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第71部分阅读
公子风流 作者:禁忌书屋
公子风流第71部分阅读
“
郝风楼确实有点怕,猴头不由滚动了一下,却是反问道:”不知陛下怕不怕“
朱棣笑了,道:”朕怕的事多了,还不是这样走了过来,当年南军围北平,人数是这些人的七倍,五十万之众,浩浩荡荡,朕若是怕,早已完了。朕在大漠,十万北元铁骑就在朕的数十里外,朕不过几千人马,亦不曾有过畏色。朕单人独骑至南军大营面前观阵也不曾怕过。你可知道为什么“
郝风楼道:”儿臣不知。“
朱棣淡淡地道:”因为朕知道朕的身后有忠心奋勇的将士,这些人依仗着朕,朕也依仗他们,他们看到了朕便如有了主心骨,奋勇上前。而朕有在他们在,亦无所惧。“
说罢,朱棣又侧目看了郝风楼一眼,才接着道:”现如今,朕只有依靠你了“
郝风楼默然。
八万大军已经压上了陈勤让和黎利的所有赌注。当日,人困马乏,陈勤让传令下去,让人歇息。
大营里却是灯火通明。坐在大帐里的,既有不少从前的明军官兵,也有不少安南的本地豪族。
黎利皮肤黝黑,四旬上下,眼睛狭长,却带几分阴柔之气,此时他喝了一口酒,佯作是有些醉了,笑嘻嘻地道:“谅山已经到了,踏过了这个关,谅山县就在探囊之中,陈将军,现在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吧。”
陈勤让并不显得轻松,他对朱棣极为了解,当年曾跟随朱棣靖难,见识过朱棣的厉害,所以虽然谅山露出了天大的破绽,可是他从不敢轻松。
自反叛以来,他已不知多久没有睡过好觉,那种朝不保夕的恐惧时刻环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要发疯。
好在他还有酒,不知多少的酒水下肚,陈勤让醉醺醺地喷吐着酒气道:“交代什么交代”
黎利冷笑道:“人是你坚持要来的,本来我们不该如此冒险,可是你既然坚持,我亦无话可说,但你要明白,我信得过将军,可是我的部众却未必信得过将军,将军难道就不怕这谅山有诈,设了伏兵吗”
陈勤让笑了,那带着黝黑的眼窝里,一双眸子露出了恐惧之色:“你知道燕王吗”
黎利皱皱鼻子道:“燕王岂不就是大明天子”
陈勤让执拗地道:“不,我说的是燕王,不是大明天子,大明天子并不可怕,可是燕王殿下却是可怕。他们虽是同一个人,可是你要明白,这世上任何人想要和燕王作对,从来不会有好下场,那铁铉被凌迟处死,燕王命人在他的身上割下了七百多块肉,他命人割了铁铉嫡子的耳朵,命他吃下,再将他的全家处死。还有方孝孺,方孝孺想来你们安南人必定听说过,方孝孺不肯屈服,被夷了九族,被杀的足有巨万。这世上和燕王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不会有”陈勤让醉了,又往口里倒了一口酒,泪眼模糊。
黎利却只是淡笑:“那又如何,若是可以,我也可以凌迟,也可以诛族。”
陈勤让摇头道:“你不会明白,你岂会明白当年燕王殿坐镇北平横扫大漠,大漠之人听见了他的名字便如听到鬼哭狼嚎一般,此后他以数千人起兵,击溃十万五十万人,未尝一败,你要问为何本将非要取这谅山实话告诉你,本将知道燕王就在谅山,以他的性子,这谅山有千人防守也没有错,他一向敢冒险,这世上没有人能吓得住他,可是今日我们若是不将他拿住,以他的秉性,迟早还是要将我等挫骨扬灰,我年纪已经不小了,不想提心吊胆地活下去,拿不住他,你我迟早都得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如此,那么索性来个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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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强攻
陈勤让说罢,重重地将酒樽拍在桌上,目光赤红:“明日就和他们做一个了断,踏平谅山”
酒水终究还是给了陈勤让足够的勇气。
次日一大清早,号角声便呜呜的回荡起来。
山上的鸟雀被惊起,密密麻麻地飞跃而起。连绵的大营亦是如洪峰一般冲出无数兵马,陈勤让打着马,看着眼前挡在他面前的雄关,仿佛可以依稀看到这雄关之上有一个足够使他敬畏的人此时正冷冷地盯着他。
叛军营中,一个骑士飞马而出,朝着关下飞驰而去,接近关楼时,弯起弓来,将一支箭矢射上城楼。
城楼上的火铳队已等候多时,并没有开火,有人取了箭矢,而后将箭矢上捆着的书信取下,立即传到楼中的朱棣和郝风楼手里。
