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色传说 作者:骑岚玥

    第二十夜 the hopelessness-1

    每日睁开眼皆是同样的景象，已然麻木。从某天开始，活下来的这些孩子有了不同的行程。黑衣人带着全部孩子从阴暗地底到非法的地下矿场进行开采，粗重工作加上难以温饱，许多孩子忍受不了如此折磨，接二连三丧命於湿冷地底。

    听说现在唯一能离开这里的机会，就是被男人看上。传闻有一个银发女孩最得男人宠，她每天吃好穿好，真要从鸡蛋里挑骨头就是被限制自由。这在其他孩子眼中着实成了异常眼红跟嫉妒的对象，毕竟现在对他们来说，与其死在阴暗不见天日的地底，倒不如出卖身体。

    没人察觉自己的思想日益扭曲，身为人的尊严慢慢消磨殆尽。

    又是一个体力消磨殆尽的夜晚，望着自己残破不堪的双手，麻痹感早已盖过任何疼痛，还是自己渐渐感受不到疼痛？艾因眼神一沉，知道雪菈活着的确令他多了一线希望，但想到她极可能被男人欺侮──而他身为哥哥，却救不了她。

    另一只手搭上艾因的肩，烨斐的担忧神色映在他的眼里，现下对他来说最值得欣慰的是烨斐还在，他们仍一起努力着。

    忍住心中苦楚，艾因想着：只要还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总会有希望的。

    这阵子很少有新的孩子进来，目前尚存活的孩子有三十二个，彼此为了争夺粮食跟提高生存机率形成几股小势力，暗地里互相竞争。

    时光推移之下，采矿工作之余，黑衣人将他们聚集在一个宽阔石窖中进行训练，他们开始教孩子一些基础战斗技巧。之後每五天便会进行一次随机捉对厮杀，不论死活，只要让对方认输即可。但认输的下场往往比死亡更可怖，所以与其认输，他们宁愿死在争斗中。

    无数次的争斗中，烨斐已参加过七次，虽然体格比起其他孩子瘦小许多，却凭着惊人天赋加上所学技巧顺利战胜，但他不忍心下杀手，所以均点到为止。可是看见孩子被拖走时埋怨狠毒的眼神，他的呼吸反倒更加窒碍难行。

    为什麽不杀了我？！这种虚伪的善良，我不需要──这是那些落败者，留给他的无声遗言跟控诉。

    ?烨斐，那个男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对我们施加烙印，你觉得──是因为雪菈吗？！?听见这个问题，烨斐陷入沉默。那天之後他们再也没见过雪菈。而跟他们一起被抓去的另一个孩子途中被带走後，也没有再回来。

    当时两人回到牢房，其他孩子都以为他们也被烙上印记。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徒生事端，两人决定在脖子上加缠布条。艾因并不知晓烨斐颈间本就有类似的烙印，它并非後天人为，而是因火族血统天生存有的罪恶烙印。

    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巧妙用衣领及逐渐留长的头发遮住，但仍有曝光危险，所以他照着艾因的意思在颈间缠上一条布，以防万一。

    沉默许久，烨斐缓缓说道：?有这个可能。对了，听说明天会进行一场淘汰赛，最後胜出的5人…有机会成为那个男人的贴身护卫。?

    晴天霹雳的消息让艾因身子一震，他迫不及待搭上烨斐的肩，?你怎麽知道？?

    ?今天训练时，我偷偷溜出去探查路线，正好听到几个黑衣人在谈论。如果我们成为其中一员，或许有机会带雪菈逃走──?烨斐淡淡一笑，宛如暗夜里的一盏明灯，美丽动人。

    正当两人为这个消息暗自欣喜时，毫无预警的牢门开启声，硬生打断他们的美好想像。

    三名黑衣人依序踏入牢房中，毫无怜悯的目光直落在烨斐身上，冷声道：?是他，带走。?

    黑衣人正要动手，艾因猛地将烨斐往後一拉，果断护在身旁，小心翼翼推敲他们的目的，?你们要干甚麽？！?

    他们一阵冷笑，?越来越大胆了──反抗下场是甚麽，你清楚吧？?

