开建3号机组，功率提升到950兆瓦，1986年开建的4号机组，同样是950兆瓦。核电站前三个机组都顺利投入运营，每年发电量110亿度左右。
    因为苏联解体，已经建造了五年即将完工的4号机组在1991年被封存。
    且不说后期昂贵的运营维护费用，现阶段单个950兆瓦机组的完整建造费用都在15亿美元左右，即使4号机组已经完工大半，但经过几年的封存，想要重新启动，安装发电设备并开启反应堆实现供电，开支也需要5亿美元。
    不过，只要4号机组完成，每年额外50亿度的电力供应，再加上本地一些火力电厂的复苏，基本上可以解决未来几年维斯特洛体系在罗夫诺州扩张的需求。
    5亿美元，对于西蒙来说不算一笔大钱，对于其他国际资本巨头来说同样如此。
    不过，乌克兰去年签署协议拆除国内全部核武器，才勉强从美国拿到了3.3亿美元补偿资金，现在的乌克兰又是这样一个烂摊子，除非有足够的安全保障和利益驱使，谁也不想冒然往这样一个可能随时打水漂的国家投资。
    维斯特洛体系，恰好可以为乌克兰政府提供急需的担保。
    相比去年的低调，西蒙这次带了一个涉及方方面面的庞大团队来到乌克兰。
    这次参观罗诺夫核电站，除了随行的维斯特洛体系内一干高管，还有美国西屋电气的一个顾问团队和瑞士信贷旗下第一波士顿的投资考察团队。
    前者是应维斯特洛体系所邀对罗夫诺核电站4号机组进行一系列技术评估，确认重启建设的可行性和相关风险。
    后者就涉及到重启4号机组的融资问题。
    对于乌克兰，西蒙并不打算利益独占，虽然维斯特洛体系完全有能力为罗夫诺核电站4号机组的重启提供全部开支，但西蒙还是计划牵线搭桥让华尔街帮忙通过发行债券方式筹集这笔资金。
    另外，第一波士顿考察团队的负责人是格蕾丝的丈夫比尔·斯普尔特。
    这笔生意对于一家华尔街巨头来说不算太大，对于个人来说，如果能够拉来这样一个项目，却是不错的业绩。
    比尔·斯普尔特主要负责第一波士顿的股票交易业务，但他本人是这家投行证券交易部的两位总裁之一，促成这样一个项目，还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势力延伸到债券业务方面。
    为了迎接西蒙的这次参观，乌克兰这边则是能源部长帕夫洛·拉扎连科亲自出面，还有管理乌克兰核电业务的乌克兰核电公司一干高层，不仅如此，西蒙还在迎接人群中看到了另外一个可谓‘风云’的女人，尤利娅·季莫申科。
    西蒙对于这两人都没有任何好感，却不妨碍他和对方一路上谈笑风生。
    众人走马观花地在核电站内部参观一番，中午在核电站员工一处公共员工餐厅用餐，西蒙亲自拍板宴请了罗夫诺核电站一干管理高层。
    午餐结束，拉扎连科的一位助手向A女郎提起，希望能够返回里夫尼洽谈后续事宜。
    核电站这种地方，即使很多事实都表明正常情况下不存在危险，普通人还是会本能地感到发怵。
    西蒙对此也没有反对。
    长长的车队离开罗夫诺核电站，大概是为了显示隆重，前后还都有警车开道，很是张扬的模样。当然，这种场面肯定不会出现在已经被维斯特洛体系控制的罗夫诺州地方电视台上，相关新闻也只会报道能源部长与海外投资人一起参观罗夫诺核电站，西蒙自始至终也不会出镜。
    罗夫诺州核电站距离里夫尼市大概80公里，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相当安全的距离。
    就拿美国来说，东海岸数十家核电站，其实都在都市区百公里左右的范围内，只是一般人习惯之后对此不会有太多概念。
    为了表示重视，下午的合作会谈，西蒙继续亲自出席。当然，他和拉扎连科也只是敲定主要合作框架，细节方面会由相关负责人继续磋商。
    大致确定的方案中，完成对罗夫诺州核电站4号机组的技术评估后，只要达到标准，维斯特洛体系会负责牵线帮助乌克兰核电公司在海外发行一笔债券，用于4号机组的重启建造，以及罗夫诺核电站到里夫尼市之间的电网改造项目。
    结束会谈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晚间还安排了晚宴，地点在维斯特洛体系乌克兰方面主要代言人谢尔盖·科莫罗夫家中。
    大家分开后，西蒙暂时返回城南别墅。
    因为是阴天缘故，里夫尼下午四点多钟的天色已经暗下。
    回到别墅，洗过澡，换好衣服下楼，刚刚在一楼一间舒适的小起居室坐下，A女郎捧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
    打发走小猫一样偎在他身边的三个女孩，西蒙笑问：“事情办得发么样？”
    艾莉森没有坐下，而是亭亭地站在西蒙身旁，说道：“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另外，老板，这是我们的人整理好的罗夫诺州核电站技术骨干名单，米勒女士在与乌克兰核电公司负责人的洽谈过程中，也已经提出我们的要求，让乌核电组建更加强大的技术团队支持核电站4号机组的建造与后期维护。”
    中午在罗夫诺核电站的那次宴请是西蒙有意为之。
    午宴之后，西蒙让人放出消息，午宴是西蒙·维斯特洛坚持安排，能源部长拉扎连科对于和一干员工一起用餐这种掉身份的事情非常不满。