“尔乃大明天子,吾今日为安南之王,战事一起,天下混乱,百姓流利,陛下若执意动兵,乃苍生而何勤让本为陛下御下将佐,并不愿与陛下为敌,请陛下许臣安南之主,臣愿罢兵,尊奉大明,世代藩贡不绝,至此,两国交好,再无征伐,臣若违誓,愿死无葬身地,入土不能得安,子孙永世为奴。”
这是陈勤让最后一丁点的念想。双方罢兵,许他为安南之主。
朱棣手里拿着这份书信,捏在手心,一点点地揉碎,旋即,他笑了。走到了关楼上,他将碎纸洒下,大喝一声:“告诉陈勤让,只要他将人头奉上,朕便免他三族一死。”
城楼上,没有人传书信下去,也没有人喊破了喉咙与城下人的对话。在关楼上,几个炮兵已经开始忙活起来,装填好了火药和炮弹之后。砰的一声,惊天震响传出。炮口喷出了火蛇,滚烫的炮弹直接飞向数百丈外密密麻麻的叛军中。
轰
炮弹直接砸入人堆,立即将一人砸为肉酱,余势未消,却是不断地冲击着人群。
瞬间,七八个叛军毙命,那绝望的哀嚎声刺破了耳膜。
火炮的杀伤力其实并不大。相对数万的叛军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是给人带来的震撼却是不小。
陈勤让的目光顿时充血,他当然清楚。这就是朱棣的回答,朱棣告诉他,今日在这里,你死我活。
陈勤让大喝道:“来人,带队。杀”
一只旌旗打起,紧接着一支兵马如潮水一般从阵中斜的冲出,前排的人举着高盾,后头的人如龟阵一般开始向关隘蠕动。
虽是叛军,可毕竟是出自明军。攻城自有章法,无数的大盾将他们包裹得严严实实,在龟阵中央则是有人抬着长梯,这样的攻城之法屡试不爽。
只是可惜,叛军是急行而来,并没有携带火炮。
事实上,陈勤让这边确实有百门火炮,不过多是明军的旧式火炮,那样的火炮不但沉重,而且携带不易,因为急着要奔袭谅山关,也不可能带上,其实陈勤让心里自知,即便带上,在郝风楼的新式火炮面前也会是不堪一击,这一点他很有自知之明,身为副将,多少对此有一些了解。
不过叛军人多,关隘上的明军不过千人,陈勤让也不在乎这些。
这乌压压的龟阵,近五千人马慢慢地蠕动。
与此同时,关隘上开始反击。十几门火炮一齐开火,无数的炮弹砸入龟阵,每一次都有一片片人倒下。
那带队的叛军武官也是红了眼睛,亲自提刀督战,不断高喝:“不必怕,不必怕,他们的火炮不多,杀不了几个人,前进,前进”
龟阵继续蠕动,只是已经开始有些散乱。
面对这种情况,关楼上的郝风楼也只能苦笑,这个时代的火炮威力确实不大,因为是实心炮弹,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个加强版的抛石车而已,假若关楼上有数百门火炮,倒是能造成巨大的杀伤,只是可惜,这十几门火炮实在不足以发挥威力。
不过他却并不着急,冷静地站在关墙之后,眼睛眺望,似乎计算着什么。
两百丈一百五十丈
郝风楼的眼眸突然一跳,随即大喝:“火铳手。”
哗啦啦
一柄柄火铳架在了女墙的洞孔,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
一百五十丈的距离有些吃力,但是他们居高临下,占据了优势。
“准备”百户们开始嘶声大吼。
长铳早已装填了火药,所有的火铳手稳稳地架着火铳,一动不动。
“射”
砰砰砰
炒豆般的巨响接连响起,密集的火铳声终于将火铳队的威力发挥出来。
龟阵之中越来越多人倒下,紧接着又被接下来的人取代,这长铳的穿透力极强,他们很快意识到,单凭这大盾根本不足以抵挡火铳,无数的弹雨宣泄下来,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火铳射击的间隔并不长。
每一个火铳手放铳之后立即将手中的长铳交给身边的一个人,而这个人则是新近招募的壮丁,他们经过一些时日的操练,早已熟稔了火铳的装填,拿着一把新的长铳交给火铳手,随即将火铳手手中的火铳换下,为他们装填弹药。
两人一组,一个放铳,一个反复地装填火药,射击的间隔足足缩短了一倍有余。
龟阵一路上已遗留了数百上千的尸首,此时终于泄了气,在弹雨之下败下阵来。
铳声停了,戛然而止。
除了一地的尸首之外,叛军没有前进寸步。
不过任谁都知道,这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本质上来说,这些人本来就是用来送死的,借此来试探关隘上的虚实。
只是关塞上的力量大大地出乎了叛军的预料之外,尤其是黎利和安南的人马。
