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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全) 作者: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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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全) 作者: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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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白,等走到跟前了,他才意识到是白泽。
“喂。”走到他跟前,白泽烂泥一样瘫倒在凳子上,舌头也很大:“怎么只有你在,椴会呢,那厮去了哪里?”
“你醉了。”
“哦。我去偷了人家一点毒酒来喝,哪知这家毒不怎样,酒却很好,我就喝得呃……有点……多。椴会呢,他去了哪里?”
“铸剑。”
“哦,是,他去铸剑。拿了青鸾的筋,还被你折断了,估计只能铸两把短剑。”白泽喃喃,将脸贴在桌边,过了一会,脸色便垮了下来。
“对不起。”大约是毒酒喝得太多了,他看到青鸾仿似就在眼前,穿着天青色的袍子,不管看什么,都要歪一歪头。
他们鸟族的,不管修行多久,都会保有一份天真,容易欢喜也容易悲苦,更喜欢唱歌。
而青鸾的嗓子,即便放在鸟族,那也是出类拔萃艳惊四座的。
他唱欢喜,那便是春花开尽烂漫迷离,他唱悲苦,则雪飞六月彻骨寒凉。
“将来,如果我要死了,你得唱着歌,给我渡魂。”
当年白泽初现人间,第一个见着的“人”便是青鸾,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去死。
青鸾是个闲人,于是就闲闲应了一句“哦”。
如果这也算一诺,那他为了守这一诺,付出的代价委实太大。
因为白泽生就异能,能通天地之灵,知百兽晓奇缺,上神垂怜,便赐他不死之身。
而他也不贪,跟上神交换的唯一条件,便是要青鸾陪他,日日听他唱歌。
于是上神垂怜,也赐了青鸾一个不死之身。
白泽天真,以为两人从此便天长地久,于是悉心悉意的,为上神们绘制白泽图。
一千年,两千年……,时间恍若流水,渐渐的,白泽开始厌倦这所谓的长生。
因为灵窍总在死生之际开启,他绘制白泽图越来越吃力,往往需要自尽,在死后重生那一刻,才能灵光乍现想起些什么。
尝试过各种死法之后,他开始觉得累,觉得醒来是这般多余,每一次都要拼尽力气逼迫自己,才能勉强睁开眼睛。
好在他还有青鸾。
每一次他醒来,青鸾多数都会在他身边,歪着头,看着他的样子仍旧充满好奇。
“你给我渡魂了么?”每一次,他都这么问。
“渡了。”每一次,青鸾都很认真回答。
“我没听到。”
于是青鸾便会抱着他,再唱一遍渡魂的调子给他听。
起先调子还有变化,渐渐的就开始固定了。
悠远的调子,像微风沁入门帘,在斗室旋转,渐渐地便生出馨香。
他们彼此拥着,白泽一次次死而复生,青鸾一遍又一遍唱着这渡魂调,从来不说,但都有一种越来越强的期望,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曲子有名,叫做春抄。
青鸾说了,什么是春,是万般苏醒,是化雪融冰,是柳枝新绿,是不猜不忌,是不离不弃,是辗转千里,终究有你。
“人的魂魄,最先去的不是往生河,而是最留恋欢喜的地方,所以死前都会觉得暖和,觉得跋涉千里,终于寻到了春天。”
抱着白泽,青鸾说这些,往往便会有些向往。
白泽多数不会说话。
大约因为他是异类,所以每次死前,他并不会觉得暖和,无论青鸾怎么一遍又一遍唱着春抄,他都只觉得冷,觉得迷茫,就像赤着脚,站在一片无际的白水中央。
这一些他不想告诉青鸾,他只会仰着头,要青鸾唱一些欢喜的歌。
青鸾便唱,穿着天青色的衫子,枕着一碧如洗的天,脸颊光洁,连一根黑发也无,年年岁岁,这么一首又一首的,便给白泽唱了三千年。
什么时候他不再化作兽型,白泽已经不记得了,只道他修为高深,以后永远都是这样了。
二十多岁的模样,脸有点圆,鼻子微微上翘,他很喜欢。
所以当有一天,他唐突见到他真身的时候,只感觉心突然悬空,旋即又坠入冰河。
那是怎样一副模样。
青鸾,传说中的神鸟,已经落尽羽毛,四肢僵硬,形容枯朽,立在那里,就像一具风化已久的干尸。
原来他只是妖,而妖会老,会病,而那仁慈的上神赐予他的,就只是不死。
活了三千年的鸟妖,得过世上几乎所有的绝症,老到枯朽石化,却仍化作他喜欢的样子,一日日的,给他唱那融冰化雪的春抄。
“我这副模样你必定害怕。白泽,不是我非要陪你,只是我不知道,没有我你会怎样。”
说这席话的时候,青鸾没有再化作人形。
白泽当时痴了,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有那一刹仿佛灵魂抽离,不再是自己。
“所幸我的声音没老。我做了一个碎片,如果我不在了,你可以拿它渡魂。这样,我也算说到做到,没有骗你。”
又过半晌,青鸾又轻轻道,慢慢走了过去,虽然老迈枯朽,但仍歪着头,就像春日初见,那样微微惊异不尽缱绻地看着白泽。
“青鸾,我一定实现你的心愿!”
说到底,白泽已经没有任何凭靠,只好自己哄骗自己,大了舌头把这句话又说一遍,说完伸出手,去够莫涯跟前的水杯。
杯子里面是空的,莫涯就提起茶壶,慢吞吞替他倒茶,一边轻声:“心愿,他有什么心愿?”
白泽的确喝得很大了,端着个杯子,却找不到嘴,趴在桌边,乱糟糟地笑,“他的心愿,我不告诉你……,是逆天!”
“要上面那些人知道,不是谁的命运,都是他们能一时兴起决定的!”旋即他又加了一句,茶杯终于找到了嘴,于是一气将茶水喝了个干净。
“上面哪些人?”
“你在套我的话,我知道。”白泽将杯子又推了过来,醉眼看他,青鸾一样歪着头:“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跳崖?”
莫涯一怔,那口已经憋了许久的呼吸慢慢吐了出来,穿过腑腔,火烧一样地疼痛。
“因为被椴会折辱?”
“因为要对那绪撒那样一个谎?”
“还是因为所有一切叠合,让你觉得活着是这样累,累到你莫涯也没法承受?”
被这么一路问下来,莫涯就又慢慢吐口气,道:“是。那时候我只是不想活了,并没有想那么多。一时冲动和软弱,我到底还是肉身凡胎。”
“那如果你已经累了千年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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