    事实其实也是如此。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拉拢人心。
    西蒙对于核电站这种场所其实也有些发怵，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不会冒然前往。
    提出亲自往罗夫诺核电站参观，西蒙的另外一重目标，其实是乌克兰方面的一干核技术专家。
    这次造成一种西蒙·维斯特洛非常重视人才的印象，再加上后续一些手段配合，维斯特洛体系就可以悄悄笼络一批相关方面的人才。
    维斯特洛家族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计划’，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这种深层次的绝密，哪怕是对A女郎也不能轻易告知。
    西蒙听A女郎汇报过后，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没有解释什么，正要拍拍自己大腿让明显开始闹小情绪的艾莉森坐过来教训一下，西莉亚·米勒又出现在门口。
    看着A女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西莉亚笑问：“我打扰你们了吗？”
    西蒙继续在自己腿上拍了拍：“很明显啊，你来填补空缺吧。”
    西莉亚扭头看了眼，转身过去把起居室房门合上反锁，这才走过来，在男人腿上坐下，任由一双大手环住她腰肢，说道：“西屋方面的团队希望能够拿下4号机组的发电设备订单。”
    西蒙闻言，手上动作顿住，问道：“西屋的设备能与乌克兰的反应堆完好兼容吗？这家核电站可是要为我们的产业服务的，不能乱来。”
    西莉亚道：“我另外打了几个电话咨询过，问题不大，关键还是成本。西屋的设备，要比乌克兰亲自建造贵一倍，当然，西屋设备的发电效率会更高一些，根据他们给出的数据，乌克兰自产的设备，完成之后年产电量大概是50亿度，西屋的设备可以将效率提高10%左右。”
    西蒙道：“这不是问题，只要证明可行，该怎么搞定乌核电高层和拉扎连科，这就是西屋的事情。”
    西莉亚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西蒙叮嘱道：“这方面你再让人研究一下，不要全相信西屋的说法，记住，我们的利益是第一位的。”
    “我明白。”
    罗夫诺核电站4号机组想要完成，后续5亿美元投资中，大概3亿美元将会用于发电设备的采购和安装，如果使用西屋的设备，价格翻一倍，总投资也会增加到8亿美元。
    只要西屋的设备完善可行，西蒙很乐意看到乌核电承担更多负债。
    负债越高，对于维斯特洛体系的依赖也就越强。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是方案可行。
    乌核电想要重启罗夫诺核电站4号机组的建造，资金方面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维斯特洛体系的担保，没有西蒙应允，也就没有人敢为这个项目投钱，没钱的话，西屋也就别想做什么生意。
    因此，整件事的决定权其实都在西蒙手中。
    见西莉亚点头，西蒙考虑片刻，又道：“告诉西屋方面的人，事情的突破点在拉扎连科身上，这是一个很贪婪的人，所以，不要吝啬，只要搞定对方，他们付出了多少，都可以从这笔生意上赚回来。”
    西莉亚答应着，说道：“我们这边呢。”
    西蒙道：“我已经让谢尔盖去办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西莉亚明白男人这是为自己考虑，顺从地点点头。
    记忆中，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库奇马总统仕途的拉扎连科，在贪婪方面可谓肆无忌惮，基本上你不送钱，就别想在他这里办成什么事情。
    当然，只要钱给够，什么国家利益之类，都是浮云。
    曾经的历史上，拉扎连科明年会从能源部长位置上晋升为乌克兰总理，因为与库奇马的矛盾和他个人名声实在太差，一年时间就迅速下台。
    然后，这位下台的前总理转眼就站在了库奇马的对立面，双方博弈失败后逃亡海外，他的亲密搭档季莫申科接棒成为‘人民的斗士’，开始继续与‘腐朽的库奇马当局’做斗争。
    记忆中的一个新闻细节，就可见拉扎连科到底有多贪婪。
    失势之后，这位亲美的乌克兰高官逃亡美国寻求政治庇护，结果却被联邦当局以洗钱等罪名逮捕，前后缴纳了高达9000万美元的天价保释金，最终依旧没有脱身，不仅在美国身陷囹圄，个人资产也被查抄殆尽。
    为了得到更多投靠，利用完的棋子，通常都能获得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下场。
    乌克兰的棋子，似乎得不到这种待遇。
    只能说，大概是愿意投靠的人太多，本身油水又太肥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