黎利骑着马与陈勤让会合,他的双唇抿着,狭长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不安,靠近了陈勤让,道:“他们的火铳为何如此犀利不成,许多将士已经胆寒了,假若再不趁势将关塞拿下,一旦成了疲兵,拿不下这里,你我就真如你昨夜所言要死无葬身之地了。陈将军,你我可是说好了的,事到如今已是无路可走,唯有拼死向前。”他冷冷一笑,又接着道:“不必再试探了,也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现在就强攻,押上所有的人马,只要有人登上关隘,你我便可大获全胜。”
陈勤让此时也咬咬牙,道:“好”他高高地挥起了手。
身边的传令兵们看到了他的动作,立即策马传达了陈勤让的命令:“大帅有令,强攻,各部听令,齐头并进,拿下关塞。”
强攻是最蠢的办法,不过眼下却也是最聪明的办法,数万的大军一起押上,对方的火器纵然再犀利,只要能坚持,只要有人攀上关墙,即可大胜。
叛军的人数是关上之人的数十倍之多,所谓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陈勤让并不愚蠢,他决心直接就决出胜负。
“呜呜呜”沉重的牛角声响起。
随即,鼓声传出,声震九天。
早已摆好了阵容的叛军开始前进,慢吞吞地压上去,两翼是来回呼应的骑兵,前头乃是刀盾,中间是乌压压看不到尽头的军马,一只只冲城的冲车犹如狰狞的怪兽,亦是滚滚向前。
关隘上的火铳手看到这样的阵势都不免咽着吐沫,这样的阵容实在给予了他们太多的震撼。
与此同时,在城下,一个个快骑高声激励:“主帅有命,我等皆是叛臣,朱棣小儿睚眦必报,今日叛他,异日必被他千刀万剐,今日若是能踏平此关,拿住朱棣,荣华富贵便在眼前,假若后退,你我家中父老尽皆死矣。杀,杀杀上城去,擒住朱棣,拿下这篡位伪君,为建文天子报仇雪恨”
另一边,安南人用着安南话大吼:“关塞之上的便是烧我家园,辱我妻女的暴君,杀上去,踏破这个关塞,杀入广西,大明有的是金山银山,有的是女人”
轰
数万人炸开了锅,开始发足狂奔,这一次再没有人所谓的大盾,再不是小心翼翼,在鼓声之下,关塞上固然已经响起了炮声,却仿佛这声音已被压制,所有人像是发疯了一样,迎着火炮,犹如一只只饿狼,高举刀剑蜂拥向前。
这样的场面,即便是朱棣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他眯着眼,迎着呼呼的冬风,凛然不动。
郝风楼的眼睛也已经红了,他咬了咬牙,狠狠地用拳头砸在关墙上:“准备,迎战”
“大人有命,准备迎战”
旌旗招展,在风中猎猎作响,一箱箱的东西已搬上了关墙,数百柄火铳已蓄势待发,炮声依旧隆隆,每一次轰鸣,整个关墙亦是在颤抖,随着这巨大的响动,所有人的心跳逐渐加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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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你们完了
漫山遍野的叛军犹如开闸的洪水,仿佛要冲垮一切。
关墙之上,火铳手们的火铳已是砰砰不决,面对这种密集的冲杀,穿透力极强的铅弹几乎每一次都能放倒一两个叛军,有叛党猛地被击中,随即倒在血泊,后头的人一时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绊倒。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
只是这一些便如大海中的点点浪花,和这乌压压的大军相比,不值一提。
固然是遗落了一地的尸体,足有千人之多,可是数万的叛军依旧气势如虹,距离城中剩下百丈八十丈六十丈
即便是有三头六臂,可是三百火铳手在这如蚂蚁一般蜂拥而上的叛军面前,依旧感到无力。
假若对方是五千人,或许可将其打得人仰马翻,可是偏偏
火铳手们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们一向战无不胜,自操练起来,跟着郝大人立下不少战功,他们已经习惯了无往不利,可是如今,他们突然有一种无力感,纵然是他们再如何机械式的端着一只只火铳,纵然是每一次都弹无虚发,纵使在城下已遗留下了不知多少尸首,可是他们却是深知自己的火铳根本就无力阻挡这群奔腾而来的野兽。
“射”
百户们的眼睛都红了,他们绝不容许失败,一旦失败,让叛军攻上城楼,就一切都完了,包括了他们现在的一切,他们所敬畏的郝大人,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甚至于他们渐渐增长起来的自尊心,也绝不容许他们如此。
