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出于蓝 作者:冬先生

    12章

    12

    余蓝蹲在一旁，已经第二天了，他还是对这个结果感到不满。

    他看着默默擦着科办窗户的何青初，心里的疑h只是有增无减。两个礼拜的ai校f务、一张悔过书。

    他以为何青初会替自己喊冤，但她没有。余蓝过程有试图替何青初解释，也被她的眼神挡了下来。

    何青初说，在教官喊她名字的同时学姊就会知道自己认错人了，那就没必要再多做解释。因为丁盈家规很严，平常就连看个电视剧都会被控管，满二十岁前不能谈恋ai、不能追星，成绩可以不好，但人品不行。她父母似乎认为早恋的孩子会被带坏。

    总之用丁盈的话讲，可以讲天夜都讲不完。

    「其实妳很有义气嘛何青初──」余蓝当时嘻嘻哈哈的想打破沉闷的气氛，而何青初只是耸着肩膀说我哪知道，然后继续扫科办外的落叶。

    那时丁盈哭哭啼啼的出现，于是余蓝就默默的转身走了。他走进科办，关门前听见何青初变得轻鬆的语调，为什幺呢，这个怪人。

    在昨天，是事情发生的不久后。何青初还是决定在事情闹大之前和学姊s下解决，她们各自拿着一张薄薄的悔过书，学姊被罚扫两个礼拜的会议厅，而何青初则是餐饮科办公室。

    虽然没有到冷言冷语的程度，但关心背后的窃窃s语还是会有的。何青初倒是没什幺感觉，因为她心里有更令她混乱的事情。

    余蓝经过教室前就看见班上的j个nv生聚在教室外面，她们正在讨论何青初是小的话题。

    「这样乱传没经证实的事不太好吧？」余蓝笑着眨眨眼，「小心我盖妳们坏宝宝印章喔！」

    余蓝说完便探头进教室，何青初正在思考要怎幺处理桌上的悔过书。

    「何青初。」

    她听见，心想又是你。

    何青初抬起头，眉头都纠结在一块了，而余蓝还是用他千年不变的表情笑着：「来一下。」

    余蓝问她真的不打算再好好处理这件事吗？

    「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

    「悔过书、ai校f务，就为了妳没做过的事情？」余蓝用点名簿敲何青初的头，「不怕被议论？」

    「事情过了就会好了。」

    「被议论、被人s下评断，却只能傻傻等到事情结束？不要有这种消极的心态。」余蓝清清喉咙，似乎準备要长篇大论的样子：「咳，有句话是这幺说的，破除谣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公之于众──」

    「可是我觉得没差啊老师。」何青初的视线直勾勾的对上他，「我认为无所谓的事情却还要特地去做，认为已经处理完的事情却还要再好好处理，我要这幺做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不消极的人吗？」

    何青初低下头，磨蹭着指，她低声又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谢谢。我也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没义气、为了自己好就好的人，我哥也跟你讲过我以前的事吧，当笑话讲？」

    「……是很好笑啊。」

    「呵──」何青初乾笑一声，「我就是这种人啊，不过就算是我这种人也会有想为谁做什幺的时候吧？」

    「哪种人？」

    「嗯？」

    「我问妳是哪种人。」余蓝挑眉笑了笑，「就算我觉得妳好笑，但不等于我就会认为妳是个没义气的自s鬼吧？」

    「……那你觉得呢？我是怎样的人。」

    「嗯──」余蓝摸着下巴故作思考：「自己人？」

    何青初愣了愣，随即白他一眼。

    「白痴！」她转身回教室。

    「妳才白痴，当自己人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要特殊待遇。

    何青初回自己的座位，丁盈当时人还没回教室，她压根还不知道有发生什幺事了。

    只有何青初一个人，她提着笔，却无法在悔过书上写出半个字。自己人吗？你随意就能讲出口的话，我才不要。

    余蓝回到科办，他看着还在藉由帮科主任整理资料而摸鱼的丁盈，没多说什幺，只是要她别再拖上课时间了赶紧回教室。余蓝看着丁盈被抓包而不好意思的笑脸，还是想起了何青初一如反态振振有词的样子。

    ……那你觉得呢？我是怎样的人。

    余蓝坐下，打开chou屉，看着那张早该收起来的照p，一模一样的话，他也曾问过这个问题。

    〝那妳觉得我是怎样的人？无赖？问题学生？嗯──天才？〞

    余蓝把照p沿着皱痕对折，把那个人藏在背面、收进了p夹里。

    〝你喔──

    是一个能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的人。

    我有时候会觉得你适合当老师。余蓝，未来如果找不到目标的话就以这个为目标吧，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可以信任的，很好的大人。我们都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余蓝苦笑，把领带鬆开。