    情急之下，烨斐扣住艾因的手，在他耳边低语：?不要冲动，为了未来要忍住。?顿了顿，烨斐轻声安慰：?放心…现在的我们没有甚麽不能承受，只要还活着就好。?语毕，烨斐自动走上前，跟着他们离去。

    活着就好──？望着空无一人的牢房，艾因的心顿时变得一片空荡，他一脸颓丧，在墙角四肢蜷伏。这一刻，一滴泪水从膝间落至地面，无声道出他的不甘与愤恨。

    烨斐被带到一间从未踏足的房间，房中清香淡雅的味道让人闻了身心舒畅，但他深知──现在不是美好的放松时刻。

    房门轻轻开启，他转过身，见到两个人──他猜得没错，果然是那个男人，还有雪菈！数不清的日子後，总算再次见到她，烨斐的内心除了激动，还多了一层戒备。

    雪菈的发色…居然变回当初的粉色！照理来说，没有调配解药服下是不会变回原来的颜色，除非有其他外力破坏了药效──不只如此，她的脸色异常惨白，白的太过吓人，显得极度惊惧。

    清澈双眼隐藏浮动情绪，烨斐一脸镇定地看着他们。

    男人气定神闲的在桌旁坐下，雪菈乖巧地伫立在他身侧，湛灰的眼不断闪窜慌张与害怕，小巧的嘴似乎想说些甚麽，却不敢开口。

    男人上下审视着他，好半晌才发话：?你又变得更加漂亮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太像了，你跟他太像了──?话一说完，他忽然闪身逼近烨斐，将他狠狠压在桌上，单用一手就把他的双手捆缚压在头顶。

    跟谁太像？他在说甚麽？

    下一秒，烨斐猛然一怔，?真好奇，你本来的发色是甚麽？?烨斐看到雪菈瘦小的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肯定是发生过甚麽事──

    男人游刃有余的用另一手掐住他的下颔，逼着烨斐正视他，?这双漂亮的眼睛──比起她…我更想拥有你。?

    烨斐猛力别过头挣脱他的手，但被捆住的双手怎麽样也无法脱开，小孩的力气根本赢不了大人，自己根本毫无威胁性…

    忽然，一根细长针筒在面前左右来回晃动，里面装有冒着气泡的黑色液体，男人笑得灿烂，彷佛对於接下来发生的事相当期待。

    ?不要！不要对烨斐哥哥这样！?雪菈终於克制不住冲上前，企图拉开男人的手，斗大泪珠从她脸颊上滑落。明知乞求无用，她仍要一试。

    ?给我滚开！?他猛力把雪菈挥开，大力冲击下，她狠狠摔倒在地，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不要…求求你…?雪菈气若游丝的声音在烨斐耳边回响，可是他却甚麽都做不了，愤怒在心中卷起阵阵狂流，但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会产生更严重的後果。

    男人大声狂笑，将针深深扎入烨斐的右臂，刹那间，液体以极快速度流窜全身，身体渐渐发热，彷佛有东西在啃蚀着他，挣扎着想喊出声，却只有嘶哑呻吟。

    从发根开始，灿银如画布渲染般倾泻而下，男子双眼瞠大，神色无比惊艳。如同发现了最棒的宝藏般，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吃吃笑道：?啊──艾洛特大人，我是如此想念高高在上的您，如今，总算让我找到您了，您是不是也如此觉得──?痴狂语声、偏执目光，宛如透过烨斐看着另一个人。

    男人打横抱起因药力而陷入意识浑沌状态的烨斐，温柔地将他放到床上，接下来动作极为粗暴地撕扯他的破旧上衣，口中不断喃喃喊着：?艾洛特大人──如今您是我的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把您从我身边夺走──没有人──您放心，我会好好爱护您，疼惜您──?

    ?放、放开──?视线模糊之中，烨斐大概知道男人在做些甚麽，他抬起无力地手想挣扎，对方则不费吹灰之力将他的手压在两侧，然後火辣巴掌落下，?不可以反抗──您怎麽会想逃走呢？我就在这里呀──会永远爱您，服侍您──?

    疯了，这家伙疯了！！

    亚滫等人攒紧拳头，眼带杀意怒视着鲜明景象，却无法救人──这只是回忆片段，可是另一方面，它也代表赤裸裸的现实。

    ?放心，我会对您很温柔的，对了…这个碍眼的布条得先拿掉。?伸手将颈间黑布一扯，男子顿时怔住，赫然停下动作，颈间的暗红印记，让他疯狂的目光拉回一些理智。男人记得很清楚，当天那三个孩子还没有烙上印记，因为他想在之後当作余兴节目观赏，所以这孩子的身上根本不可能会有，难道──？

    望着压在身下的人，他猖狂大笑，?哈哈！！原来是你，你就是他一直想找的火族？?笑声消散後，是一张令人胆战的笑脸，?放心，我不会把您交出去的，因为…您必须永远陪在我身边才对呀。?男人眼中重新燃起的疯狂，让烨斐再一次体会到深沉的绝望。

    第二十夜 the hopelessnes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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