谢涛稳稳地举着长铳,放出了一铳,火铳上的后座力让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只是这微小的振幅,他早就习以为常,他白日操练。用火铳去击杀敌人,即便是在夜里。在那梦的深处,他依旧也在放铳,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一切。
从前的时候,他孤苦无依,吃了多少苦,现在已经记不清了。甚至可以说,他这是故意忘却了自己的过去,过去的不堪回首,而在这里。他得知了自己的价值,他开始有了过命的兄弟,有自己敬服和畏惧的人,同时,他体会到了尊严。得到了别人的尊重。
他眯着眼,看不到自己的铅弹是否射中了叛军,不过他可以肯定,若是不出意外,就在方才的一霎那。必定有一个该死的叛军被击毙。他来不及多想,又接过了一只装填好了的火铳,又是熟稔地架起了长铳。
他的视线直接紧盯在一个衣甲鲜明的叛军身上,这个叛军冲在最前,穿着一件与众不同的铠甲,显然,这个人必定是个不小的人物,可是在谢涛眼里,这个人就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这个不共戴天的敌人要杀死自己视之为父兄的郝大人,要踏平自己脚下的关隘,要屠戮自己的兄弟和朋友,要击碎自己的尊严,要夺走自己的一切。
谢涛咬起了牙,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如此愤怒,长久的操练早已让他麻木,他只懂得按郝大人和百户的吩咐去做,跟着别人一起听着口令,前进后退装填火药举铳射击保养火铳。
他突然不麻木了,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夹杂着愤恨,夹杂着仇怨,甚至夹杂着几分不安,不,眼前的一切绝不能失去。他冷酷无情地放出了一铳。
砰
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他耳中宛如美妙的音符,紧接着,他亲眼看到那个人倒地。
杀人的感觉,谢涛其实早已麻木了,可是今天,他突然像是被电流一下子触到了全身,这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人死了,这个虽然和自己不曾有过素面之缘的人已倒在血泊之中,可是谢涛第一次在远距离的射击中尝试到了某种快感。
“射散射”
百户官们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可是他们依旧还在不断地呼喊,他们要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有他们还存在,这些年轻的铳手们才会有依托感。
砰砰砰
一股浓浓的悲壮气息弥漫开来。
其实许多铳手们已经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是有点徒劳无功,固然他们射杀了不知多少敌人,可是依旧是没有阻止叛军的步伐。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阻止,可是当越来越多的叛军抵达了关下时,他们突然悲哀的发现,他们的火铳根本就不能贴着墙面向下垂直射击,只要靠近了关墙的叛军,立即就可以无所畏惧,并且好整以暇的架起云梯,甚至嘲弄似得,发出更加刺耳的喊杀声。
抵至关下了
当第一批叛军冒着弹雨抵达,并且准备架起云梯的时候,陈勤让的心不由激荡起来,他从未想过胜利的曙光会来得如此轻易。
站在城墙上的朱棣,此刻整颗心已经提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假若让这些叛军真的冲上了城楼,一切都要完了。自己曾坚信自己站在这雄关之上,无人可以侵犯,可是现在
朱棣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有些憋屈,早知如此,确实不该如此冒险。
只是朱棣旋即又恢复了信心,郝风楼给过他太多的惊喜,他没有理由不去相信这个小家伙,况且这小家伙是自己的义子,若是连他都不可信,还有谁可信
朱棣想起了许多事,以往的许多经历都像走马灯似得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靖难之处,他惊疑不定,有人站出来,这个人是郝风楼的恩师姚广孝。朱棣选择了相信这个和尚,虽然这个相信更多的是走投无路时的盲从,可是正因为这份信任,让朱棣走到了今日。