    他翻出厚重的学生资料，直接翻到了某页，把她从透明的件夹里chou出来。

    何青初。

    记得，何青曾在与他闲聊间有依稀提过，在小的时候，他们家的小孩最喜欢玩的就是义气游戏，谁替谁担罪、隐瞒、说谎。

    何青感慨的说现在长大了，再去回想就会发现以前的他们都ai这样，就彷彿这样才能长大，就像成熟的大人，而做的坏事也能一遮天，就此逃过外婆的热熔胶b。

    在玩游戏吗？余蓝不解的看着何青初的学生资料，上面的大头照蠢的可笑，呆呆的浏海和僵y的笑容，后製的修图好像太过了，少了菱角、五官变得有些模糊。余蓝看了哈哈大笑j声，太丑了。

    或许任谁都有过这副模样，既不成熟、又青涩的模样。太丑了，让人止不住笑意。

    「啊，那边还有印──再左边一点，妳是眼脱吗？」

    余蓝在ai校f务的第二天，也就是现在，他就这幺蹲在一旁。

    他捨弃了午休可以随心所yu解放的时间，说是要监督她。

    「外扫时间要扫科办，ai校f务也扫科办，不腻喔？」余蓝咕哝。

    何青初往上层窗户喷了点清洁剂，垫起脚擦，她接着瞥了余蓝一眼。

    「我是对你腻了！要监督到什幺时候？」

    「监督到妳擦完。」

    「为什幺？」

    「对妳负责啊。」

    何青初瞪他一眼，想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幺要你负责。但她没说，因为她知道就算余蓝有一百个理由与动，也都是她无法理解的。他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总是为所yu为。

    「她跟妳道歉了吗？」余蓝问。

    何青初看着正在无聊拔c的他，说道：「不用吧。」

    「为什幺不用？」

    余蓝抬起头，何青初猛然和他对上视线，怔了一下。

    「不至于──」

    「妳被打了喔，」余蓝双一拍，击出啪的声音，杂c从他散落，「还是甩巴掌耶。」

    「不用。」

    「明明那幺怕痛。」余蓝站了起来，他歛起嬉笑的模样，靠近何青初说道：「妳这是对小事敏感，却对大事无感。」

    「你可以不要管我吗？」何青初僵着脸把擦窗的器具放在一边，重覆道：「不要管我。」

    余蓝没有转头看离去的何青初，他默默的弯下腰将被她丢下的器具收回柜子里。

    何青初是有点任x，她逃跑了。

    她害怕学姊道歉，因为这会让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改变。她害怕余蓝以老师的身分说教，这会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改变。她讨厌余蓝讲话总是一针见血，她讨厌有他在的这所学校。她讨厌无法预估、不可避免的一切事情。

    她喜欢的东西不多，讨厌的事物却不少。

    可是她除了说j句掩饰的话和夹着尾巴走掉之外就做不了任何事情。对于状况外又有着可有可无的责任心的余蓝，她总不能对他发脾气、对他说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啊老师。

    这些话不但怪，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对她的情绪毫无帮助，再茫然无措也是枉然。更何况她并不是真的希望余蓝离她远一点。她总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荒唐了。

    然后是第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何青初觉得她的生活其实都是被安排好的，就好比阿姨已经回来两个礼拜了，却也没出过家门，余蓝这阵子都会比以前更早来到公寓，他会泡咖啡给阿姨喝，浅嚐、两杯、沉默、两对话。就这幺无趣的重複着。

    何青初没让何青知道ai校f务的事情，当然悔过书也是丁盈帮忙签的名，她们侥倖的想反正不会被发现吧？而余蓝发现了，他只是假装不知道。

    一个礼拜过去了，秋老虎，是这个季节最热的j天，何青初在心里不断说f自己只需要再忍一个礼拜就可以结束折磨人的ai校f务。余蓝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一旁讲废话，何青初很常不理他，就放任他自言自语。但余蓝现在突然不在了，何青初还是会有那幺一点点在意。她边拿起外扫区域用的扫帚和畚斗，边偷瞄着四周。

    科办外有一棵大树，偶尔整间的练习室被标调组借去排练比赛的时候，就能看见一群练花调的学生在这里甩瓶子。

    何青初把东西放在树旁，打算趁没人监督的时候偷懒。她伸着懒腰，却在转过身后顿了j秒，她慢慢的把举过头顶的双放下，迟疑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余蓝和学姊。

    学姊和何青初的脸se都有些尴尬，只有余蓝是笑瞇瞇的。

    他拍拍学姊的背，对方还是动也不动，最后他用力一推，学姊便猛然往前踉跄j步。

    余蓝看了何青初j秒，又没事般的一个人走回科办里。

    剩下的俩人都沉默着。这种时候，最尴尬的场面莫过于甩妳巴掌的人和被甩巴掌的人单独面对面，而且还是认错人这种难以启齿的戏m。何青初在心里暗自诅咒余蓝，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似乎还能从科办的窗缝间闻到咖啡香，她最近也开始对这类的味道麻痺了。

