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色传说 作者:骑岚玥

    第六夜 躲猫猫

    一阵窸窣声从不远处传来，揪紧烨斐剩余的感官，他聚精会神地探查声音来源，同时取出轻而短薄的翅匕，隐匿气息，缓缓靠过去。

    首先浮出浓雾的是一只穿着银白色长靴的足履，接着是纯白色的法袍──薄美唇角挂着一抹温柔笑靥，对方被纱布蒙住的眼睛遮蔽视线，却精准对着烨斐的方向开口：?是谁在那里？?

    在没判明对方的身分之前，烨斐不敢轻易回应。虽然依他的判断，对方极可能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教皇，可是教皇只身出现在这里……实在让人感到非常怀疑。

    ?马可──是你吗？还是其他人？?对方伸出手，往前一步步靠近，一不小心──绊到脚下突起的树根而向前扑倒。

    烨斐下意识做出反应，凑上前用双手稳住对方的肩膀，来人比他略高一些，一时之间无法稳住身体重心，柔软的触感贴在自己的额间，时间彷佛静止在一瞬间。

    伊沐洛察觉自己彷佛亲到对方的某个地方，连忙站稳，用两手稍微试探，结果摸到光滑的脸庞和眨动的眼睛：?抱歉，你没事吧？?

    怎麽说人家也是不小心，而且烨斐也不是很在意：?没事，您是……伊沐洛教皇？?从对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敌意，只差对方一个口头回应，他就百分之百确定了。

    ?我是。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和祭司不同，口音听来也十分年轻……是圣帝斯亚学院的学生？?

    闻言，烨斐发现对方虽然双眼不能明，但观察力却非常细微──或许正是因为眼疾之故，使其他感官能力更加敏锐。

    ?我叫烨斐，是白衣级的学生会成员。恕我冒昧……您为什麽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伊沐洛眉头紧蹙，透出一丝担忧神色：?我与同行的祭司走散，本来还有一名猎户引导我前往山顶──但方才遇到不明攻击，很遗憾……我没能挽救他的生命。?充满自责的语气表达他的哀伤，?在无人引导的状况下……我无法到达山顶，烨斐──你能帮我吗？?

    烨斐的目的地本来就是山顶，如今带着教皇同行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不过心中还是有个疑问想确认：?教皇大人知道在山顶封印甚麽东西吗？这个异象──是不是与封印遭人破坏有关？?

    伊沐洛沉默了好一阵子，似是有些话鲠在喉间，好半晌才缓声道：?烨斐，我本来打算在事态趋於严重前──提早上山镇压封印。没想到封印衰弱的速度超乎我的想像……?他沉重地叹出一口气，接下来的话让烨斐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山顶封印的是一只龙……牠和传说中的白龙──拉尔尼亚、青龙──泰坦斯柯齐名，但天性嗜血暴戾，连当时善於御龙的曼加尔族都无法驯服……牠的名字叫做血龙──蝶影。?

    甚麽？封印在山顶的居然是一只龙？与拉尔尼亚齐名──那该有多大的破坏力！

    拉尔尼亚经过重生之後，力量虽然有所衰减，但恢复本体时所释放出的威压及力量依旧十分惊人。而封印在山顶的千古巨龙还保有本来型态，若是牠突破封印而出──不用说杜佩特镇，邻近城镇必然无一幸免，均会面临生灵涂炭的惨况。

    ?我偶然发现此处封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探查出蝶影的事，之後每隔两到三月便来查探封印。本以为异象是因为近期异域通道的影响导致，没想到居然是封印松动的缘故……目前封印尚未完全失效，我必须尽快到山顶加强──烨斐，拜托你了！?

    对方真挚的请求让烨斐顿时心生敬佩之意，教皇是真心看待每一个生命，并依自身能力尽力挽救，不论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只希望能多救到一个人。

    ?我能感受封印的所在，你依循我的指示就可以了。?他虽能无视迷雾干扰感应封印方位，但因为看不见──所以沿路免不了跌跌撞撞，有人带领之下才能加快脚步。

    ?我知道了。?烨斐点点头，然後主动牵起伊沐洛的手，依照他所指的方位前进。

    沿途烨斐牵着伊沐洛前行，虽然心里有些焦急，但考量到伊沐洛的不便，所以相当注意自己的脚步。

    察觉到对方为了自己时不时调整速度，伊沐洛语带歉疚地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您不用多想，我们的目的一致，况且就算我先到，没有您协助施加封印的话──可能会有更糟的後果，欲速则不达。?

    伊沐洛微勾起唇角，?烨斐，你能向我描述你的模样吗？?

    ?嗯？?烨斐继续走着，对伊沐洛的要求感到不解。

    ?我想藉由你的描述在脑海中想像一下。?

    闻言，烨斐只好以最直白的方式说：?银发、蓝眼，五官正常，没有斜眼歪鼻。?他不是刻意敷衍对方，只是想不到其他形容词──如果是珞飞，大概不用考虑就可以劈哩趴啦说一大串。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咦？这麽简单就可以想像吗？烨斐不禁好奇在伊沐洛脑中自己变成甚麽样子了。

    ?那……换我问一个问题，为什麽您的双眼会失明呢？?虽然某种意义上自己也是接近失明，但他至少还分辨得出形状轮廓。

    ?这是为了换取时间而付出的代价。?

    换取时间？烨斐撇过头望向伊沐洛的侧脸，平静祥和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端倪。

    ?世人总说我伟大，甚至将我视为同等於神的存在，但他们忘了──脱去教皇的头衔，我只是一个人类。凡是人都害怕死亡。?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这双眼睛──是我面临死亡时为了躲避死亡而失去的。不过我不後悔……因为我还活着。少了双眼，我更能用心看待这个世界。?

    他说得隐晦，但烨斐了解眼前这个人肯定也遭受过某些痛苦的经历。

    ?抱歉，是我冒昧了。?

    第六夜 躲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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