而现在,朱棣依旧选择了信任,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没有犹豫
架起了云梯的叛军已经开始一个个攀爬起来,一个两个七个八个云梯加起来,上头密密麻麻,宛如方糖上蚂蚁一般到处都是攀爬的叛军,鼓声如雷,红了眼的叛军士气大振,纷纷呼喊着号子加快了动作。
关墙下依旧冒着弹雨的叛军此刻也看到了曙光,不由嗷嗷叫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在城墙之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郝风楼此时突然眼睛亮了。
他骤然的大叫起来:“掷弹手,所有的掷弹手准备”
一声令下,那些此前帮着装填火药的壮丁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火铳,所有人开始揭开了放置在城墙角的箱子。
一排排的箱子,外头上了黑漆,箱子揭开,随即露出了一个个圆形的黑球。
黑球的表面是一层薄薄的铁皮,里头却不知充塞了什么,铁皮下头则是一个木柄,木柄与铁皮连接起来。
这倒像后世的手榴弹
没有错,这确实是手榴弹,至少外形上有些相似。
手雷的最早应用出自于宋朝,自然和大多数突发奇想的发明一样,虽然总是有花样百出的创新,结果却没有大规模的进行应用。而在此时,同时期的西洋也已经出现了手榴弹,手榴弹之中填装的乃是黑火药,装了黑火药的手榴弹主要用于要塞防御。一两百年后,西洋一些国家在精锐部队中配备了野战用手榴弹,并把经过专门训练使用这种弹药的士兵称为掷弹兵。
手榴弹的特点自然不必说,杀伤力大,携带轻便,使用也是方便,而且由于它的特性,几乎是要塞防御的利器,假若是两军在野外交接,这种东西用处极小,可是一旦是攻城或是守城,其杀伤力就成倍增长,甚至比那笨重的火炮要强大得多。
至于这手榴弹的制造工艺倒是简单,郝风楼结合了早期宋朝和西洋人的手榴弹,将草图画出来,随后再将这些草图分发匠人们试制,匠人们在不断讨论和改良试制之后,终于将这手榴弹定型,并且开始大规模的制造。
工艺是现成的,一切原料也是现成,内部的构造也不复杂,比起制造火铳来容易得多。
至于手榴弹里头所填充的自是黑火药,虽然比后世的威力要低不少,不过在这个时代却是足够了,更重要的是,郝风楼很阴险地在铁皮包裹的黑火药里头还掺杂了不少钢钉和铁片,至于效果只怕要用在这些叛军的身上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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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地动山摇
这些壮丁一个个有些紧张。
不紧张是骗人的,见识到了方才那血肉横飞的搏杀,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免带着几分紧张。
他们毕竟在此前只是山民,或许爱好舞刀弄枪,也猎杀过猎物,甚至还偶尔参与械斗,可是今日所面对的,却是如此血腥的场面,城楼之下,那来自于喉头深处的喊杀声,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鼓声铳声,使这些第一次经历战阵的山民有些慌乱。
相比于陷入了疯狂的叛军和火铳手,山民们的心里极为微妙,他们固然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可是他们并没有带入到这种你死我亡的气氛之中。在他们眼里,叛军其实未必有这样的可恶,他们也未必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保卫这个关塞。
不过这些时日的操练,让他们大致知道了什么叫做服从。
号令一下。
他们掀开了箱子,握着手雷。
没有错,他们现在就是在另一个时空,在百年之后名噪一时的掷弹手。
他们的动作还算流畅,这自然得益于几日以来紧急的操练,从箱中拿出一个手榴弹,而后拿出腰间的火折子,朝火折子吹一吹,顿时便有火星冒出来。
火折子引燃了手榴弹下方连接的一根引线。引线开始冒火,不过大家倒是没有急着丢出去,因为这几日的操练,百户们为了让他们停留几秒再抛出,为了规范他们的掷弹动作,可谓煞费苦心,这时候,操练的效果就显现出来。
时间骤然过去。
