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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hium Flower 作者:芥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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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就不继续指望方晓生来就懂了。他希望跟方晓交流。
顾一铭不喜欢交流,倾听是更容易的做法。但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耐心。方晓令他生气,也令他开心;令他难过,也令他快乐。方晓带给他的是崭新的体验,非常新鲜,非常动人。
这感觉就像最初学习射击,每天做持枪、平衡和耐力,累得腰背僵直却没有任何成就感。但顾一铭心里知道,那不是坏事。枪不是要害他,方晓也没有讨厌他。他喜欢的,同样在欢迎他。他是有底可依的。
顾一铭对秦山说:“我是在谈恋爱,不过对方不是队里的。”
秦山很惊讶地“嚯”了一声。
顾一铭讲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我在追求他,还没有成功。”
秦山理解地点头:“你们小年轻谈恋爱呢,队里原则上是不干涉的,但是不能影响训练。”
他见顾一铭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将话题转到正事上:“小顾,上个月的选拔赛你成绩还可以,下个月的第二场选拔赛可以拼一把。世界杯后三场的选拔赛在四月,到时候也要争一下名额。”
这话秦山原本不会对顾一铭说。运动员的平衡心跟平衡感同样重要,以前的顾一铭把射击放太重,秦山便总让他想想别的,现在,事情已经出现了变化。
顾一铭说:“好的。别的比赛我也想参加一些。”他还记着要多拿几个冠军的事。他有段日子没拿名次了,补助是比较可怜的。国内比赛奖金虽然不多,好歹蚊子腿也是肉。
秦山同意道:“今年的冠军赛是国家队的选拔赛,肯定要参加。锦标赛你也可以让浙江队帮你报个名。多参加比赛对你现在有好处。”他说完,又看着顾一铭笑:“小顾啊,看来谈恋爱确实影响心态。”
顾一铭想了想,答道:“射击的心态没有变,只是比赛的心态不一样了。”具体是怎么不一样,他却说不太准。顾一铭最近只参加了一场选拔赛,远没达到能够讨论比赛心态的境界。
顾一铭问秦山:“秦教练,您有过瓶颈期吗?”
秦山说:“有,我当然有。我那时候,没有瓶颈期的是气步枪的赵学,他从24岁拿第一个亚运会冠军到33岁退役,参加的比赛从没空手而归。你之前就跟他有点儿像。但他退役了没留队当教练,最后去了大学当体育老师。”
“天才不是一辈子天才,”秦山说,“天资会用完的,用完了还能射击打比赛,靠的就不是单纯的天赋了。赵学的特异功能是上场就忘我,一场比赛打下来心跳从不超过70,扣扳机跟喝水一样。我24岁之前也差不多是这样,24岁打了一场奥运,争第一金,立刻就不行了。任务太重,责任太大,最后两枪手都在抖,背上汗湿了整件t恤。
“后来没办法,有了压力你不能再装作压力不存在,就得学着适应它,对抗它,顶着压力练。那一年的奥运会,最后一枪,我心跳飙到140,整个人都是迷糊的,缺氧,只为了那一枪。那时候就不关别的了,只有人和枪,连靶都看不到。放下枪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聋了,耳鸣得厉害。很多人安慰我是身体原因,但我心里知道,那一枪怪我,是我被压垮了。”
顾一铭知道那件事。秦山那一枪是6.8,非常坏的成绩。
“有人以为被压垮就再也站不起来。不是的。压力这玩意儿越想越有,你不能刻意忽视它,相反,你要在压力最大的时候也打出十环。队里留我当教练,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像赵学那样的运动员好不好?好,非常好,但是太少了。大部分人的本钱没法让他们吃一辈子,都要学着适应。”秦山看着顾一铭,“小顾,你也得适应。”
适应得好,适应不好,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优胜劣汰的故事。竞技体育自有其残酷之处。这些话他们都清楚,秦山也不会当着运动员的面说。
最后秦山说:“射击跟滑雪体操不一样,教练知道的不比你多。这个成绩怎么样,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有了矛盾就要问,有了压力就要认,掩耳盗铃没有用,小顾,但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顾一铭咀嚼着这几个字。他也该问心无愧。
第20章 爱所询问的
这年的春节格外早,仿佛元旦刚过,训练场对门的超市便挂起了“喜迎新春”的横幅。顾一铭早起在食堂看到了放假通知,是用红纸张贴在墙上的,喜气洋洋地说春节给放五天假,从除夕放到初四。这在顾一铭是措手不及的。之前两年备战世界杯第一站,因为时间不巧,射击队并不给假。
他端着餐盘在通知前站了一会儿,问身边的李叶青:“放假了,你回家吗?”
李叶青表情很是纠结。他犹豫道:“不回了吧。等选拔赛打完——”说着,却看到了最末那行“放假期间靶场关闭”的小字,顿时松了口气,改口道:“回,好久没回家了都,馋死我了。你看,靶场都关了,留在这里干什么?”
顾一铭便叹了口气。的确无事可干,更苦恼的是他还无处可去。顾一铭不想回浙江。省队照样放假,没法训练,家里也没有人。
顾一铭问:“叶青,你说,春节不回家也不训练,能去哪里呢?”
还是思春期少年的李叶青不假思索打了个响指:“当然是去老丈人家!”说完才觉得不对,转头问顾一铭:“你不回家啊?有地方去吗?”
顾一铭却为他那句话有了灵感,若有所思道:“现在有了。”
方晓住的小区不禁外卖。除夕那天下午,顾一铭下了出租走到小区大门,险些被一辆旋风般疾驰而去的外卖摩托车给刮到衣角。他停下脚步,仰头看向方晓家的窗户。方晓住在十三层,客厅没有灯光,卧室的薄窗帘拉紧,隐约透出一些灯光,晕在傍晚的夕照里。
顾一铭下电梯的时候,见一位蓝制服的外卖小哥正万分焦急地在楼梯口转圈,正是刚刚擦身而过的那位。对方听到电梯声便猛地一回头,见到顾一铭,如蒙大赦般叫起来:“清炖排骨和红豆薏米粥!您拿好了。”
顾一铭茫然地“啊”了一声。
外卖小哥报了方晓的手机尾号:“没错您就拿好,我走了啊。”说着,将塑料袋塞进顾一铭手里,又旋风般冲进了电梯。
顾一铭提着外卖怔了一会儿,按响了方晓家的门铃,没人应。他给方晓打了电话,也没人接。他见外卖订餐单上时间是一小时之前,猜测方晓大概是在的,却不知为何联络不上,心中也开始忧虑,一时想着说不定是在洗澡或者睡觉,一时却又害怕方晓出了事。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之前仰头看到的景象,又下楼去了。小区的小花园和狭窄的绿化带间有一条靠背长椅,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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