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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霜 作者:土星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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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反省完了还要交书面检讨,如果我有理,他说我处理方式不对,还是让我立在墙角反省,照样交书面检讨。”
许霜降悄悄地从被子里伸出了胳膊,握住了陈池的手,陈池的童年听上去真令人心疼。
“我上了中学后,学校有寄宿,两周回家一次,经常是星期六早上才出发,星期天连午饭都不吃就回校。”
“高考前,我一个月都没有回家,有一天晚饭的时候,我爸找来了学校,他在路上给我买了一只西瓜,怕我没刀切,特地叫卖西瓜的人把西瓜切成两半,分了两个袋子装,一手提一个。刚到我宿舍的时候,我以为老师让家长来做学习动员。”
“我爸来了之后,让我抓紧时间吃西瓜,他去帮我打水。”
陈池望着听得入神的许霜降,笑了笑,解释道:“我高中的宿舍条件不太好,每天晚饭时要提着热水瓶到食堂边上去打水,不然就没有热水用。晚饭的时间特别短,吃完就必须回教室晚自习。我爸给我打了一瓶水,说了五分钟的话,给了我下一个月的生活费。”
许霜降点头嗯一声。
陈池就接着往下讲:“高考时我所有的志愿都至少距家里两百公里之外。”
许霜降越听越不忍心,脑袋像小猪似地朝陈池胸前拱了拱,逗得陈池轻笑,他呼了一口气,侃道:“我高考的经历挺好笑的,自己作死了自己。”
“寝室里有个家伙考前感冒,等他好得差不多,我们一起打球解压,还冲冷水澡,晚上偷煮方便面分来吃,一寝室六个人,除了那家伙和我外,病了四个。我可不是幸运,而是最倒霉,别人是有病赶紧治,我却扛到考前一晚才起烧,结果没考好。”
“分数下来,我心情很不好,我爸什么都没说,让我妈带着我回老厂的旧址散散心,老厂那地方人都搬光了,非常萧条,我妈在隔壁村借住了一星期,我趁我妈午睡的时候一个人爬山,一直在想,我爸对我失望得连骂都不肯骂了。我回来后,我爸让我自己决定,拿着通知书去上学还是复读重考。他说,耽搁不耽搁的,全在于自己怎么看。”
“我不想留在家里复读,收拾东西去报到。后来,读完大专找工作,我妈很急,和我爸商量说,要不要托关系进他们原来的单位。他们的厂改制了,新厂仍旧有些相识的人,或许能给我安排一个工作。我爸拒绝了,当场说了我一通,大致意思就是告诉我,路要自己走,不到山穷水尽,别老想着靠外人。”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开始申请学校,我没跟他说。后来差不多了,才给家里说。他问我学费生活费怎么办?我说学费免了,生活费我有工作一年的积蓄,暂时扛一下,到了那边再说,我只要家里帮我想办法出具一份经济担保证明。我爸说他可以给我凑足三年生活费,再多就没有。我那时特别惊讶,以为他会对我说,踏踏实实工作,别的不准想。”
“我爸还说了一句话,心如果在远方,那就去远方。”
陈池靠在床头,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
当日,他妈妈很焦虑,她就如以前一样,第一反应觉得该支持儿子,但又怕他出去吃苦,所以左右不定,一会儿劝他收收心,继续上班,一会儿张罗着翻家里存折。
他爸爸则非常严肃,却出乎意料地开明:“阿莲,孩子不用拘家里。陈池,你的想法你自己规划好,家里帮不到你的地方,你要自己妥善安排。你如果有这份决心,认为自己有能力一个人去闯荡,那就去做吧。”
陈池出外的这几年,他向家里报平安,次次会说一切都好,什么事都自己扛了,其实,陈松平何尝不是这样,汪彩莲半夜急病,他叫了救护车,护送老妻去医院,和陈池通电话时却半字不提。
“霜霜,我爸爸是个有些古板,但……很正的人。”陈池摸着许霜降的脑门,低声说道。
“他不像我,我如果对一个人好,我会明明白白让人看见,让人知道,他只按他自己的方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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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终付一笑之
“霜霜,昨天晚上的谈话,其实是他希望我们两个和和美美在一起。 ”陈池忽地笑起来,“霜霜,你这么聪明,没有听出他在帮你说话吗?以后如果我和你吵架,你就找我爸主持公道,不管我有理没理,他会先把我训一顿,你肯定不会吃亏的。”
许霜降心忖,她如果和陈池吵架,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会拉进来掺和,更不会去找陈池的爸妈。
她沉默着,其实她特别理解陈池,就比如她,所有她爱的人,她都想拢在一起,让他们个个都相亲相爱,勿生矛盾。
她和陈池的爸爸没有矛盾,不过是她自己觉得难堪而已。
“你爸爸是对的,”许霜降把头埋在枕中,声音非常低,“我是……错的。”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陈池,你明天不会让我去住酒店,确实,我这时候出去住,你很难做,也……没多大意义。你放心吧,我不去了,睡吧。”
陈池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往枕头下溜,又气又急:“这里没有对错,即使有,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把我撇下,随便瞎揽什么?对错我们自己扛,当然也由我们自己判断,我们不辜负彼此,自始至终就只有我们两个,对错就和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别人,修得正果。”陈池狠狠地刮了一下许霜降的鼻梁,“什么错?揽什么揽?”
他的声音柔和而有力:“霜霜,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爸对我说过,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要安排好,我认为这句话很对。 ”
“我们认识、在一起、结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可能会有错,我深信不疑,这是我有幸遇到的最好的安排。”黑暗中,陈池目光灼灼地盯着许霜降,“你呢?”
许霜降长久地凝视着陈池,半晌嘀咕道:“没见你家请客我要来的吗?”
陈池倏然笑出声,拧上许霜降的脸颊:“我家请客?难道不是我们家请客吗?为我有了管家婆。”
许霜降舍不得为难陈池,尤其在陈池背着大包,一手拖行李箱,一手牵着她,在大太阳底下去找住处后。陈池为她,能孤零零到外头逛,一个人找地方吃饭,她妈妈一叫,二话不说再接着吃,他那样坚韧,她为什么不能放下那丝微妙的心理,为他住在他家?
不过,不同于刚来陈家时那种纯粹的高兴和羞涩,现在许霜降对陈池的父母,尤其陈池的爸爸终归有了一些轻微的生分。
许霜降盯着窗户默默地看了一阵,决定不再去多想他爸爸昨晚说过的话,就按陈池向她解释的那样理解,这是一个父亲向儿子出于爱意的告诫,和她没有关系,以后她也不再多加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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