当引线燃烧到了一半,随即,他们将手榴弹自城头上抛下。
两百多个手榴弹一齐抛出。成抛物线状,朝城下坠落。
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并没有引起叛军的注意力。因为负责装填火铳的家伙们都成了掷弹手,城楼上。放铳的间隔明显的拉大,火铳手们不得不自己填装火药,这倒是让叛军们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似乎松的并不久,至少对于城下那密密麻麻自以为不再担心火铳的叛军们来说,噩梦开始了。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开始了,地动山摇。
整个城塞。仿佛都在摇动,天地,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无数的黑烟,滚滚的升腾起来。
紧接着。便是无数的哀嚎声。
手榴弹的威力,比之炮弹强了不知多少倍。炮弹毕竟是实心,它的长处在于能够远射,而且有很多的冲击力,给予叛军十分直观的冲击和震撼。而手榴弹则是外头包了一层铁皮。里头混杂了火药,一旦引燃,爆炸之后,产生的气体巨大的撑开外头的铁皮,随即炸开。与此同时,混杂在火药中的钢钉和铁片也随之溅射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溅开,别看这些,只是一丁点的钢钉和铁片,都不过是小指大小,可是在爆炸之后,这些钢铁瞬间的烧红,同时又是高速的飞出来,即便是身穿着铠甲的叛军,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冲击,铁片和钢钉直接入肉,甚至有的,直接透胸而过。
更可怕的是,每一枚手榴弹内,都隐藏着数十枚钢钉和铁片,再加上炸开的铁皮碎裂分解,并且四射,两百枚的手榴弹,杀伤力比之炮弹要强大十倍。
自不必说,叛军们密密麻麻的聚在城下,这些人,简直为手榴弹收割生命提供了最好的条件。
手榴弹本就出自古人的创意,即所谓的开花弹。
一旦炸开,便如开花一般,周遭之人,无人能够幸免。
至于制造的工艺,也不过是空心铸铁弹加芦管做引信而已,南京造作局未必能够大规模的制造,可是郝风楼的神武造作局,因为此前足够的技艺积累,自是手到擒来。
而此时,空气仿佛已经窒息了。
喊杀声戛然而止。
风在呼啸,吹散了硝烟。
在关城的城墙根下,有人捂着肚子,有人捂着面部,有人直挺挺的倒下,有人连滚带爬,有人惊骇的四处张望,鼓声和火铳声掩盖了他们凄厉的哀嚎声,就如一幅沉重的默剧,默剧的画面只有黑白两色,黑色的硝烟,黑色的血,黑色的人在扭曲着身子,朝天哀嚎,整个人弓着身子,蠕动,蠕动,再蠕动。
震撼
所有的叛军们,但凡是看到了城下那近千个同袍下场的人,都是震撼。
他们忘记了喊杀,窒息,沉默。
那连环的爆炸声,将他们的心都颤动起来,可是眼前这人间地狱的场景,却更使人震撼。
有人捂住了眼睛,眼中被铁钉射穿,两手的缝隙中流出泊泊的鲜血,不顾一切的去冲撞厚重的关墙,仿佛只有自残,才能缓解他眼下的痛苦。
有人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口里溢出来的血乌黑,身子一挺一挺,浑身已没有了一块完好的肌肤。
有人已经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可是现在,他们的生命却如被吹散的硝烟一般一下子没了踪影。
有人疯了,他们疯狂的向后队奔跑,一瘸一拐,他们才不管离开了城下,会不会被那火铳射杀,也不会想到,后头督战的亲兵会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只想奔跑,离这里越远越好。
爆炸已经停止,可是遗留下来的,却比爆炸更加恐怖。
叛军的军心开始动摇,许多人已经丧胆,甚至督战的叛军,也一下子没了心情。
一个两个
紧接着是哄的一下,宛如兽群狂奔一般,所有人调转了头,没命的离开城塞。
许多人其实并不怕死,他们自知自己走错了一条路,他们自知自己没有了选择,他们听信了头目们的话,情愿一鼓作气,拿下城塞,他们都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捉住大明天子,他们的妻儿,才不会遭他们的连累。
所以他们无所畏惧,可以毫不畏惧的冒着枪炮的冲杀,纵是死,亦无遗憾。
可是他们不希望自己这样的死去,或者说,他们突然开窍了,他们意识到,原来死亡,竟是如此的痛苦,自己的死亡,竟是如此的没有意义。