    「妳……班导很j婆。」

    「呃──对。」何青初想不到有什幺话可以帮忙反驳。

    学姊看了她一眼，有点像是在叹气，她走近何青初，在她身旁坐下。学姊抱着双膝，脸上似乎有点纠结，她最后说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就算没认错人，我也觉得出就打人的举动太过了。」何青初也压着裙摆坐下，「妳一开始就抓我头髮。」

    「对不起。」学姊看着何青初说，「但如果能堵到丁盈本人，就算时间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抓她头髮？」

    「狠狠的搧她j巴掌！」

    何青初乾笑了两声，觉得有点可怕。

    「丁盈那天有给我看她和学长的聊天纪录，其实她──」

    「我知道。」学姊打断她，「她只是在要泡芙吃。」

    「嗯……」

    「对一个有nv友的人要泡芙吃，妳懂这之间的差别吗？我管她是真ai吃还假ai吃，总之在我眼里这个举动就是别有用心。」

    何青初没再说话，因为以nv生的角度看来好像都是如此，假如今天是学姊向丁盈的男朋友要泡芙吃，那她们肯定也会一起s下把学姊骂的臭头。更何况何青初并不敢笃定丁盈没有其它心思，她只是下意识的在替自己的朋友找理由跟藉口而已。

    「……算了。反正我们也分了。」

    何青初惊讶的看着学姊，而学姊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妳朋友。我骂归骂，但我知道这全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放任我前男友一次又一次的和其他人搞暧昧，是我的错。把气全出在妳和妳朋友身上，那也是我的错。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喜欢他，我的错。」

    「这……」

    「还有，我没即时跟妳道歉，我只是拉不下脸，有点不甘心。结果还要妳们班导来找我，这也是我的错。」

    「他要妳对我道歉？」

    「算吧，他说只要我不主动，妳是不可能主动要求我道歉的。是吗？」

    「……我只是觉得没那幺严重。」

    「真奇怪。」学姊笑了笑。

    学姊离开后，何青初一个人坐在树下，她看着科办紧锁的窗户。

    她有问学姊，为什幺她能被余蓝说f，然后还真的被他带过来道歉了？

    学姊说余蓝才没有说f她。

    妳不主动，那家伙是不会主动要求妳道歉的。余蓝当时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妳活该。

    何青初问学姊活该什幺意思？

    想道歉却再也没会道歉，活该自己找罪受啊。学姊是这幺回答的。

    何青初站了起来，百褶裙上黏着落叶，被她拍掉了。

    她头上也顶着一p落叶，她没发觉。

    何青初敲了门，走进科办，余蓝果然在喝咖啡，已经喝完了。他拿着马克杯，正要走出科办清洗。

    「g嘛j婆？」何青初问他。

    原本要帮她把头上落叶取下来的余蓝顿了顿，最后略过、把放下。

    「什幺j婆？」

    「……我都说不要管我了。」

    「别强人所难，要我怎幺不管妳？」

    「别摆老师的架子！」

    「蛤？乖乖跟我道谢不就行了吗？闹什幺彆扭？」

    何青初也不知道自己在g嘛，她每次看到余蓝就会想跟他吵架。

    「你之前不是才嫌我麻烦吗！」

    「妳在意的是这个？」

    「谁在意！」

    余蓝笑笑，他轻推开挡在门口的何青初。

    他刚踏出门槛，又转过身。

    何青初看着余蓝，不懂对方突然要扮演好好老师的动是什幺。

    余蓝不清楚她的想法，只是问道：「她跟妳道歉了吗？」

    何青初缓缓抬起头，她看着余蓝，嗯了一声。她想着学姊刚才说过的话。接着才迟疑的叫住要走向洗檯的余蓝。

    「你有什幺想道歉，却来不及道歉的回忆吗？」

    何青初讷讷的开口，眉眼间带着谨慎。余蓝怔怔的看着她，一瞬间不确定自己脸上是什幺表情。过了许久他才扬起笑容。

    「有啊──」

    儘管他知道何青初不会在继续往下深入，但他还是伸把卡在她髮隙间的落叶拿了下来。转移了话题：「妳头上有叶子。」他说。四周静悄悄的，余蓝把叶子递给何青初。

    「妳刚才不是说我嫌妳麻烦吗？我的确是有想过，妳那幺麻烦、又难懂──不对，是难搞。那乾脆不要管妳好了。」

    余蓝看着何青初又呆又青涩的脸，笑着。

    「但……我改变主意了。」

    这是那天，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而她里的落叶，也有着秋末枯萎的痕迹。

    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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