溃散,漫山遍野的人朝着关塞相反的方向看开始溃逃,犹如受惊的小鹿。
陈勤让已经忘记了喝止,不过他同时也明白,即便是他喝止,也不可能会有效果,因为连他自己,都被恐惧蒙蔽了自己的心。此时他目瞪口呆,整个人陷入石化。
这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东西,竟是比火铳火炮还厉害。
他哪里知道,手榴弹某种意义,在后世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被誉为守卫城塞的神器,西洋在接近百年的时间里,掷弹兵都是最精锐的兵种。只是到了后来,火器的大量应用之后,城堡已经淘汰,因此,攻城和守城战越来越少,手榴弹的重要性才渐渐的消失。
这种简便而又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此刻在这里,却是发挥了它的专长。
当看到无数的叛军开始四散奔逃,郝风楼松了口气。
其实到底效果如何,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少的把握,他从来不是唯武器论者,不过一种犀利武器的出现,确实能够影响到一个又一个的战局。
此时站在关楼,看到那些惊弓之鸟们乌压压的后退,郝风楼倒是觉得可惜,假若这个时候,自己手里有一队骑兵,或许
最惊诧的,莫过于掷弹手了,这些掷弹手们,哪里想到,自己轻描淡写的飞出手榴弹,就产生了如此的效果,他们满是错愕,一直没有回过劲来。
可是这时候,却有人狠狠的拍着城墙,以至于手掌都已经拍的红肿,一个激动的声音道:“好,好,好”
连叫三个好字,也难以形容此时朱棣的激动。
他原本动摇的信心,如今重拾,他当然没有想到,郝风楼这个家伙,竟是又一次,让他大开眼界。
原来这个世上,守城战可以这样的打法,原来一枚枚不起眼的东西,可以发挥这样的威力。
朱棣甚至觉得,自己的靖难之役,有点小儿科了,假若假若在当时,南军掌握的是这样的利器,拒关而守,朱棣几乎很难想象,自己的靖难能否成功,只怕这个时候,早已成了那建文的阶下囚了。
呼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夹杂着很复杂的情绪,从城下升上来的硝烟,虽然刺鼻,不过他渐渐的喜欢上了这样的味道,这种味道,比皮革散发出来的油箱更让朱棣沉醉,比桀骜不驯的烈马,更让他舒畅。
第二章送到,忙到六点才回来,不敢吃晚饭,赶快更新,老虎看看能不能三更吧,一定尽量,不过现在先去吃饭,太饿了,坐了一天的车。新的一天,大家给点保底月票吧,新书成绩不上不下,就靠大家的月票翻身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卷土重来
叛军溃败,相互践踏者不计其数。
好在慌乱之后终于稳住了阵脚,只是这第一日的攻城,却是铩羽而归,除了留下一地尸首和无数伤残之外,无所建树。
可惜叛军势大,而城中的守兵太少,绝无可能扩大战果,措失了歼敌的最佳时机。
而渐渐站稳脚跟的叛军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依旧安营扎寨,布阵于关下。
城楼上倒是气势如虹,无数人欢呼,但亦是不敢懈怠,火铳手和掷弹手轮班卫戍,拱卫城关。
朱棣已是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抵至关楼,命人上了茶水,几口茶下肚才平复了心情,忍不住激动地道:“与那火炮和火铳相比,你那东西的威力足足大了十倍,这样的利器实在罕见。有了此等利器,这关隘的守卫确实是事半功倍,有如此利器,我大明从此以后必定一起绝尘,无人能敌了。”
朱棣已经开始有唯武器论者的倾向了。
不过这对郝风楼来说其实不算是什么坏事,虽然朱棣眼下的思维有些偏颇,不过连天子都成了唯武器论者,将来这神武造作局还怕得不到足够的支持所谓上行下效,天子如此,下头的人为了投其所好,免不了要在这上头下一番功夫,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道理便是如此。
郝风楼道:“父皇,儿臣将这东西叫做开花弹,这开花弹和其他的枪弹不同,却是内里空心,填充火药,威力自然比寻常的实心
公子风流第7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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